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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拼死冲杀 暂离险地

    第六章拼死冲杀暂离险地

    方济仁继续争辩地说:“团长,这些日子战斗持续不断,我们的战士伤病饥渴,疲惫虚弱,已经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急需休整恢复体力。现在,树林里没水、没粮食,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再这样耗下去等鬼子完全包围了这片树林,那我们团就只有死路一条啊,那么多跟随部队转移的男女老少老百姓可要遭殃了。”

    团长恼怒地吼说:“狗屁!你这是动摇军心!瓦解斗志!撤进村里就一定有办法、有活路了吗?刚才我们凭借战壕已经打退了小鬼子的进攻了,现在战士们斗志高涨,这个时候你让我命令部队撤进村里,我怎么能说得出口啊?”

    “团长,你去看过吗?战壕挖得又浅又直,没有防炮洞,那不是战壕,那是干枯的浅水沟,隐蔽性、防护性很差,简直成了鬼子炮兵炮击的固定靶子。一发炮弹打进战壕,我们的战士就要伤亡七八个,甚至会更多啊。”

    “嗯?你在胡扯什么?”于根山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胡扯?团长,不信你去看看呀。”方济仁据理力争。

    马富财带着六连一排的七八个战士跑了过来,有的脸上带着伤,有的身上粘着血,个个怒气不休,杀气未退地站在方济仁的身后,看到他正在与团长争吵马富财满腹怨气地说:

    “排长,咱们怎么还不撤啊?!再不撤可就来不及啦!”

    另一个战士说:“是啊,排长,快下命令撤吧!不能等着让小鬼子围上来包饺子呀!”

    又一个战士说:“排长,你们怎么还在这儿闲扯磨蹭什么呐?小鬼子的意图多明显啊!鬼子就是想把咱们团困死、耗死在这里,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可不想在这儿冤枉死,我还要多杀鬼子呢。”

    马富财埋怨讥讽地说:“嘿!排长,你们还这儿扯皮瞎耽误工夫呐?闲得没事儿干了吧?还不赶紧地离开这片树林撤进南边的村子里?排长,你被小鬼子打蒙了吧?要不咱俩换换吧?”

    于根山听到马富财等人的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围观的战士们又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指责着。

    “你们这是要临阵逃跑,可耻。哼!胆小鬼。”

    “怕死就别来当八路军,回家抱孩子去吧。”

    “有什么样的排长,就有什么样的兵。太丢人了。”

    听到这样的指责,方济仁排的战士们忿忿不平的反驳。

    “怕死?俺从当上八路军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怕过。”

    “死打硬拼,那是傻瓜笨蛋。打仗是要动脑子的。”

    “闭嘴!”马富财吼道:“你们懂个屁!不讲战术的蛮干胡干牺牲了自己很容易,那就是好汉吗?多杀鬼子咱们还能活下来这才是英雄呐。你们连这都不懂啊?”

    “你说俺们排长不行?你们排长、连长行吗?每次战斗打反击,俺们方连长都是冲在最前头。俺们方连长武功高强,每次反击他都能亲手砍杀二三十个鬼子,他自己还不伤一点皮毛。你们的排长、连长有这本事吗?团长,你都不知道吧?”

    “团长,鬼子的这点小九九你还看不出来吗?”

    “唉!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啊。胡打乱打、死耗硬拼谁不会啊?就这么指挥打仗我也能当排长、连长。”马富财讽刺挖苦地说。

