第十章 何谓内宗？
说到睥睨世间众生，将一切视为蝼蚁，除开那残酷无情的天道外，便只有道门内宗了。 天地间那主宰一切最本源的力量，便是被道人尊称为灵力的东西。 天下有七处存在于传说中的飘渺福地，那七处福地拥有世间最纯粹最充沛的灵气。在这七处福地上，道门真人先后建立了七个宗门，便是道门的内宗。 居于灵气最充沛的福地，吸纳炼化着最纯粹的灵气，内宗道人便拥有无敌于世间的资本。摧山裂地，日行万里，倒转星河等等，这些不过是寻常内宗道人就能施展的道术而已。哪怕是内宗最不济的道人，也与儒家圣贤以及佛宗法相者一战。这世间，能与内宗比肩者，寥寥数人而已。 然而，对于内宗道人而言，他们唯一所求的，只是长生。 两百年前，佛宗自莫名西土而来，携带诸神法相，建庙宇以普度众生。儒家起于市井之间，著字行文，用圣贤浩然之气教化天下。作为那世间众生唯一的信仰，吸收香火信念的外家道门从此便江河日下。曾经不可一世的外家道人纷纷身陨，建立起的十万庙宇倾塌大半。直至今日，道门外家已经衰颓到底，成为被佛儒两家随意打压的对象。 道门外家的衰颓，内宗道门一直视若无睹，从未采取任何动作。反倒是在六十年前，内宗封闭了七大福地，彻底隐于灵气缭绕的宗门中，一心追求起长生来。 对于内宗道门而言，他们若是稍动心思将那佛儒两家打压下去，能够帮助他们获得长生吗？ 不能！ 因为这世间的一切，在内宗道人眼中都如尘埃一般微笑。山川河流也好，城楼房屋也罢，寻常民众也好，佛宗儒家也罢，这一切在内宗道门眼中，都不过是蝼蚁尘埃般存在着。 蝼蚁终究只是蝼蚁而已，哪只蝼蚁死去，哪只蝼蚁新生，哪只蝼蚁强大，哪只蝼蚁弱小，内宗道门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甚至是连关心的念头都没有。 即便是同为道门的外家，内宗也是这般认为的。甚至，对于其他蝼蚁而已，他们有着更轻蔑的念头的。 所谓道门，便是应如他们那般倨傲，睥睨天地间的一切。所谓道门，应该是居于天地间灵气最充沛最纯粹的福地，修习着能跟斩杀一切生灵的道术，将那永生不死作为毕生唯一追寻的道路。 但那外家却打着道门的旗号，使用着没有多大威力的蹩脚小道术与小符箓，甚至孩自降身价去收集蝼蚁们的香火信念，完全玷污了道门二字。 但对于玷污道门二字的外家，他们却也仅仅只是轻蔑的鄙视而已，再也没有更多的举动了。 对于道门内宗而言内宗，他们若是出手抹杀了这份道门的污点，能够帮助他们获得长生吗？ 不能！ 所以，这就是内宗道门，这就是一心只求长生的内宗道人。 沈良并非什么道观出来的外家道人，而是第一无二的内宗道人。他所在的不是道观，而是宗门落雁宗。他体内的第三条脉络，并非奇特的脉络，而是内宗道人独有灵脉。至于他的倨傲，他他对于道门的记忆，原本都应是内宗的。 落雁宗非是什么神秘的道观，而是建于一百七十年前出现的第七福地上的宗门。虽是一百多年前出现的福地，但落雁宗福地拥有的灵气十分充足，在七大福地中排名第四。 落雁宗的每一代弟子人数稀少，最多不过两人而已，但在睥睨众生的内宗里，落雁宗的每一名弟子皆是惊艳绝伦之辈。 作为落雁宗宗门最后一人，沈良与落雁宗以往的道人完全不同，资质平庸到了底。纵然他一直刻苦进行着修习，在道门内宗新一代的十八名弟子中排名也是垫底。 “我曾是内宗道人！”渐渐的，沈良的脑子变得清晰起来，内宗的事也都一一回忆起来。 之所以遗忘了这一切，是因为他的记忆被封印住，也是这百年内唯一被逐出内宗的道人。 “吾内宗乃世间最崇高之地，岂能容得你这般无能之辈存在。所以，内宗道人联合决议，便是要将你这无能之辈居住的落雁宗拆掉，将这落雁山的灵气散到其他六处福地。至于你沈良，则是逐出内宗，永世不得再入。”一年前负责逐出沈良的，便是第一福地仙蓬的宗主弘星真人，当日他带着一脸不可违逆的威严厉声说道。 内宗联合决议，百年内未曾有过的事，这便代表决议之事是不可更改的。 但作为内宗道人，纵是沦落到如此境地，沈良也不卑不亢，挺直了身子的站在弘星真人前说道：“若是因为修炼无能，内宗联合决议要逐出我，我也无话可说。弹药毁掉落雁宗宗门，将此地灵气散去，我是怎么也不服的。师父将落雁宗交于我，我便要将他传承下来。你们若非要如此做不可，便只能先杀了我。” 沈良缓缓说着，想起师父死前的话语。他曾窥视天道，知道内宗一定会对落雁宗发难的，沈良今日注定了会被逐出。但三年后沈良却有一场天大的机缘，若能从中获取福缘，落雁宗福地依旧存在，他便能光明正大的重回内宗了。 