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空壳意味着什么？
黑泥还在不断变化，直到那变得圆乎乎的盔甲头部顶端两侧长出了两只半圆形的耳朵。 然后，和之前的Berserker一样垂首而立的，看上去像是布偶一样的家伙，耸动着脑袋——大概其实是耸动着肩膀——从那一半大大咧开，一半则中规中矩的嘴巴中，发出了令莫求缘和雾切在一瞬间汗毛倒竖的笑声。 “唔噗噗……唔噗噗噗噗噗噗……噗吓吓吓吓！！！！” 逐渐高昂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就算是在一瞬间被那略显可爱的外表所迷惑的Saber等三人，也对这声音皱了皱眉。 简直就像是在葬礼默哀时传来的嬉笑声一样，无厘头而恶意，令人不快。 “锵锵！时隔两百一十六章，本熊再次飒爽登场啦！唔噗噗噗！” 举起一只圆乎乎的爪子，摆着就像是奥○曼登场一样的姿势，仿佛黑白色布偶一样的家伙大笑着叫道。 依然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依然是那个令人讨厌的态度，依然是那个无厘头的发言—— 依然是那个绝望的色彩。 黑白熊。 “哦呀？哦呀哦呀？仔细一看，这不是莫同学和雾切同学吗？居然能够在开学典礼上看到熟悉的面孔，难道说是……唔噗噗噗……难道是被留级打回来了吗？还是说回来陪伴校长我一起教导学生们呢？校长我很欣慰哦~欣慰得身体里白色的填充物都要跑出来了~” 一出现就叽里呱啦说了个不停的黑白熊，让莫求缘和雾切都不由得挑了挑眉。 真是讨厌的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那个学校大厅里一样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连张嘴回驳一句的想法都没有，以往一直都是能说会道的莫求缘此时却沉默着，只是静静地，用锐利的眼神瞪视着眼前的黑白熊。 “这、这个布偶就是……此世之恶？” 爱丽斯菲尔犹豫地问道。 这个问题就算是爱丽斯菲尔自己也觉得好蠢。 怎么可能嘛。 这个看上去虽然有些怪异但是根本不可怕的布偶，怎么可能是此世之恶？ “布偶你妹啊！本熊才不是那么奇怪的东西，而是已经超脱出了科技和魔法，到达新♂世♂界的熊熊啊！” 黑白熊对着爱丽斯菲尔龇了龇牙，黑色的那只爪子露出了尖锐如刀的爪子。 “不过……还真是幸运，如果是你背后的那两个家伙任意一个，那还真是会非常棘手的一战，但是结果居然只是你这个空壳，我果然很幸运。” 轻轻摇动着羽扇，推动着轮椅，莫求缘若有意若无意一样，挡在了爱丽斯菲尔和黑白熊之间。 “唔噗噗噗，莫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呢……为什么会知道本熊「里面」没有人呢？” “因为太蠢了。” “扑哧。” 莫求缘毫不犹豫的回答，化作一道利剑狠狠刺穿了黑白熊的心脏。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伤到了黑白熊，但是黑白熊至少是表现出「被一剑穿心了」的样子，在黑泥之中失意体前屈了起来。 “还真是毫不留情呢，接下来难道是要清点错误吗？” Saber在后面嘀咕道。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熟悉，接下来应该是莫求缘那给阿尔托莉雅留下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退的阴影的「脱口秀」时间…… “是呢……还是算了吧，我算到现在都还没算清楚它到底犯了多少错误，哪怕我还做了笔记……” 耳尖地听见Saber嘀咕的莫求缘皱着眉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说道。 “才、才不受打击呢，反正本熊已经习惯了呢，莫同学的傲娇模式……”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黑白熊的动作很明显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算了，反正现在主要针对的也不是莫同学呢……唔噗噗噗……” 如果说黑白熊的异常性在哪里，是什么让外形其实并不算太可怕的黑白熊居然给人那种阴森无比的感觉，其中它那转变极快的情绪恐怕是很大的一个因素。 