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诸事(前因后果)
“肖爷爷,我是玲珑,是爷爷让我来看您的。”一旁的上官玲珑在看清此人的处境之后,身子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动容的颤声道。 “玲珑?肖爷爷?”无名老者疑惑的自语了一句,随即大笑一声,“哈哈,尹老儿,你就这点本事,也太小看我肖万生了。回去告诉尹老贼,我肖万生的确勾结毒心教了,这也是让他给逼的,想要从我口中套出些什么,休想。” 上官玲珑一听此话,也不言语,只是漠然地拿出一块玉佩模样的物件,缓步上前之后,就放在了石床之上,随后又后退了几步道:“肖爷爷,这是爷爷交予玲珑的,他说您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了。” 无名老者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挪动着微颤的手,将玉佩拿到眼前一看,随即就浑身一颤,声音激颤地说道:“果真是凌师兄的贴身之物。你真是师兄曾在信中提起的玲珑丫头?” 此老话语虽还是有些疑问口气,但双手已经急急地撩起掩面的灰白乱发,在细看了上官玲珑一眼之后,才哈哈一笑:“真的是玲珑丫头,没错,和凌师兄在几年前信中描述的一样乖秀俏丽。不对,不对,现在已经是更加亭亭玉立的女娃儿了。” 此时,莫言真的有些傻眼了。虽然在来天绝死牢之前,上官玲珑也说过此行目的是为了来见一个人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居然会是“已故”的演蛊堂前任堂主肖万生。而且从刚才他(她)们寥寥几句对话中,莫言还隐约听出了一些其他讯息,如此看来,此事绝不简单。 “这位小兄弟是何人?”肖万生在夸赞了上官玲珑几句之后,就一扭头看向了身披斗篷的莫言,轻咦一声问道。 “他……” “见过肖前辈,在下莫言,算是玲珑姑娘的半个朋友。”莫言一抱拳,打断了正要开口说话的上官玲珑,然后一脸从容地缓缓而语。莫言可不想让上官玲珑介绍自己,否则也不知道会被这位恶女说成什么样子。 听了莫言这话,上官玲珑轻哼了一声,撇头不语。 倒是肖万生,双眼一眯,大有深意地打量了莫言几眼:“小兄弟小小年纪就能够处变不惊,而且还有能力陪同玲珑丫头到此,看来应是不凡的很。” “肖前辈谬赞了。”莫言不轻不重地轻笑回了一句。 之后,上官玲珑和肖万生又说起了一些其他事情,而不知道为何,两人似乎也并不避讳一旁之人,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个大概给莫言听,而莫言虽然不清楚他(她)们的用意,心中也是觉得不妥。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卷入这场阴谋中了,想轻易脱身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能够知道一点事情,以后也好多长个心眼,因此,也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然后,莫言在听了两人的对话和一些述说之后,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猜想,总算是大致上把整件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上官玲珑的爷爷就是演蛊门前任的门主凌天啸,大约十七年前,在一场演蛊门和毒心教的大战之中,凌天啸被自己最信任的师弟,也就是当时的副门主尹狐冲算计了。当时,尹狐冲趁着凌天啸和毒心教教主拼斗的双双重伤之际,将两人统统打下了万丈悬崖。之后,尹狐冲就假称凌天啸战死,而他则拼尽全力击杀了毒心教教主,替门主报了仇,所以在众望所归之下,被推选为了新任的演蛊门门主。 但人算不如天算,重伤被打落悬崖的凌天啸不知为何,并没有摔死,而且还在附近摔死的毒心教教主尸体身上找到了一些疗伤圣药。最终,他在凭借着自身深厚的功力和奇药的效用之下,总算是止住了伤势的恶化。命虽然是保证了,可是也因为之前伤势实在太重,让其一身功力暂时性的化去了九成以上。 如此一来,纵然凌天啸再怎么恨尹狐冲入骨,但在得知其已经成功篡夺了门主之位后,也就不敢贸贸然的前去找其报仇,或者说是揭穿他的阴谋。 凌天啸会如此,也是因为在被尹狐冲背叛之后,他已经不再对任何人抱有绝对的信任了。试想一下,就连自己视为亲兄弟一样的师弟,都会为了权力而置自己于死地,那么,所谓的亲信属下,他又如何能够再完全信任。 毕竟,在武林之中,还是以实力说话的,他现在几乎如同废人一般,哪里还敢冒险去试试看以前忠于自己的一批手下,还会不会继续听命于自己。何况尹狐冲也并不是蠢人,他虽然将凌天啸打入了悬崖,但是在没有亲眼看见尸体之时,也是不会安心的,所以不仅在暗中派遣心腹手下秘密搜查凌天啸的尸体,总之就是死要见尸,而活也要见尸。同时还派人秘密地盯住了那些一直对凌天啸忠心耿耿之人,若是一发现凌天啸联系他们,就立即顺藤摸瓜,找到凌天啸,然后击杀之。 这些事情凌天啸自然能够想到,所以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就只能含着恨的隐姓埋名隐忍了下来,而这一忍,便是十年。 这十年来,凌天啸总算是稳定住了自身的伤势,而且勉强将自身的功力恢复到了以前的七八成的样子。从那时开始,其报仇之心,就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可是,所谓今非昔比,此时的尹狐冲在演蛊门中的地位,早已经是稳如磐石了,而那些曾经忠心于他的人,不是在各种缘由之下莫名奇妙地死了,就是彻底反水投靠了尹狐冲。 如此一来,凌天啸在孤掌难鸣之下,也只能慢慢的一步步策划着复仇和夺回演蛊门之事。而数年前某日,凌天啸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肖万生还是忠心于他的,所以才主动与其联系上了。 至于,肖万生勾结毒心教,是确有其事的,而且还是他肖万生故意将此事泄露出来的,他会如此做,自然是凌天啸的吩咐。