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好地方还得先下手为强。北境仙宗为了遵守与阴九幽的约定，急吼吼南下援助广成宫，一路上不知道放过了多少肥美之地，都被其他宗派拔得了头筹，现在再不下手，好地盘都让人抢光了。所以这支大军干脆就化整为零，包括乾清圣殿在内的诸多仙宗都已经各自抢占领地去也。 这也是宁小闲胆敢只带着三万人马上路的原因。她既和联军大部队会合，北境仙宗也就失掉了对她的兴趣。奉天府的情况与隐流相类，汨罗将大部队打发回去，留下的却有六万员之多，这主要是他仇敌不少，渡劫时需要大量兵力守护青丘之故。 这几天她也进过几次狱，但是阴九幽盘膝闭目如老僧入定，对她不理不踩。她试过了好几个法子，可是这人铁了心，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作任何反应。想来是阴九幽不愿她对长天再造成影响，这才干脆将她拒之门外。 反过来这也说明，他依旧没有拿下长天，所以宁小闲也将心放回原位。横竖她现在对这两人神魂之间的绞斗也无能为力，只能替长天先行代管隐流。 …… 接下来就是持续了六天左右的舟车行旅。 这一路上无风无浪甚是太平，期间宁小闲和汨罗的队伍也遇到北境仙宗两次。对方起先也不怀好意，不过看到这边军容强盛，骄兵悍将的模样，显然不是好惹的，于是转眼就打消了主意，另找软柿子捏了。 如今北境仙宗已经大举南下，走到南赡部洲中部，被这满目锦绣所惑，众多宗派就重新分化出来，各自行事。除了乾清圣殿这样的领衍大派之外，许多小门小派的人数，多则数千人，小则几百员，自然是惹不起隐流和奉天府的。 得了这几日功夫，宁小闲神魂上的伤势终于完全康愈，神清则气爽，连带着心绪都开朗起来。 狱里头，阴九幽仍然对她不理不睬。不过总算有另一件好事随之而来： 涂尽醒了。 这人带着她逃离广成宫边界，却被萧寄云重伤。他以魂体硬吃萧寄云一道无色神炎，差点灰飞烟灭，幸好最后关头分出一缕神魂潜入地下逃走，后来被长天收回，安置在养魂木里。 在此之后，他就自主陷入沉眠，以期早日恢复。既然是魂修，那么阴九幽面临的问题同样也困扰了涂尽，那就是一旦受了重伤之后，康愈缓慢，除非得了大量魂力的补充。幸好后面联军与广成宫的战斗越发激烈，七仔又将养魂木带在身边，因此他还是成功摄取到了数量巨大在的修仙者魂力，这么安心炼化了几天之后，终于重新醒来。 虽说道行比起广成宫之战前还要差些，不过他对宁小闲的帮助却是巨大的。抛开魂修的战力不提，涂尽也拥有阴九幽数万年来的记忆，此刻对于狱内巴蛇的情况，也总比她更有头绪。 她就带着涂尽重回了狱，结果仿佛老僧入定的阴九幽还未等他走到近前就蓦地睁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摇了摇头：“原来是你。你竟用这种方式活下来了。” 这四个字，却是含义深广。涂尽一扫原本的木讷神色，面上微微带出了紧张：“你知道？” 任谁面对自己的前世今生之谜，都不能淡定的。 涂尽虽有阴九幽从前的记忆，这么多年来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世，但惟有从正主儿口中说出来，才算是确凿无疑。 可是阴九幽不答，紫眸又盯着他很久，眼中才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像是异常失望：“不，不对，你不是他。” 性格冷漠如涂尽，此刻也很想掐住他的脖子，怒吼一声“打什么哑谜”，可惜眼前这副身躯是长天的，他哪里敢？所以他只有忍气道：“这话什么意思？” 阴九幽缓缓向后靠去，一脸的意兴阑珊：“你就是万年前逃入轮回的那个分身罢？”中古大战之后，他曾经被封印在玉笏峰下，可是与分身之间自有心血感应，虽然不能互相联络，但若有一个分身从这世上消失，他却可以感知。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涂尽亲耳听到阴九幽证实了自己长久的推想，依旧是忍不住变色：“竟是真的。我原来不过是你的一缕分身？” 阴九幽斜睨了他一眼：“不过是？这世上多少修仙者勤修一生，都不及我的一缕分身强大。” 涂尽平素寡言，但向来自傲，除了长天之外，其他人等也都不放在心上，此刻却证实自己原不过是阴九幽一缕分身转世所成，先前连独立的人格也没有，一时怔忡。不过他也不愧是魂修，心神稳固，微一踯躅就迅速回神过来道：“你所说的‘他’，又是谁？” 阴九幽森然道：“你以为单凭你自己，就能勘破胎中谜、躲过孟婆汤，重新踏上魂修路？” 涂尽这一下才真是心神剧震，站在一侧的宁小闲都看到他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才凝声道：“什么！” 阴九幽却闭上了眼不再理他，似乎连多说一个字的兴趣也无。涂尽怒道：“你若不答，我便……” 他便如何？冲入巴蛇识海之中，助长天一臂之力么？先莫说阴九幽控制着巴蛇真身封闭了五官，让他不能侵入。退一百步来说，就算他能入侵巴蛇识海，以他的力量，又能在两大神境的争斗中起多大作用？ 倘若办不到这一点，就算他是狱的行刑官，又能奈阴九幽何？ 宁小闲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伸手扯了他的袖角一把：“走吧。” 涂尽望着阴九幽，阴冷道：“你莫得意，我们总会找到办法。” 阴九幽闭着眼笑了，声音里是无尽嘲弄：“就凭你这么区区一个分身么？你拥有的，最多不过是我一万年前的陈旧记忆而已。”他轻轻吁了一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满恶意，“真可惜，你不是我，你也永远取代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