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精明果
“找mama啊，我帮你去找！”荒被哭得心烦，一口应承道。 “啊？真的？”九头忽然就止住了眼泪，十八只眼睛凑到荒的面前，眼眶里还有泪花。 “真的！”荒忽然开窍了似的， “你看，我有地图的，你要是看得懂，顺着地图就能找到你mama了！” 荒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卷蓝色的卷轴递给九头。 “哇！这种卷轴，mama也有，我见过！” 它欣喜若狂得接过卷轴，屁颠儿屁颠儿得跑到山东墙角，蹲着，九个脑袋各司其职 …… 荒在原地等了半晌 …… “哇！”荒就听见嘈杂的喧天的哭闹声响起来：“我……我不知道mama在什么地方！” …… 好不容易把九头哄睡着了， 荒盘腿坐下，开始第一次认真得考虑自己的前途。 之前在蝎力克族命只有那么长，每天都有不得不做的事，到了第六第七天的时候，牙都掉光了，不得不死。 现在，在这片杳无人烟的林子里，荒才终于有了一次放空心神的机会，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开始思索，明天要干什么。 首先，不管自己要去哪里，总要带上这个九头，它找不到mama，实在是太可怜了。 其次，小女巫偷偷告诉自己说，只要顺着地图上红色箭头标注的路线走，就能顺利的抵达龚卡公国。 可是红色的墨水印已经被九头十八只眼的眼泪染化了。 …… 朝着东南前进吧！ 想明白了，荒就也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一个大脑袋把荒拨拉醒， 九头的一张脸对着荒的鼻子：“走啊，带你去吃早点。” “哦，好，只许朝着东南方向走。我要去龚卡公国的。”荒说。 “那边呀，那要走的远一点，改成吃午饭好不好？” “好” …… 树是参天的树，繁茂的枝叶能遮住天上的太阳，当然也能挡住半夜里试图倾泻到这片洪荒之地的月光。 白天和晚上的分别基本上就是， 晚上看不清伸出去的五指， 早上能看见自己抬起的脚下一步要踩的地方。 荒亦步亦趋得跟着九头，穿过这片树林，跳过那道坎儿，蹦过满是藤曼的峡谷，绕过出来觅食的蜘蛛怪，躲开睡回笼觉的失心猴。 等爬上半山腰的时候，站在悬崖之上，俯视脚下茂密的树林，第一缕阳光照在荒粉嫩粉嫩的皮肤上，他抬起手打着莲蓬，远远地望着蝎力克族圣地天空中那能量超强的圆盘。 “上了这座山顶上就有好吃的了。”九头回过头来呼唤他：“快点，荒哥，我又饿了！” 荒无可奈何的摊开两只手，这个动作，他是跟黎峥学来的。 “你跑慢点儿，你四条腿，我只有两条！”荒在后面叫唤着，赶紧追上去。 九头在前面开路，荒就看见它几个脑袋甩起来，牙齿迎风一抖忽然之间能伸出好长，把面前的挡路的粗壮树杈劈成两半，然后它的门牙跟变戏法似的又缩回了原来的大小。 荒啧啧称奇：“我说，小弟，你的牙是怎么回事儿？” “哦，那个啊，我天生就会， 只要稍微动动心思，每一颗牙齿都可以伸出好几米长， 我妈说，我们开明兽都是这样子的，” “哦，我的小弟是开明兽，”荒喃喃自语：“开明兽是什么？” 他朝着前头窜来跳去的九头：“你跟蝎子王比谁比较厉害？” “蝎子王？我没见过。应该我比较厉害，我妈说，很少有什么比我厉害。” 九头显得很自豪。 “那你还饿肚子？” “我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急得没胃口好不好，不然我现在带你去哪里？还不是找吃的？我九个鼻子都灵着呢，找吃的本事大着呢！” “得，所以是我的烤鱼……？”荒有点儿心疼那十几条烤鱼，每条都有好几扎长， 自己原本可以留着吃上一整天的…… 现在再想吃孜然风味儿的烧烤，到哪里找去？ 凯尔，你在哪里啊！ “你走快点儿啊，过了中午，上面的好吃的就被太阳晒化了！” 攀登一座海拔超过四千五百米的山峰究竟需要多久？ 荒幻想着开明兽渲染的美味食物，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登上了山顶。 “你说得，又甜又有汁水的好吃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荒看着光秃秃的山顶上，一块比光溜溜的大石头上，孤零零得长着一株直上直下的植物的茎秆，跟竹竿子似的，粗细不及碗口，刚有半人高。上头像是淌出来的水泡似的，结满了橙黄透亮儿的卵圆形果子。果子倒是不小，一个个得有巴掌大。 “这玩意儿能吃？”荒瞅着那成簇的果子，难以置信得回头瞅瞅他新朋友。 九头九个脑袋点得跟打桩机差不多。 荒小心翼翼得伸长了胳臂手戳一戳，自己个儿身体躲开老远，生怕那果子像祭祀老奶奶腿上的脓包一样，喷出恶臭的液体。轻轻戳戳，没戳出洞。那果子被他这么一刺激，跟活了似的，表皮底下下汁水舞龙似的翻腾起来，流光溢彩色泽喜人。 “昂，好吃的很，就是不太好养，一两百年吧，成熟一次。”开明兽借机吐槽惊呆的荒：“还得生在极阴之地的向阳之处，贯山为根，以云雾为滋养……” 荒听得一知半解，但是至少他听懂了，“一两百年”看得真切“十分水灵的样子” “哇！真的这么难得，祭祀奶奶要活好几万辈子才能吃上一次呢！” “嗯，我吃过几次，香的很，就忘不了， 我请你吃精明果儿， 抵你的烤鱼够意思不？” 