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无常
酒过三巡，五人讲遍了天南海北，心中所思所想。这时只见赵琴韵站起身来，拍拍掌，示意大家听她说，又有些想吐，玉手轻捂着湿润的红唇，终于没吐出来。大声道：“我跟大家说个好消息。” 四人好奇的看着她，等着下文。 “霍胜北先生你们认识吗？”赵琴韵神秘的问大家，脸上憋着笑意，假装正经。 四人怎么会不知道，两年来，村里诸人他们见了个遍，如弈仙齐风扬，当世流传的七大名局，有两局被他破解；天匠石开，建村之时便是他勘测地形，寻找矿产，又设计建筑，直接实现了了凡道人的梦想。只是这七人并非当年道心所请，要么是自行前来，要么是求着道心大师随行而来，在村中不参与决定之事。而七人中他们有两人没见过，一位是“毒医”辛博伦，其人常年在外行医，救死扶伤，另一位没见过的就是霍胜北。 这位乃是出自于天下历史最悠久的昌盛家族，霍家。无论朝代如何更替，江山谁做主人，皇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封出一名霍家将军，拨给精兵数万，从未有过特例。究其原因，便是霍家数千年来都是将全部精力用来抵御北蛮，把守中原的北大门，与北蛮的对抗早刻进了骨子里。各种兵法战略源远流长，英雄事迹震烁古今。只要霍家一日尚在，中原人心中的长城便在。 霍胜北昔日曾是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人物，战功赫赫，杀敌无数。然而家族内斗始终存在，并且随着年纪增大，他越发厌恶勾心斗角。一日遇上道心大师，马上修书一封，告知皇帝和家主，随道心来到吉祥村，长居于此修身养性了。 四人不知道赵琴韵提他干什么，这位异人住的甚远，自己耕种，从不与他人来往，会和赵琴韵有什么关系呢？ “他收赵姑娘为徒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将赵琴韵后面的话挤了回去。众人一看，王道雄正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大家，身后站着秀气的小英。 王承善和王承仁赶紧站直了躬身拜见，口中喊道：“爷爷安好。”赵琴韵三人也急忙起身见礼。 王道雄笑呵呵的走在他们身边，示意大家坐下，也拉过一张条凳，与小英两人坐下了。道：“老朽出来闲逛，不想听到几位的声音，便来瞧瞧热闹，勿怪勿怪。”几人当然不会见怪，刘才赶忙准备满上一杯酒，放在村长面前。 刘才想起王道雄的话，有些惊喜的问道：“妹子，此事可当真？” 赵琴韵豪气云天道：“这是当然，昨日我进山玩耍，偶遇霍先生，他说我有巾帼之气，要将一身兵法传授于我呢。” 王道雄摸着胡子笑道：“如此甚好，霍先生用兵如神，你不可辜负了他。” 众人欣喜，共饮了一杯。 王承善放下杯子，偷偷看看小英，此时月光大亮，正显出那小巧的脸庞，而且小英此时正发育，胸前微微鼓起。王承善直看得面赤耳红，不知道就酒劲上来了还是什么其他东西上来了。 本热闹的场面，随着王道雄来反而冷清了些。刘才马上端了一杯，站起敬上王道雄，道：“前辈，我们来这里这么久，托您照顾，如今越发喜欢此处了，来敬你一杯。” 王道雄高兴的喝了，客气两句，对赵琴韵道：“今日可是赵姑娘生日？老朽也来凑凑热闹，饮上一杯。”那边刘才赶忙满上，赵琴韵喜滋滋的端起杯子，道：“爷爷，应该是我敬您，祝您长命百岁，变成村里的菩萨。”王道雄却不为人察觉的眼中一黯，也喝下这杯。 气氛又慢慢热闹起来，连小英也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烈酒，辣的只灌了几口凉水。 见众人兴致高了，王道雄问道刘才李胜：“许多日未曾去老金那里，你们在那里可还习惯？你们觉得老金的大弟子和三弟子谁要厉害些？” 刘才李胜二人从未被金铁匠认作徒弟。他一生只收了三名弟子，二徒弟早夭，仅剩了两人。然而他一身功夫极看天分和毅力，刘才李胜毅力不错，然而年纪太大，天分也差，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便将两人交给自己弟子，倒也教的像模似样。 