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夜静更深 倾诉衷肠
第333章夜静更深倾诉衷肠 季夏夤夜。华北冀西地区。天色昏暗。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驻地大院后院。卫生队副队长、党小组长、护士长葛兰兰的办公室兼宿舍。 方济仁看着葛兰兰娇羞美丽的脸庞,听到她坦诚直白的情感真挚倾告,脑子里轰然炸响,蓦然间不知是喜是悲,亦或不喜不悲,甚或无喜无悲。俄顷,方济仁倏忽觉得此时此刻、此地此处葛兰兰的情感倾告显得有些突兀而又不合时宜、违逆时势的愚拙。其实,方济仁根本不了解葛兰兰的过往和她悲惨的感情经历。 几年前,二十二岁的葛兰兰在读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与比她大五岁不到的学长、后为助教确定了恋爱关系,跟随着身为共产党员的学长坚定不移地走上了誓死抗日、救国救民的革命道路,经常一起参加学校内外的地下秘密活动,冒死完成上级党组织交给他们的艰巨任务。但是,令人遗憾与不幸的是,葛兰兰的学长未婚夫、革命领路人却在参加执行侦察、摧毁日军秘密设在上海郊区生化武器研制基地任务时的激烈战斗中壮烈牺牲,彻底摧毁了他们已经商定的葛兰兰毕业一年以后结婚的美好计划。痛彻心扉、悲伤欲绝、几乎崩溃的葛兰兰惨无天日的熬过了几个月。 毕业后,经地下党组织的联系安排,葛兰兰离开了彻底毁灭了初恋与爱情的伤心之地—上海,只身秘密前往北平协和医院实习。一年后,又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前往延安参加了八路军。 来到八路军129师386旅补充团卫生队在没见到方济仁之前,就听说了很多关于方济仁智勇双全、武功高强、以一当十、出生入死、英勇杀敌的令人震撼与肃然敬佩的传奇英雄事迹。但是,当葛兰兰第一次见到方济仁时,却感到十分的惊诧与震撼。因为方济仁与葛兰兰已经牺牲了的未婚夫十分相像,都是英俊的容貌、相仿的年龄、同样的身高身材、极其相似的说话声音、口音和走路的姿态,无不相像得跟一个人似的。巧合的是这两个男人又同是河北人。稍有不同的是,葛兰兰的学长未婚夫文弱儒雅一些,而方济仁则精干强健一些,两相比较,葛兰兰自然更喜欢方济仁多一些。方济仁在卫生队短暂工作的那段时间,葛兰兰比较全面深入地了解清楚了方济仁更多的事情,完全被他丰富深厚的中西医理论知识与熟练高超的医术所折服,也令她钦佩不已。在朝夕相处和不知不觉中,方济仁在葛兰兰心里的位置渐渐取代了天人永隔、阴阳两界的学长未婚夫,也慢慢驱散了重压在葛兰兰心上的悲情块垒,继而充盈了清新灿烂的阳光,同时又扣动了葛兰兰抑郁沉寂、麻木封闭的心扉,激活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促使她几近干涸枯竭的心海因为方济仁的到来而重又欣然、悄然泛起微澜。 葛兰兰可以为革命献身,可以为抗日赴死。同时,她也有着美女爱英雄的小女人情结,革命英雄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情怀并存于心底。表现出一名共产党人、八路军战士在残酷战争中对自身只有一次生命的珍惜、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宝贵人生的眷恋不舍。失去了第一次爱情、失去了第一位深爱的人之后,葛兰兰在残酷战争的进程中、在生死拼杀的日子里,格外珍惜每一天的日出日落、格外珍惜身边每一位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战友们,也试图寻找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同心同德、携手前行,共同完成牺牲先烈们的未竟遗志。 葛兰兰的往昔经历与此时的心思,方济仁完全不了解。 当方济仁与葛兰兰在夜静更深之时以如此尴尬、意外的情形见面后,葛兰兰不论方济仁解释什么、怎么解释一时都接受不了,但又非常无奈的必须接受。思来想去、反复掂量,葛兰兰真挚倾告萌发于心底的想法。 方济仁脑子乱了、思维停顿了、无语沉默着。 “济仁,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葛兰兰柔声问道。 “啊?啊。葛兰兰同志,我不能答应你,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因为在残酷的战争中,我随时都有可能光荣了,这会对你造成极大的伤害,这是不负责任的。”方济仁拒绝解释道。 “济仁,你说的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我都知道、我也都懂得。但是,这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难道在战争中的人们都不恋爱、不结婚了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嘛。济仁,不管你怎么说?不管你说什么?今天、现在,你不答应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等到天亮以后,请团长过来说说,应该如何重新确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说完,葛兰兰坐了起来,伸出修长的双臂紧紧地拦腰抱住了方济仁,娇柔地依偎在方济仁的怀里。 “嗯?你要请团长过来说说,这?这怎么行啊?不行不行。”方济仁全身燥热、满头大汗地反对道。 “济仁,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啊?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我已经这样了,总得有个解决问题的结果吧?” 嘟嘟、嘟嘟、嘟嘟。屋外响起三次短促的蛐蛐儿叫声。 方济仁知道这是躲在后墙外担任警戒的孟大魁发出的信号。 嘟嘟、嘟—方济仁回应了两短一长的信号。 方济仁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葛兰兰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现在不答应葛兰兰看来是不行的、走不了的,再心情沉重这么拖延耽误下去影响了执行后续任务更是不行的。于是,想了想后说道: “好吧。葛兰兰同志,我可以答应你、也可以接受你。不过,要等到我杀光了小日本鬼子、抗战胜利以后,我们再谈是否结合的事情。你看这样总行了吧?”方济仁一边说一边拿起灰布单子盖在葛兰兰的身上。 “不行。济仁,既然你答应了我、接受了我,那我们就以你完成了这次任务为限,我等着你安然无恙、毫发无损的凯旋,我相信一定会是这样的,那时我们就向团长打报告申请结婚。” “啊?葛兰兰同志,为什么要这么快?这么急呢?” “济仁,以后我们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要叫我兰兰。直呼其名多生分啊,记住了啊。” “嗯?嗯、嗯。葛兰兰同志,兰兰,快穿上衣服,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快着点儿啊。”方济仁轻柔地推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葛兰兰,起身离开,走到屋子东边的三屉桌旁坐下。 片刻后,葛兰兰掀开白布帘子,穿戴整齐地走到方济仁的身旁坐下,右手拿着一块白布轻柔地擦着方济仁脸上的汗迹说道: “济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你就快说吧。” “唉—”心情沉重的方济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