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士可杀 不可辱
转眼之间，一天的忙碌已进结束，随着饥民陆陆续续的离去，白日里热闹非凡的场景也渐渐冷落下来。 贵伯带着大宝数着米袋，计算着今日所用的米。过了一会儿，贵伯才一脸阴气的来找楚元。 “少爷。”贵伯手里拿着算盘，苦闷的说道，“今日只是一天，就用去了咱们仓中的半数存米了。明日只怕也只能在用一日了。” 楚元正享受着秀儿做的一碗清汤面，满嘴流油，头也不抬说道：“怕什么，咱们的米没了，不是还有他们三江米行的米吗？明日咱们就先抬他们几十石来留作备用。” 贵伯暗叹一声，心中想到那三江米行可是苏家的米行，只凭先前那一纸借据，就浩浩荡荡的抬米，只怕那苏大小姐到时还少不得给他穿些小鞋。 心中念着，口中却是不说出现，贵伯咳了一声，说道：“少爷，今日这人虽多，只是你所说的广告，却是不见成效，如若明日再无人来与咱谈这广告。我想……” “贵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楚元只得将贵伯拉着坐了下来，说道，“商人商人，都是要看到鱼才会撒网的主儿。虽说都是没答应咱们，可是你看到没有。白日里那些围观的百姓之中，就有那些商户遣来的探子。咱们今日的粥会人山人海，他们也是瞧得眼热呀。” “少爷，你如何知道那围观之中的人有探子？”贵伯不解问道。 “这还用问，用眼睛瞧就是了。”楚元笑声说道，“我登门拜访的那些商家，每一位掌柜，每一位伙计我都熟计与心，只要瞅上一眼，我也是忘不了的。” 贵伯眼珠子一瞪，说道：“少爷你何时练就这等过目不望的本事？” 开玩笑，这可是一个成功的职业经理人最基本的本领，想我楚元也是在商战中踩着别人的尸体一路爬过来的，要是没这点本事，我早就回家娶老婆抱孙子去了。 当然，那也没我现在成了这幅穷困潦倒的鸟样了。 楚元自不敢将自己真正的心事讲给贵伯听，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些商铺的伙计，服装不一，各有各的行头，我自然是一眼就能瞧出来。而且，我还瞧，今日这商铺之中，来得还是不少。我仔细算过，不下二十家。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已有二十家商铺有了与我们合作的意向。前途很好呀贵伯，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接再励，把声势搞大一些？” “好是好，只是……”贵伯又是念到了一处问题，思索了一下，说道，“只是这些商户犹犹豫豫，指不定会在哪天来。若是拖个十天半月，咱这粥场也散也场了，那些商户又怎肯再花钱呢。” 楚元哈哈一笑，说道：“我的贵伯呀，你还是对我不信任呀。” “不敢不敢，少爷吩咐下去的事，我又怎能怀疑。”贵伯口是心非的答了一声。 楚元知他心中根本就是不信，呵呵说道：“所以，明天我邀了一位重量级的大人物前来捧场，只要这位大人物一来。我保管那声势造得绝对让这里所有商贾都会心动？” “大人物？”贵伯眨眨眼睛，匆忙问道，“少爷所说的大人物，究竟是谁？” 楚元嘿嘿笑着，向贵伯招了招手，等到贵伯凑了过来，这才贴在他的耳朵上低声低语了几句。 贵伯那眼睛却是瞪得越来越大，等到楚元说罢，贵伯已是瞠目结舌，瞪着眼睛瞅着楚元，半晌说不出来来。 ************************************ 这日是开粥赈灾的第二日，今日的饥民，却是比昨日更多。 楚元人少势单，自然是做不到传不到所有人的耳里。纵然这些饥民听到别人说起，也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好的好事。很多饥民也只是玩笑罢了。 直到那些吃了饱饭回家的饥民，将广昌元与和福顺两家商号的善言大大的宣传了一把。直到昨日晚上，几乎是所有的饥民都知道，大同府里，出了两家大善人在施粥。 于是乎，到了今日凌晨，那赶来的饥民却是比昨日多了数倍，足有七千余人，再加上早早赶来凑热闹的百姓、很好的抓住了商机早早的赶来沿街摆摊卖小吃杂货的摊主。城北这条以往冷冷清清的永福巷，如今却是热闹的如同八月十五的庙会一般。 粥场的人手也加了数十人，贵伯虽对楚元能赚钱表示怀疑，但仍然很正确的认识到今日的饥民会更多。早早的，便从饥民中挑出了几十人身强力壮的汉子充当维持秩序的保安。另又挑了五六名手脚勤快的汉子，把昨日空出的几个灶火也一并用上。热热闹闹的施粥大会便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苏若惜也是早早的出了来，帮着众人支起粥锅，架起窝棚，一切忙罢，便等着这第一锅米粥出锅了。 抬眼去看楚元，这位少爷却是站在巷口的一堆土坡上，踮着脚尖，翘着脖子朝着大道张望着。 苏若惜那粉鼻之中，却是哼了一声，心道这楚元还真是个少爷，别人忙得不开可交，他却是无事一身轻，躲到一旁享清闲。 如若今日再等不来银子，那苏若惜可要好好的借此机会奚落一下楚家了。 这几年来，楚家便一直压在苏家头上，五年前自借了楚家几十万两银子后，楚家更是气焰嚣张，几月前，那楚介村还跑去了苏家名下的一处酒楼吃了一顿霸王餐，吃罢还大言不惭的说道既然苏家还不起钱，那本少爷就每天都来这里吃饭喝酒，一直到把这欠银全部吃完才罢。 士可杀，不可辱。 楚家呀楚家，你就等着吧，等到过上几日，我便要让你楚家落个大大的难堪。 苏若惜心头想着，不知不觉，那樱唇嘴角都似显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来，若是她自己能瞧见自己，恐怕都会吓得忍不住打一个激灵。 “苏小姐，请您让一下好吗？”耳边传来一声清脆低吟声，苏若惜赶紧收起阴笑，转头一瞧，却见到秀儿正拖着一个米袋站在她身前。见到苏若惜瞅了过来，赶紧抱歉的回笑一声。 苏若惜这才发现自己是站在那路正中，秀儿自然也不能跨过去。赶紧会意一笑，让出路来。弯腰将那米袋提起。 “苏小姐，别别，别脏了你的手，这等粗活，我来做便好。” 见到苏若惜帮忙，秀儿惊得赶紧挡住米袋。 “秀儿，你别逞能了，你一个娇弱女子，怎能抗得起这一袋米呢，还是我还帮你吧。”苏若惜温然一笑，却是提起了米袋的另一角。 “那……那便谢谢苏小姐了。”秀儿只好依着苏若惜，二人一人抬着一边，将米倒如米锅之中，秀儿又赶紧折了回去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来倒上。麻利的用铁勺搅了搅，便蹲了下来将干柴塞进炉灶里。 秀儿的大名，苏若惜也是知道的，这位临终受命，服侍病危少爷的义举，在仆人圈里已经高度传扬。大家都一致表示秀儿乃是当代最杰出的丫环，是当代丫环中的代表，丫环中的楷模。哪家的女主子，不想要秀儿这样可信又体贴的丫头，哪家的男主子，不想找这样一个知道疼人又懂得照顾人的丫头纳为小妾。 如此忠实可信的丫头，却让楚元那油嘴滑舌的病少爷夺了去，这让苏若惜很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