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此消彼长

    乌云蔽天，暗夜里无星无月，天际一片晦暗深沉。

    三月里，山顶的晚风还带着寒意。黄栌树才发绿芽，枝叶在晚风中轻轻颤动。拂过山岭树林的晚风，和起伏树枝发出幽冷呼啸。暗夜中的香山，冷寂清幽。

    埋伏在大悲佛殿方圆百里的八位元婴高手，看到水镜上出现的是高歌时，心中都是惊骇无比。

    高歌一剑横扫百万联军后，已经是公认无敌强者。八个元婴就是组成了法阵，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见高歌杀了钟杰，死亡的恐怖让几个人立即掉头就跑。

    八个人或遁地，或入水，或是化影远遁，如此危险的时候，几个人的都把潜力爆发出来，各种遁术都发挥出平生最高水准。

    不论用什么方式逃跑，却没有人敢御剑飞天。在和联军一战中，法器上测量的剑光时速高达三万公里以上。所有人都知道，高歌剑光之快称得上宇内无双。

    深深潜入地下千米的两名元婴，一人屏气凝神，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木石般呆立不动。一人则拼命向地下深处遁去。两个人一动一静，只有一个目的，逃命。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无声的透体而入。锋锐无匹的剑气，如利刃裁纸，破开元婴身上的所有防御。剑气一震，凝练数百年的元婴就在剑气中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其他六名元婴，各自释放的五行法术，飞剑，元气散逸的神光在夜色中耀眼无比。

    剑气未至，明锐无双的剑意已经洞彻他们的元神。在这一个刹那，他们都有着一种直觉，自己正在向黑暗的深渊中滑落。

    似乎注定了的宿命，无可抗拒，无法可想，眼睁睁的在冰冷黑暗的深渊中越陷越深。也许恐惧，也许仓惶，也许愤怒，各种强烈的情感中，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挣扎着。

    剑气自虚空中斩了出来，斩破各色法术，斩破护身法器，斩破法诀罡气，斩破躯体，斩破识海，最后，直斩在凝炼的元婴上。

    能抵御天雷的元婴，就在无匹锋锐的剑气下分裂崩溃。从元气层次上，大家用的力量都一样。可在高歌眼里，几名元婴运转法力的方式都有着巨大的漏洞，剑气并非恃强而破，而是剑随心转，如水银泄地，自然而然的随着破绽直斩而入。

    “铮……”斩神剑出鞘的悠长剑鸣还在回响，斩神剑已经再次入鞘。高歌一剑杀了钟杰，剑气余力不消，直斩杀了其他八人。此剑气变而意连，剑遵神行，剑意所至无远弗届，无物可御。

    弹指间，九名元婴就应剑而毙。

    收剑入鞘的高歌有些感慨，想当初，也是在香山。他为明妃所算计，被四名元婴围攻。那时候虽然以剑破围，却着实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看似一剑破围，可其中只要稍有差错，就是他毙命的结局。

    要说起来，那时候的胜利多少有些侥幸的意味。不过，那种游离在生死成败之间的感觉，真的很让人迷醉。

    反观此时，杀众多元婴如灭一蝼蚁。那种争斗的乐趣却没有了，只有冷酷无情的杀戮。高歌并不嗜血，却绝不会吝啬手中神剑。

    不管是谁，敢跳出来挡在他的路上，那就不必多说，只管一剑斩过去。今天，同样是一剑斩过去，却因为对手的无能，而少了几分酣畅淋漓的快感。

    高歌随意的提着斩神剑，意态闲适自在。从始至终，高歌始终保持着这种状态。和战神马克思一战后，高歌的剑道臻于圆融自在，一举一动，无不暗合自然天道。

    所谓随心所欲却不逾矩。高歌此时，已领悟了几分天道真髓。高歌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满意，正是他自己的所能达到的剑道巅峰。

    也正是在这种状态下，高歌虽然法体还有伤未愈，却敢于替卓文萱出来应战。这个阴谋称的上拙劣，钟杰不是来计算人的，只能说是来送死的。

    从一开始，卓正元就告诉了卓文萱真相。卓正元为了报仇和总督的位子，是可以做很多事。但他和高歌交手多次，对于高歌的姓子可以说是非常的了解。

    高歌也许杀不了神秀，但卓文萱出事，他绝活不了。何况，就是家族也不会允许一个出卖自己亲meimei的人来做总督。

    作为一个家族，第一要做的就是团结。大家是会内斗，但都要掌握着一个分寸。引得外敌来内斗，从根基上就是错了，是怎么也不会得到胜利的。

    高歌得到卓文萱的消息后，就替卓文萱出来，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看到钟杰临死前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面孔，高歌觉得这一趟来的还算值。

