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C22中心开局
“但是，就算是杀了人，好像也不是一定就能出去的样子哦？” 忽然之间，莫求缘坐在轮椅上，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悠然自若地摇着羽扇笑着说道。 声音并不大，而且也很柔和，但是在这种压抑的沉默之中，就如同灯光在黑暗之中一样引人注意。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莫求缘，而莫求缘则毫不在意一般扬了扬手中的学生手册。 在那上面显示着的，是黑白熊口中所说的，所谓的「详细的校规」。 用紫色的底色映衬着白色的字，显得鲜明而令人感到不快。 不对，并不是因为这个配色令人不快，而是周围的气氛影响了人的思维。 校规一：学生们只能在这学园内进行共同生活，共同生活的期限是不会有的。 校规二：夜晚10点到早上7点为「夜时间」，在夜时间有会有禁止进入的区域，请多加注意。 校规三：能睡觉的地方就只有宿舍的房间而已，故意在其他地方睡觉会遭到惩罚。 校规四：在希望之峰学园的调查行动是自由的，并没有特别的限制。 校规五：禁止对校长黑白熊使用暴力，禁止破坏监视器。 校规六：把同伴杀害的犯人虽然可以【毕业】，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自己是犯人。 校规七：另外，校规或会有增加的场合。 一共七条校规，看上去比其他的学校校规要少得多了。 但是，这里面有一点，是众人所注意，或者说是莫求缘令众人所注意到的。 “把同伴杀害的犯人虽然可以毕业，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自己是犯人……莫同学说的，就是这一条吧？” 苗木诚强压着被这种奇怪的校规束缚着而产生的苦涩心情，指着第六条校规问道。 “没错，这个「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规则，实在是耐人寻味不是吗？” 银青色的少女轻抚着羽扇顶端的羽毛，露出了莫测高深的笑容。 “也就是「想要毕业的话，就在无人能知的情况下杀人」不是吗？” 十神白夜抄着双手冷冷地说道。 “哎？什么意思？” 十神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哪怕是【超高校级的文学少女】的腐川也没能理解。 “这种事情根本无须在意，遵守好既有的规则，你们只需要记住这件事就好了……别人不做出决定就什么都做不了的你们，别这么得意地发出疑问。” 十分高高在上的角度，十神仿佛不屑多言一般说道。 “真是グツとくる啊……” 但是意外的，总是像刺猬一样怀疑别人话语之中藏有贬低之意的腐川，对于十神所说的，这毫不遮掩的轻蔑之言，却似乎并不抵触的感觉……只不过不知为何似乎咬到舌头，或是说错字了。 “你确定不是グサッと（严厉）吗？” 桑田毫不犹豫地吐槽道。 “觉得奇怪又怎么样？完全没人能解释不是吗？” 大和田烦躁地说道，估计如果不是因为提出这个论点的人是女生，而且还是个残疾人，脾气暴躁的他早就跳起来一拳过去了吧？ “啧啧啧，大和田桑，不要那么急躁嘛，我会说出这句话，自然就意味着——” 莫求缘那正常的左眼，在刘海下轻轻闪过了一道狡黠的神色。 “——我有办法不是吗？。” 然后在所有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喂~~~~！黑白熊~~~~！” ——在众人惊诧无比的表情和注视之下，大声地叫了出来。 “是，什么事？” 然后就响应着她的「召唤」，刚刚消失没多久的布偶出现了，而且那阴阳分明的熊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疑惑之色。 在黑白熊出现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采取了戒备的态势。 “呐呐，既然是「校长」的话，可以帮忙解释一下吗？关于这些校规……不对，第六条校规之中，「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银青色的少女仿佛完全没有将这个之前还差点要了大和田的命的家伙当做是可怕的存在一样，轻松地笑着，并且推着轮椅一直来到了舞台下的讲席前。 “——！”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黑白熊明显缩了一下，并且做出了「吓一跳」的姿态。 虽然知道这家伙不太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但是莫求缘的直觉却在说着，这家伙确实是有一点被吓一跳的意思。 “诶哆……在命案发生了以后，都有一段「调查时间」，然后将会展开对真凶身份讨论的「学级裁判」——” “那么，一个人能够杀死多少个人呢？” 没有等黑白熊说完，莫求缘那如同尖锐的冰刀一般的声音就打断了它的话头，完全没有给予黑白熊施展任何解释、辩驳、误导等语言技巧的机会。 