为的就是把演蛊门这潭水,给彻底搅浑了,从而遮住尹狐冲的眼睛,或者说是为了吸引尹狐冲大部分的注意力,如此一来,他凌天啸就可以浑水摸鱼,同时还能联络上一些一直隐忍着的旧部。 “肖爷爷,这些日子辛苦您了。”上官玲珑轻叹了一声,目光忽闪着说道,“其实,本来爷爷是想亲自来看望肖爷爷的,只是……” “我知道,凌师兄是认为对不住我,所以觉得没什么面目来见我。”肖万生摸了摸手中的玉佩,然后轻声而语,“我肖万生昔年初入演蛊门之时,幸得凌师兄的照顾,否则也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本来这条命就是凌师兄给的。而在几年前得知了凌师兄没死之后,就已经决心将这条老命交付了凌师兄了。” “其实,凌师兄大可不必如此歉疚,我肖万生会做这样的选择,也是为了自己一生所效忠的演蛊门。” 肖万生说着,神情一黯,仿若在回忆着往昔,“此时的演蛊门,已不再是昔年的演蛊门了。自他尹狐冲当上门主之后,独断专行、穷兵黩武,做下了多少有损本门命脉的事情。就拿十多年前的夺孙一事,更是让整个武林把我演蛊门当成了笑话。如今他更是变本加厉的妄想把演蛊门变成他尹家的。哈哈,什么少门主,不过竖子而已,如此废物,怎么能够担得起演蛊门数万人的生死。” 肖万生说着说着,又大笑了起来,嘴中不停重复着:“如此废物,如此废物,荒天下之大谬……” 此时,一旁的上官玲珑和莫言在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尊敬之色。的确,这样气概的人,只要有些血性之人,都是会为其肃然起劲的。 莫言一直以来遇到的人,不是卑鄙无耻,就是凶残jian诈,而眼前的肖万生,则是他所见之人中,唯一让他心感佩服的。 “玲珑丫头,说说看罢,凌师兄打算给我肖万生如何一个死法。” 上官玲珑一听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即才咬了咬唇畔,拿出一个黑色小玉瓶,语气有些不忍地说道:“这是七星海棠,一种罕见的绝毒,能够瞬间毙人之命。爷爷说了,这样一来,肖爷爷就不会有什么痛苦了。而且,服毒而死,也能将今晚之事嫁祸给毒心教,也算是给演蛊门与毒心教和谈之事,添上一些阻碍,让尹老贼手忙脚乱一番。” “的确是一举两得的死法。”肖万生听完,轻笑的应允了一声,仿佛刚才所听之事,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凌前辈不是让我们来救出肖前辈的吗?”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莫言,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看这情形,哪里是来救人的,明显是在卸磨杀驴。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凌前辈,自然是上官玲珑的爷爷凌天啸,而莫言也是刚从上官玲珑口中得知,原来她并非是凌天啸的亲孙女,而上官一姓,则是她原来父亲的姓氏。 “这次我们能够轻易进入天绝死牢,也是因为门内大半高手都被调去和谈之地了,但是演蛊山庄外围的守卫,仍是不曾抽调过一人,铁桶般的严密防卫之下,你能够有把握无声无息的护送肖爷爷出去嘛。”上官玲珑说到这里,不禁神情一黯的顿了一顿,随即又目光忽闪了几下,“何况,若是肖爷爷不死,爷爷的一些计划,就会受到影响。” “狗屁。”莫言一听,不禁低声地骂了一句。 说实话,莫言虽然极不赞同肖万生的一些迂腐行为,尤其是为了别人,而甘愿去死的行径,但是对他的英雄气概,却打心底里钦佩着。因此,也是真心的希望肖万生能够逃出生天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莫言会为此而胡来。何况,上官玲珑所说确实没错。他是有能力把肖万生救出天绝死牢,却绝对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带出演蛊门,而不惊动外围的重重防卫。 当然了,若是硬闯的话,莫言还是有些把握的。可是这样一来,他自己就别想着再回到翠幽谷了,甚至还会被演蛊门满天下地追杀也说不定,而在没有拿到解药之前,莫言是不可能让自己处在这样的局势之下的。因此,即便他心中有些冲动,却还是强忍了下来。在莫言看来,无论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小命来的重要。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人活一世,便要图一个‘快哉’。”肖万生蓦然豪气之极的大笑了一声,随即善意的冲莫言点了点头:“小兄弟的心意,我肖万生领了。其实,即便凌师兄没有此意,我也不会再让这一身的枯槁,继续残喘下去了。” 莫言听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既然人家死意已决,他自然不会再去劝说什么的。 随后,肖万生神情不变地看了一眼上官玲珑手中的药瓶,不急不慢地说:“其实在十几年前,我就对凌师兄死讯一事,有所怀疑了,只是一直都苦无证据,所以才会一直隐忍的。不过,在此期间,我也避过了尹狐冲的耳目,暗中培养了一些自己的势力,而其中一个后手,更是任尹狐冲再如何老jian巨滑,也是万万想不到的。” “玲珑丫头,在我走之前,我就将如何联系这些暗中势力,还有让他们俯首听命的方法,告知与你,就算是再助上凌师兄一把。毕竟,尹狐冲在演蛊门经营了这么多年,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肖万生说着,就扭头看向了一侧的莫言。 “在下有些不放心外头,先出去看一下情况。”莫言稍一愣,转瞬就会意出了对方的意思,因此也就很是识趣的打算回避一下。 随后,莫言在给肖万生鞠了一躬之后,就转身出了囚室。毕竟过会再等他进来之时,这么一位值得他钦佩的人,就会不在人世了。因此,莫言这一躬,还真是打心底里的一份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