    不过，神秀和慧妃都是谋算周密，就是老歼巨猾的赢明、赢昆都被他们算计。这一次的行动，不应该如此简单才对。

    大悲殿供奉的是千手观音。观世音菩萨，因闻咒而发大誓愿，成就菩提。千手千眼，象征无量神通。

    在佛门，观世音菩萨是最为著名的一位菩萨。在早年，也是信徒最多的一位。不过随着佛门大能消失，法术的进步，思想的觉悟，万年之后，已经很难找到真正的信徒了。

    大悲殿，更多的是作为一处文物景观。

    高歌站在青铜大鼎前，看着铜鼎上烟熏火燎的痕迹，心中突有所感，抬头望去，就看到千手观音微垂的慈眸突然睁开眼，看向了高歌。

    观世音的雕像是白玉所雕，外表莹润光洁，虽然神光内蕴，却是佛门念力加持的结果。说到底，只是一个玉雕像而已。

    突然睁开眼睛看人，眼眸深邃如海，慈悲神圣的气息，让人以为是众神显灵，不由的想要顶礼膜拜。夜空下的大悲殿，似乎散发出亿万毫光，无量光明照耀天宇，却明而不耀，强而不霸。

    高歌自然不会有这种念头，微微侧头赞道：“很有想象力的见面方式。”

    观世音菩萨的雕像徐徐开口道：“高歌，我们在幽冥血域等你……”清冷的声音，有一种女人特有的圆润。说了这句话后，观世音菩萨的雕像就在此垂下眼眸，漫天的毫光也都随之散去。刚才的一切，恍若一梦。

    高歌微微皱眉，对方要去幽冥血域，自然是要去找赢祯。却又来通知他，也就是想在幽冥血域和他一决胜负。

    如果他不回去，神秀等人绝不介意把赢祯抓起来。这是一个阳谋，不容高歌拒绝。他们有这样的把握，大概也是因为幽冥血域内大乘的威能不受多少影响，才有了这样必胜的信心。

    钟杰要擒拿卓文萱也不过是个引子，成了固然好，失败了，也可以把高歌引来。高歌斩杀九名元婴的一剑，也让神秀等人确定了去幽冥血域决战的决心。

    幽冥血域内虽然有一万多天罡战士，高歌却不觉得那些人会能帮什么大忙。一万多人据守一方还勉强可以。真要和不受限制的大乘放对，只能是逐一被杀的命运。

    神秀居然能找到幽冥血域，委实有些出乎高歌的意料。要是战斗，高歌更愿意选择天灵星内，永恒领域之内。

    他是化神，是永恒领域规则内产生的化神。神秀却是大乘，他的法则，在永恒领域内要受到极大的限制。此消彼长，足以决定胜负。

    高歌之前所以不动手，主要是怕战斗升级，进入双方都无法控制的层次。那对于帝国来说，真是毁灭姓的打击。神秀不动手，也是有同样的顾虑在里面。

    双方默契的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战场，合适的时间。高歌，为此还去准备了扶桑神木。但神秀和慧妃进入了幽冥血域，却让高歌的优势尽失。

    不经意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一位大乘，一位化神佩戴神器，高歌虽有必胜的信心，可冷静理智的估测，胜算却是不足五成。

    “如果，赢祯能出手就好办多了……”高歌心中想着，手中斩神剑已经再次出鞘，白金剑锋闪耀间，空间屏障已经应剑而裂。

    因为有梅卿卿的空间定位，通过神魂上的密切联系，高歌一剑就在两个时空中斩出一条最快捷方便的通道。

    高歌一步迈出后，已经到了雷霆军基地中梅卿卿的密室。

    梅卿卿玉容上脸色苍白，浑身气血涌动，气机紊乱，身后的银色光翼还在徐徐振动不已，银光闪耀不停，元气不受控制的外溢。梅卿卿不但是一个空间坐标，同样要以空间法术之力引导高歌。

    高歌有神剑护身，神识又强大无比，时空的变化已经无法撼动他的心神。可梅卿卿却不同，元神的作为空间坐标，要被高歌锋锐无匹的剑气锁定，还要应对不同时空交错而来的法则压力，以她的化神修为，要做到这一切也很勉强。

    也是高歌急着要回来，才会使用如此强力的手段。不可避免的，对梅卿卿造成一定的冲击。

    高歌道：“有强敌要来了，祯祯怎么样了？”高歌把赢祯强行推上化神后，就甩手走了。计算时间，幽冥血域也有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赢祯若能出关，就多了几分胜利的把握。

    梅卿卿手扶额头，声音虚弱无力的道：“她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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