和刚才开始提问的时候完全不同，少女的表情敛去了那温柔的微笑，变成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虽然只是「没有表情」，但是却比任何表情都要更加具有威慑力。 “诶？诶诶……喔，原来还有这一点，我都没有想到呢！唔噗噗噗，莫同学你还真是——” 或许是因为少女的步步进逼让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状况的黑白熊有些忙乱吧，黑白熊坏笑着，试图控制对话的节奏。 然而，就在它将要控制住节奏的时候—— “说。” “现在添加规定为两个人。” 银青色少女的声调猛然降下了八度，在那声音之中带上了令人无法违背的威严，以至于原本还在胡扯着的黑白熊直接原地立正敬礼，毕恭毕敬一般报告着，就连身后的众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你刚才说到了「学级裁判」，虽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名字是谁起的，但是我想恐怕就是一个推理讨论和投票的过程吧？那么，如果犯人被选出来的话，会怎么样呢？” 和之前那个温柔地笑着的状态不同，此刻的莫求缘身上不断散发着她平时只有在下棋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的压迫力，步步紧逼着，完全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言辞的压迫简直就像是“C22中心开局”（注）一般凶猛而强势。 “那当然是要好好惩罚了，毕竟破坏校规是不对的不是吗！” 黑白熊恶狠狠的语气，让人毫不怀疑这个「好好惩罚」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莫求缘依然没有任何的动摇，继续用那明明是正常能看到，却反而隐藏在刘海后面的左眼静静地瞪视着黑白熊。 “最后一个问题——” “啊！烦死了烦死了！嚯啦！就算我是校长，也没有义务要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啊！” 突然，黑白熊暴起，跳下讲席的校长狠狠在莫求缘无法动弹的双腿上狠狠踢了一脚，将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踢得飞快倒退了出去，撞在了倒霉的苗木同学身上，而苗木则是脸上露出了疼痛的表情，同时也伸手扶住了停下的轮椅。 “给我搞清楚立场！乖乖地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就行了！” 气哼哼地说着，黑白熊转身跳上讲席。 “莫、莫同学，不要紧吧？” 虽然是被撞得够呛，但是苗木还是强忍着疼痛问道。 “没……啊，抱歉，撞疼你了吗？” 银青色的少女摇了摇头，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微笑，而且那微笑，似乎还不太寻常。 这么笑着的少女，将身子稍微靠后了少许，在黑白熊即将消失而还未消失的时候，似乎在苗木的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哎？” 少年明显地一愣，扭头看了一眼莫求缘，但是这个始终都像是尽在掌握一样微笑着的少女却已经扭过了头去，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一幕是虚假的一样。 但是，这一幕也落在了旁边其他人的眼里。 众人大多都只是不在意地略过了此事，只有一旁的雾切响子和十神白夜两个不论是心理还是总体素质都比其他人要高的人眼中泛过一道细细的涟漪，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当然，虽然我们的主角大人瞄准的是攻略雾切，但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什么太好的感情，更不可能产生「雾切心中感觉不知为什么有些不舒服」这种狗血的剧情；这本书也不是玛丽苏小说或是嫁人文，所以十神也不可能产生和上面所说之类的感情……（话说这几句是不是大范围群嘲了？） 作为【超高校级的侦探】和【超高校级的名门少爷】，雾切响子和十神白夜两人都是在思考回路上比其他人要高了一个次元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放过刚才莫求缘这个小动作。 但是两人明显也有所顾忌地看了看安装着监视摄像头的周围，并没有上前询问。 “开什么玩笑！被这种家伙定下的这种狗屁校规束缚着，谁还受得了啊！” 大和田生气地将手边的一把椅子恶狠狠地甩了出去，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撞击在墙壁上的椅子发生了令人感到可怕的扭曲，可见刚才那一下之中被大和田所灌注了多少的怒火。 “既然如此，要不要就干脆不按照校规去做呢？