荒抢似的，二话没有，奔着果子就去， 两手各抓一个，使劲儿一扽……没扯动。 他再回头看看开明兽， 九个脑袋抿着嘴偷着乐。 “哼！”荒憋着股气儿，“我还吃不着你了！”他手脚齐上，两只脚踏住那直上直下跟木桩子似的树根，整个人横着水平于地面，两只手撸在黄果子底部，使出全身的力道借着自身体重就往下拔。 这荒得多大劲儿，高级武士林飞虎他一只手就能提起来， 几人合抱的梧桐木，他一个胳肢窝能挤住拖着走。 荒脸都憋红了，逗得九头在一旁哈哈大笑，九个脑袋笑得声音还高低不同。 荒脸上更红了，因为那精明果纹丝没动！ 下来的时候，眯着个眼睛：“你笑啊，你倒是吃给我看？你哪里是请我吃东西，分明是来笑话我的。”得，馋虫上来的荒，嘴皮子都利索了。 “荒哥别生气啊，哈哈，”开明兽还想笑，荒狠狠地瞪他一眼，这是跟洛洛希亚学的。 九个脑袋一起吐吐舌头：“荒哥你有所不知，这精明果是山精所化，要想硬拔下来，除非把这座山一起给掀翻咯。那哪是人力所能及？” 开明兽九个大脑袋一起摇，晃得荒眼晕：“那你倒是摘给我看看，总不能光能看不能吃吧？” 荒又馋又燥，心急火燎的。 开明兽道：“你且看。” 它指着那果子，坚韧的透明表皮底下，流淌着生机勃勃橙黄液体清亮可人。 荒看着直流口水，“怎么样？”他意思是：怎么吃你倒是说啊？ 就感觉脖子旁边一道劲风刮过，荒连忙侧身闪躲， 再看时一根粗得跟他小胳膊似的大尖牙不知道从开明兽哪个脑袋伸出来， 正戳在自己刚才盯着看的那颗果子上。 “噗！”得一声清脆的波响，长牙被收回去，汁水顺着皮上漏孔淌出来，被头顶的太阳照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彩。 荒哪儿还忍得住，扑上去就把嘴堵在那空上，不要命似的吮吸起来。荒吃东西的时候，那是楚河汉界上分输赢的大仗！ 甘甜的液体顺着他喉咙淌过胸腔，绕过脾胃，直接注入四肢百骸。 “卧槽！爽！”这是跟黑虎堂的弟兄们学的。荒一口气喝完了一个，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好多过去记不得或者想不起来的事情，瞬间就清晰无比的呈现在荒的脑海里，有图有话还有自己的内心旁白。 这种奇妙的清明的感觉是他上半辈子想都不曾想到过的，荒两只眼睛一睁开， 明黄的瞳孔宛若两道破空的闪电，铮光瓦亮，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远天飞过的白云仿佛一帧一帧得从他头顶上飘过，平白的阳光穿过空气，荒能辨出七彩！他就感觉胸膛之间一股清气上升：“啊……哈……！” 荒长啸惊云，再吸一口气，又把惊碎的云朵，抽入了胸膛。 开明兽自己开了一个果子，细细的品尝着，不去管荒的变化，mama说，这精明果就是上天赠予开明兽一族的珍贵食材，别的生物吃了都会有“异状”。那既然是异状…… 那就异状吧，大不了拉稀肚子疼啥的…… 它自己也饿了，这精明果上百年才能吃上一次，专心饕餮，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吃饱了撑的在旁边发疯？ “滋溜溜……”开明兽吸得声音响亮。 荒现在耳聪目明，金光电闪的眼睛，回过来瞪着开明兽：“给我留一口！”这会儿，他看开明兽的大白牙看得可清楚了，那家伙仗着自己最多，同时开了四个果子，要不是地方不大，其他脑袋塞不开，他还能同时吃更多。 荒力运中指“噗！”又戳开一个果子，扑上去就喝，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也顾不得擦， 太浪费了，给荒洗了脖子的可是百年难得的好宝贝啊！ 一个，两个，三个…… 直喝到那茎干的根部，最后一个果子，开明兽想了想，自己下次再喝吧，就让给了新交的朋友“你看，我够朋友吧？”他说。 “够够”荒也不客气，他从没喝过这种美味佳肴，心里就像有猫爪子挠似的，看见那黄色的汁水就止不住要拿嘴堵上去。 他把最后一个果子的皮舔干净。 一不留神，耳根上翁得一声，就听见 “轰！” “咔！” 紧接着脚底下的土地开始发抖，越来越抖得厉害。 开明兽经历过几次，冲荒喊道：“抱住茎干别撒手！”他自己拿三张嘴死死咬住那根没了果子的直上直下的植物茎，荒挑个空地方，赶紧一把攥上去。 “轰！” 又一声响，脚下的土地开始龟裂，紧接着向四面八方滚下山去， 不消片刻，数千米的山峰滚为裂谷，高山之巅就剩下一株参天的茎秆，上头带着点儿碎果皮，还挂着惊呆了的人，和乐呵呵的开明兽， “走！” 开明兽当先跳下去， 荒都吓坏了：“小心！好高的！”他想拽没来及。 再就没几个呼吸的功夫，新生成的山谷里悠悠的传来开明兽九个脑袋异口同声：“放心！死不了！” 荒才不会听它这么一说就跳下去，傻吗？ 下头烟尘笼罩到半山腰，灰还没散尽，爹生娘长的rou腿砸在几千米开外的石头地上还能有个好？ 荒咬紧牙关，顺着精明果的茎秆往下爬，总得下去啊。 还没往下爬多远，突然就听到山谷底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九声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