没过几秒就从刚才的打击状态脱离出来的黑白熊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双爪捂着不对称的熊嘴，噗噗噗地怪笑着。 “区区一个空壳，还能翻什么风浪么？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归这个世界的意识管理，根本就没有必要找我解决嘛……” “唔噗噗噗，但是莫同学也因此长生不老了呢，而且也因为如此才有这个世界的哦？所以本熊其实是大功臣哦，唔噗噗噗……而且，本熊还是莫同学带来这个世界的呢，现在又不想负责了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责任心太轻浮了啦！本熊很伤心哦，伤心得快要找个炸猪排涂上黄油吃下去了KUMA！” “……” 反驳不了。 世界意识会找到莫求缘，莫求缘能够从头来过，以及她会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因为黑白熊入侵了这个世界的此世之恶，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个中的因果因为时间轴的错乱而无法辩驳，这纯粹是谁先手抢到发言谁就占理的论题。 就算莫求缘知道黑白熊这是诡辩，但是在抢这个话题上慢了一步的她也无法进行反驳。 “哎哎，如你所愿，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银青色的少女皱着眉，脸上的笑容稍微有些微妙，双眼中没有半点笑意，充满了和「笑」完全没关系的情绪，不知是愤怒还是杀意。 虽然知道眼前这只熊只是一个空壳，其实也就等同于是之前的Berserker，只不过是黑泥之中那个AI的代言人而已，但是看到这家伙，莫求缘就不由得联想到以前cao纵它的那两个家伙，以及那两个家伙所做的一切。 那两个【超高校级的绝望】，神座出流和江之岛盾子。 莫求缘的憎恶很难出现，第一次出现是在杀死「钜子」继承了墨家之后，而那次憎恶，就让她毁灭了墨家。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起因是那两个绝望所做的事。 并不是因为他们几乎毁灭了世界，并不是因为他们散播了绝望，纯粹是因为那两次杀戮游戏。 莫求缘明白自己不是好人，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不在意人类的存亡，不在意世界的生灭。 她在意的，就只有在被雾切响子「捡」回去之后，在希望之峰学园里所建立起的羁绊牵向的那些人而已。 而神座出流和江之岛盾子所做的绝望活动，仅有那绝望学园的杀戮游戏和贾巴沃克岛的算计，令因为身体缘故几乎已经彻底忘记了负面情绪的她再次记起了「恨」是什么感觉。 不需要别的理由，就因为这份憎恶，这份「恨」，莫求缘就让此世之恶中的自我意识—— 非死不可。 “我会负责的，倒不如说我一开始就在准备负责了……” 在策师少女的手上，羽扇不知何时已经又换成了铜镜，另一手轻轻地搭了上去。 “哦呀？哦呀哦呀？莫同学又在玩什么小动作呢？” 这个动作，很显然瞒不过黑白熊，黑白二色的空壳用令人不快的语气说着，用令人不舒服的动作扭动着，看着莫求缘说道。 “才不是小动作呢……” 莫求缘的脸上，就连笑容都不见了。 严肃的脸被同样银青色的光芒，少了几分人气，多了几分可怕。 随着她的动作，有什么从大空洞的正中心开始蔓延了出去。 “是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的大动作啊……” “唔噗噗噗，说的难道是这个洞窟里四个方向布置的魔法阵吗？” “哎哎……这可是我特意研究出来的……只要阵法发动，你就回天乏术了……” 双手连续掐动着不同的道印，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像是潮水一样向着周围扩散出去，虽然不至于驱散周围弥漫着的黑暗，但是至少也成功地挡住了想要入侵过来的黑泥。 还没有发动，只是在展开的阵法就已经有这个效果，恐怕阵法如果完全发动，真的会具有击退此世之恶的效果。 “唔噗噗噗……噗吓吓吓……噗哈哈哈哈……” 但是，黑白熊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个状况一样，开始用那明快的声音大笑了起来。 笑到最后，甚至开始满地打滚了起来。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莫同学还真是不上道呢，校长我虽然在笑，但是内心却很心痛哦……难道莫同学你不知道吗？” 黑白色的熊布偶用无比悠闲的姿势侧卧在地上，用极尽嘲笑的语气说道—— “在计划成功以前就把计划说出来，就是失败的FLAG哦？” “……？” “莫同学说过，本熊是「空壳」对吧？没错，非常正确哦~，本熊是空空如也的空壳，里面谁都没有，只有白色……啊，现在是黑色的填充物呢……但是撒，就没有考虑过吗？空壳也有空壳的好处哦。” 甚至连站起来都嫌麻烦一样，黑白熊在地上一边说着一边滚来滚去，就是不站起来。 “比如说呐，脑子就是要空空的才可以装进更多的梦想……本熊是空壳，是用这些黑色的黏糊糊的液体做成的空壳……那么本熊能做到什么，莫同学能想象吗？” “你这家伙……” 一旁的雾切皱了皱眉。 “唔噗噗噗，不愧是【超高校级的侦探】雾切同学，反应速度和推理能力比起完全找不到思路的莫同学要强很多哦？哎呀哎呀？难道雾切同学和莫同学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分清攻受的吗？” “……” 虽然说黑白熊所说的话依然是十句有九句是无厘头的垃圾话，但是那语气却越发的阴森，以至于从刚才开始就一句都听不懂了的爱丽斯菲尔和Monster都不由得感到一阵鸡皮疙瘩。 空壳能做什么？ 没有人cao纵的空壳，当然什么都不能做。 但是，如果是有意识的空壳呢？ 这个空壳是由黑泥做成的。 空壳的意识来自于黑泥。 那么…… 就如同五人所设想到的那个可能性一样，周围开始弥漫起了黑色的雾气，那是魔力的片鳞。 在周围翻滚的黑泥之海，开始翻动起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噗噗……简直就像是红字本一样的标准展开呢……明明都费尽心思连另一个圣杯都伪造出来对抗本熊了，明明连不可能作为Servant召唤的圣人「贞德」都召唤出来了，但是结果依然是無駄無駄……自以为计划得逞的莫同学在发现自己所做的计划完全没有作用就被击破了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对莫同学十足自信的雾切同学那扑克脸在计划失败以后会崩坏成什么样呢？被本熊捉住以后要不要「由于相关法律及净网要求，以下内容不宜播出」……真是期待哦，唔噗噗噗噗噗！”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在这巨大的空洞之中响起了清晰的回音一样。 但是那应该是不可能的。 周围的山壁都被魔术强行固化过，而且周围的石壁因为钟乳石形状的缘故，形成了天然的吸音构造，是不可能产生回音才对的。 “““唔噗噗噗！唔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当然不是回音，那只是同样的声音同时从各个方向和传来形成的错觉。 随着令人不快的笑声，浮现出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黑白熊周围的黑泥开始翻涌，越翻越高，最终就像是在放着音乐的音箱上的牛顿流体一样抖动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包」。 这些「包」在被甩上来之后就没有再落下，而是慢慢地变化，固化，最终—— 形成了一只又一只的黑白熊。 是有多少只呢？十只？百只？千只？ 数也数不清，但是不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一件事—— 那是压倒性的人数优势。 “““锵锵！同样时隔了不知多少章又一次登场的黑白熊大军！具体相隔了多少章作者已经懒得去计算了所以直接略过~！而且这一次还是特别杀必死的黑泥ver！买还送丝袜哦亲~！””” 众多的黑白熊用十分整齐的动作举起了爪子，大笑着说道。 “不只是这里哦，就在这个洞窟每一个地方，只要是有黑泥的地方，就有本熊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就算杀了一只熊，也还能看到背后有千千万万个熊」啊KUMA！” “不过，本体只有一只。” 没有被眼前的「千军万熊」迷惑，银青色的策师冷笑道。 “不论怎么进化，你也始终是「个体意识」……哪怕你是AI，终究也有一个「本体」的主控制……拥有了自我意识的你的确比没有自我意识的黑泥要难对付，但是相对的，弱点也就更明显……在影之国和当时还没有统和整个此世之恶，还是「艾菲」的你相遇的时候，相对应的实验就已经做得够多了……” 伴随着话语，少女的身上慢慢腾起了银白色的氤氲。 “就算是耶梦加得，只要斩断了头一样会死……只要将你的本体击破，那么剩下的大军，也只不过是一滩比较大的泥巴而已。”（注） 芙洛夕咜的锦袍和脸，覆上了莫求缘的身姿。 “唔噗噗噗……是~这样吗——” 黑白熊坏笑道。 还没等它说完，少女的手中就握住了剑。 然后，放开了剑。 【剑舞——】 明明只是放开了手，脱手的剑却没有就这样顺着重力落入地面。 【飞】 莫求缘所研究出的「求瑕剑势」，前四剑的「星镇虎尖」是从奕剑术之中脱胎而来的「剑技」；第五剑开始往后四剑的「飞空断劫」则是「剑法」，而其中，「飞」这一招，就是最为简单的「剑术」和「法术」的融合。 「御剑之术」，将「使物品飞行」的基础道术，结合剑术产生的技术。 在围棋之中，「飞」是一种并不是很稳固，容易被敌方切断的棋路，但是这种棋路优势在于速度较快，在扩张外势和实地、包围攻击对手棋子，以及侵入对方领地时都是很常使用的手法。 莫求缘创造出的求瑕剑势之中，「飞」是奠定了第五招之后所有招式速度基础的，可以说是「最快」的一剑。 从锦袍少女的手中，飞出的是一道冷艳的闪电。 那是快得就连这里视力最好的Monster都没捕捉到的一击，惊雷一般的一剑就已经贯穿了刚才还在说话的黑白熊。 锋利的一剑将整只黑白熊连同它后面的数十只黑白熊一同切开，化作了作为原料的黑泥。 “可惜可惜，旁边的本熊才是本体哦。” 但是，在那被斩杀的黑白熊旁边的一只黑白熊却轻轻弯了弯腰，用嘲笑的语气叫道。 在这句话落下的前一瞬间，剑锋就从它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不对不对，果然还是我才对。” 但是，旁边的一只黑白熊又开口了。 “啧——” 芙洛夕咜轻轻咋舌。 虽然是想要在这里使用威力更大的后续招式将更多的黑白熊清理掉的，但是那样的话自身的魔力损耗就有可能不足以支持接下来的计划。 Monster和Saber不能出手，否则很容易反过来被偷袭的黑泥吞噬，到时候就真的是大势去矣。 似乎也正是料到了莫求缘这个顾忌，黑白熊们得意地在大空洞的地上跳起了低俗而鬼畜的舞蹈。 “不对不对不对，其实是我哦，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哟！！！” 那得瑟的样子，令人牙根发痒。 “唔噗噗噗噗……没错哦，本熊现在只不过是泥巴做的而已，对于莫同学来说可以说是至今为止最弱的对手呢，但是因为本熊是最有自知之明的乖熊熊，所以才不会做出那种自我暴露的事来呢……虽然是最弱的，但却也是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可怕的对手啊KUMA！” === 注：耶梦加得，北欧神话中的大蛇，洛奇的孩子，和巨狼、死神海拉为兄弟姊妹，据说奥丁明白它和其他两只都是祸害，趁其还幼年，将其扔进环绕着人间世界的无底深海之中，但是当时耶梦加得的体型已经非常巨大，在海里伸展身体，竟然刚好在深海的另一端咬着自己的尾巴。耶梦加得在海中不能挣脱，只好把身体紧拢着，把整个尘世（Midgard）围堵了，因而被称为“尘世巨蟒”及“围绕中庭的巨蛇”。这条蛇同时也是雷神托尔的宿敌，两者最终在诸神之黄昏时同归于尽。 === 作者语：最后这段有没有精神污染的感觉？（笑）……接下来的几章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发生的剧情，这和亚瑟王卷的结束有些相似吧？因为这是劣者最喜欢的模式……超级容易凑章节和字数的（喂）……到这一章，最终战的大纲才算是勉强写了出来，目测在一百二十章左右能结束本书……终于这一本也将要走向结束了，下一本小念的故事正在构思（书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