既然是百年内唯一被逐出内宗的道人，骨子里的倨傲使得沈良不可能再低声下气的乞求内宗，让他们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回来落雁宗。但是落雁宗的传承，绝不能断在他手上。 未曾想到平日里无能的道人，今日回复的如此果决，弘星真人脸色不由得一沉。 这沈良实力微弱，弘星真人要杀死他不过是举手间的事而已。但此次前来落雁宗的四人都是居于高位的道门真人，没有特别的缘由就对沈良这种实力卑微的内宗道人出手，实在是辱没他们尊贵的身份。 “哼！若真杀了你这家伙，不仅会脏了我们的手，还会如你所愿！但我们内宗决议的事，有如天道不可违背。这落雁宗要拆了，这福地的灵气要散了，而你必须被逐出。”弘星真人一声冷哼，“你若反抗，我自有办法。” 说完，弘星真人便将身上浩瀚的灵气运转起来，对着沈良将那威压彻底的散发出来，逼迫着沈良在自己面前跪下。这整座落雁宗，在弘星真人的这股威压下，便也开始不住的撼动起来。宗门上一道红白光芒显现，那护山的阵法因为弘星真人的威压而启动了。 内宗道人，宁死勿跪！ 被弘星真人恐怖的威压逼迫着，沈良愈发的不屈。即便他实力低下，即便是这弘星真高深莫测，自己阻挡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沈良也是双眼坚定的直视着他。一咬牙，竭力运起体内的灵力抵挡着，他依旧笔挺站在原处不肯跪下。 纵然，沈良额头上的汗不断渗出来，双腿不停的颤抖着，体内的骨骼血脉在这威压之下像是要碎掉一般。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你们这群混蛋！你们竟敢欺负笨道长，我绝饶不了你们！”突然，清柠从一旁的内室冲了出来。 弘星真人的威压散去，居于内室的清柠也察觉异状。窜出来看清情况后，看到沈良痛苦抵挡的样子，清柠气得不行差点要心痛的哭出来。她一下子挡在沈良身前，将身后的那条尾巴直挺挺的竖起，气愤的看着面前这些道人。 见到不过是一名道人出来，弘星真人自是不屑一顾。但他看到清柠身后的那条高高竖起的尾巴，再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大惊失色。他连将身上那股威压收起，惊诧的说的恭敬说道：“你是圣……” “生什么生！你们这样欺负笨道长，我还没生气发火，你倒要生气了！”听到弘星真人要说出真话，清柠赶紧狠狠的瞪了弘星真人一眼，那张担忧的小脸上做出一副凶狠不已的样子。 弘星真人便明白了缘由，面前这地位尊崇的少女不愿表露自己这身份。这名少女出来，他原本那倨傲强硬的语气也因此弱了许多，对着沈良说道：“逐出沈良这事乃是内宗联合决议，谁也不能干涉的！” “我不管，不管是不是内宗决议的事！这个笨道但只有我能欺负他骂他斥责他教训他，除开我，你们谁也不能欺负他。”清柠不满的大声说道，她不跟那弘星真人理论，只是就这般毫无商量余地的蛮横说着。 听到这清柠如此强烈的要求，弘星真人便有些为难了。以这少女的地位，他无法违背她的要求的，但内宗的决议从未有过更改的先例。但他稍稍一思量，这便想出折中的办法：“既然是你提出的要求，我便不会拒绝。这落雁宗可以不拆，此福地的灵气也可以不散去，但沈良必须逐出内宗。被逐出后，内宗的道法不允许他使用，一旦使用便是与内宗为敌。他那有关内宗的一切记忆也必须完全封印，即便是你，也绝不能对他体提起任何内容的事来，否则便是违背约定。” 落雁宗保住了，福地灵气依旧存在着，自己算是没有辜负师父的托付，沈良心中安然了。至于内宗决议将自己逐出这事，他根本丝毫不在意了。 “为了让你对内门死心，我便告诉你内宗决议逐出你的真正缘由，因为你不配成为内宗道人！你沈良，从未追求过长生！”因为清柠的关系，弘星真人此刻对沈良口气温和了许多，虽然依旧不屑，但也对他沈良解释起来。 对于这个理由，沈良未曾反驳。确实，对于内宗道人信奉不已毕生追寻的长生，他是有点追寻的念头也没有。 “还有那内宗独有的倨傲，你是从未真正的拥有。你以为自己拥有的道门倨傲，在内宗看来实在是莫大的耻辱。”提及内门的倨傲，即便弘星真人口气温和了许多，他还是对沈良冷笑说道。 接着，他便带着沈良去看一样东西，一样能证明那耻辱的倨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