小英有些奇怪，她跟随王道雄甚久，从未见过他如今日般，似乎要挑起纷争？或许只是爷爷喝多了？ 果然刘才道：“当然是大弟子强，入门都要早些。”他跟着大徒弟呢。李胜却道：“我师父要厉害，力大无匹，尽得真传。” 立时两人大眼瞪小眼，顶了起来。 王道雄打了个呵呵，道：“无妨无妨，他们都很不错，只是他们教导有方否？你们又学到多少？” 刘才李胜一杯下肚，一挥手道：“今日难得，不如我们比一比，一看便知。” 说罢两人下场，在一旁空地上站定，兵器没有，赤手空拳一样的。 小英偷瞧着爷爷，只见他眯着眼睛，看不出什么。 话不多说，两人比斗起来，那出拳比起两年前何止凌厉了十倍，却又足够沉稳，有收有放。不多时，气势放出，每一拳中都带着锤锻之声，显示学了不少东西。又过了一会，两拳相对，如同两锤相撞，只瞧得其余人心跳加剧。 刘才李胜两人同时停手，对望着大笑一声：“痛快。”便一起看向王道雄。 王道雄只摸着胡子，并无表情，点评道：“不错，多加努力吧。”再无言语。 刘才李胜讪讪回到座位，却不郁闷，能让王道雄说一句不错，已足够了。 喝了一杯，刘才又怂恿王家兄弟，道：“我们比过了，你们呢？来试试看？” 王承善和王承仁早已跃跃欲试，当即站在了空地上，摆起了架势。两人以指当剑，运转内力，毫无花哨的拼在一起，虽然力气不大，速度也不快，刘才李胜却看得暗暗心惊。他们手中若是真剑，只怕自己二人抵挡起来也困难了。这每一招无不是凌厉之极，专攻你不得不救的地方，偏偏你不知道他们下一招会指向哪里。 赵琴韵第一个发现问题，指着两人惊讶道：“他们不是都学的回春剑法吗？怎么招数完全不一样？”见王道雄微微点头，却并不回答，又扭头去看。过了一会，又发现什么，惊讶道：“他们招数不一样，指的位置却一样，真是怪异。” 王道雄知道两年间的考核中，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用全力，今日才一睹他们的成果。一见之下，有些欣慰，知道两人已深得富贵少爷的回春剑法精髓，如果他知道两人是如何修炼的，只怕更是惊讶。 不多时，王承善一招犹豫，慢了一拍，被弟弟点上丹田，收手认输。 “啪啪啪。”桌旁四人不禁鼓起掌来，想不到两个孩子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只有王道雄点点头，并不夸奖，反而问道：“你们何时去医阮先生？” 场面尴尬起来，两人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耳根子不禁发烧。道心预计他们一年之内能医好阮先生，实在是太高看他们。如今两年了，却还没动手。 他们随着道心修炼回春诀，内力进步神速，短短两年竟都摸到了第二层的门槛，这即是因悟性奇高，也是因为他们跟随王富贵那些年，受了熏陶，日日夜夜都在自然的练习着这功法，基础极为扎实。到了吉祥村中，又受道心和王道雄指点，厚积薄发，终于出了成绩。 又受小英悉心指点，王承善结合自学的回春诀，对人体，阴阳，五行，也是全盘掌握，假以时日也是名医的胚子，如今诊治阮先生当绰绰有余。 然而这回春诀中的审法实在太难，包罗万象，深奥难悟，哪怕随着了凡道长将阴阳学习的烂熟，也无济于事，至今只是刚刚在第一层入门处徘徊。 王承善低头道：“爷爷，我们审法学的不到位，不敢医治。” 这些似乎在王道雄意料之中，点头道：“审法确实难学，不仅需要细心和专注，更需要对万事万物仔细了解，这就是时间才能堆出来的。不过，唉~”王道雄叹了口气，“等不得了，再给你们一月时间，便去救先生吧。” 王承善一愣，有什么事吗？这般着急，先生的身体如今可健康的很。 王道雄似乎兴致已尽，对众人道了个谦，带着小英告辞离开。留下几人继续畅饮。 一老一小走在月光照映的路面上，步履蹒跚。小英心中压着石头，终于忍不住问道：“爷爷，今日为何......” 然而话还没问出口，只听王道雄仰天长叹，叹声回荡在明月之上。 “相聚难，别离更难；生无常？死亦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