我也很想知道违反校规会变得怎么样呢……” 塞雷斯捂着嘴轻笑着说道，但是配合她所说的话，她那嘴角的笑意与其说是「轻笑」，更像是「讽笑」。 听到她的话语，大和田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动粗——在这方面意外的绅士呢，嗯，正常意义上的绅士哦。 “会死的哦，刚才黑白熊也说过了吧？「下次绝对不会失手了」……什么的。” 莫求缘挑了挑眉，抬头看了大和田，同时伸手揉着双腿——不会动不代表没知觉，刚才黑白熊那一脚踹得还真是很痛，而且就凭刚才一瞬间的触感，少女可以清楚感觉到，那家伙除了外面一层是布料以外，完全是机器制品，这倒是也能够说通那家伙各种表情、动作和谈话的能力了吧？至少那家伙是个「机器人」这点，是可以确定了的。 “那个……不要紧吧？刚才那一下很痛的样子……” 不二咲有些担心地看着揉着双腿的莫求缘。 “不要紧哦，谢谢关心。” 听到不二咲的关心提问，莫求缘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也是她对着朋友才会展露的笑容。 如果面对的是黑白熊或是黑白熊背后作为黑幕的【那个人】的话，少女就算是客套的笑容估计都不会有的。 “我啊……曾经在小的时候，被大哥非常罗嗦地教过，‘到死也要保护好「男人的约定」’……” 大和田听到「会死」这个关键词的时候一愣，然后慢慢地说道。 “然后呢？” 江之岛抄着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地接了一句。 “我还有没完成的约定……所以怎么能这么简单地死在这里啊！” 大和田生气地怒吼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是总而言之，请你好好遵守校规了……” 明显不喜欢燃向气氛的塞雷斯很敷衍地叹了口气说道。 “那么，虽然我是女性，大和田同学，可以和我定下一个「男人的约定」吗？” 莫求缘将空着没拿扇子的手伸向了大和田。 “哎？” 对于莫求缘伸过来的手，大和田明显一愣。 “看不起我作为女性吗？” “没、没那回事……但是，是什么……？” 莫求缘很有技巧地将眼一转，脸偏过一个角度，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却明显给人产生了「这个少女正在黯然神伤」的错觉，以至于直肠子的大和田很容易就上了当，握住了少女相比起他的，要小得多也柔软得多的手。 “那就是……不要死，也不要杀人……这也是我想要劝告大家的事……” 敛去了微笑的少女，严肃地说道。 “那不是早就肯定了的吗！怎么可能去杀人啊！” 江之岛盾子生气地说道，仿佛是为了莫求缘口中所隐藏着的不信任。 “是吗？” 银青色的少女冷笑了一声。 “你们以为……黑白熊就只会这样放任我们吗？” “……” 听到少女的话语，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 “黑白熊刚才说的话，很明显是在劝诱我们去自相残杀，而不是真的按照它所说的那样，「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你是想这样说对吧？” 一直在旁边沉吟着的雾切突然说道。 而对于她探询的目光，银青色的少女报以一个微笑和点头。 “如果说……黑白熊拿出了什么东西，威胁我们「必须去自相残杀」呢？比如给我们看一些让我们产生强烈的想要出去的想法的东西，或是威胁我们「一段时间内不发生案件就会发生什么我们绝对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呢？亦或是和刚才一样最简单但是最有效的挑拨离间呢？到时候……我们真的还能够坚定「绝不杀人」这个想法吗？” 少女那冷静分析时会不由自主降调的声音，让所有人打了个冷颤。 除了还在固执地认为这是一场整人游戏的叶隐以外，所有人虽然都还不是很相信，但是都被少女这句话所牵引着，开始感觉到这个貌似是希望之峰学园内部的地方，所弥漫着的恶意。 在羽扇之后，少女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C22中心开局，总是要‘舍弃一个棋子’的……所以，就暂且先让我‘助你为虐’，帮你带给大家一些更加压抑的‘绝望’吧……‘黑幕桑’啊……就用这一步棋，作为你失败的开端……这次，绝对要……」 === 注：【C22中心开局】，国际象棋的一种比较特殊而且凶狠的开局，在双方开局将国王面前的「卒」向前两步对脸的时候，先手的白棋将皇后面前的「卒」也拱前两步，送给黑棋吃掉，从而将威力最大的皇后直接调出，属于非常紧张的抢攻式开局，有「决不能平局」的意思，同时也是莫莫作为「超高校级的策师」所习惯使用的布局风格（也就是未雨绸缪，雷厉风行的进攻态势为主） 作者语：看完这一章，大概也就能明白为什么黑白熊会说第二卷的【墨求缘】奇怪了吧？因为和莫求缘相比，墨求缘的行事方法比较讲究谋定而后动，而且比较被动，主张稳步而行，不像是莫莫这样动如雷霆的……这一章只有四千多字，不会说劣者偷懒吧……等等，四千字算偷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