    看着充满稚气直率、意志坚强、年轻可爱的战士们,于根山一时无言以对,沮丧地蹲在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放肆!闭嘴!都给我回去!”方济仁对着马富财悄悄地挤了一下眼睛说:“一排长!回去等待命令!”听到方济仁的喝斥,战士们立刻闭嘴,会意无声地后退了几步立正肃立,并没有离开。“你们在这瞎吵吵、胡咧咧什么?”方济仁又看着其他的战士们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不怕鬼子、不怕牺牲的英雄好汉。但是,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想一想,你们的爹娘、兄弟姐妹、老婆孩子都在等着你们杀光了鬼子以后回家团聚呐。所以,我们既要多杀鬼子,还要好好地活下去,这绝不是贪生怕死临阵逃跑,这是战争智慧,战斗技巧。再说眼前鬼子的这点小伎俩团长能看不出来吗?咱们团长可是身经百战、枪林弹雨里打出来的老英雄啦。”方济仁蹲下身耐心地说:“团长,我想咱们会有办法的。团长,你别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们只有赶快撤进村里才能摆脱眼前这种被动挨打的危险困境。这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地道、草药,还可能藏有粮食。再说鬼子追着我们连续不停地打了四天三夜也人困马乏了,体力、战斗力肯定减弱了。我们撤进村子里,鬼子的大炮、轻重机枪就用不上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村里的街巷、房屋的有利地形和地道与同样疲惫的鬼子打巷战、近战,拖到天黑以后再想办法突围出去撤进山里。还有一个情况对我们更不利,刚才打反击的时候,我们抓到了一个俘虏,他临死之前说有一个大队的鬼子已经到了百安村,大队长中川荣一派出一个中队赶来要与我们面前的鬼子会合,等小鬼子的援兵到了,那我们就更不好对付了,形势会比现在更艰难凶险。这片树林现在就是我军的生死之地、存亡之地,不能再犹豫、再耽搁啦。团长,你是一团之长,是全团的主心骨啊,咱们团、县委、县政府机关和几百名老百姓的生死安危就看你怎么决定啦。”

    方济仁的一番话,引起了于根山的重视,但是他仍然顾虑重重。他想了想说:“你说的虽然有点道理,但是我们也不能撤进村子里去,一旦战斗打响,整个村子就会被日军的炮火摧毁,村民的生命安危、财产损失就更大了,这些你想过没有?啊?!”

    “团长,我当然想过这些了。但是,要保住我们补充团、县委、县政府机关和这么多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就必须马上撤进村里。如果让鬼子先占了村子,他们照样会烧毁整个村子,杀害村民,那样损失不是更大了吗?还有,我估计在村里应该能找到通向村外的地道……”

    于根山狐疑地看着方济仁,又大惑不解地问:“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你怎么会知道村子里可能有地道?还可能通到村子外边去?看来你对这一带的情况挺了解的嘛。”

    方济仁解释道:“是的,团长,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林安县县城的,县城周围好多村子里都有我家的亲戚,所以我对这一带的情况比较熟悉。他们在很多年前就挖好了地道,但不是防备鬼子的,是前些年军阀混战的时期为了防备、躲避战乱兵祸和土匪经常袭扰抢劫时保命逃生用的。”

    一个战士飞快跑来报告:“团长,鬼子开始向树林东西两侧迂回运动,战术意图很明显,要把我们补充团包围在树林里。”

    于根山站起来,左手拿起望远镜观察后当机立断地说: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也只有你这个法子可行了!方济仁,现在我正式任命你担任二营六连的连长,你们二营和一营一起去阻击敌人,坚决给我顶住。通讯员,你去通知政委、黄主任和三营掩护县委、伤员和群众马上撤进村里,快!行动要快!”

    日军发现了补充团向盛仓村里转移的行动,不等合围完成,立刻又发起猛烈地进攻。顿时,枪炮声密集震天,火光冲天,硝烟蔽日。树林边的八路军战士和民兵坚决反击,战斗紧张激烈。日军进攻受阻,但仍在不顾死伤疯狂地进攻,战斗呈胶着状态。一阵密集的手**爆炸后,冲锋号响,八路军战士和民兵犹如猛虎下山般地冲入敌群白刃战拼杀。方济仁身先士卒、奋勇当先冲在最前面,他像一头狂怒的猛虎冲入敌阵,右手挥舞大刀左劈右砍,如同砍瓜切菜;他左手紧握短剑斜挑直刺,剑剑索命,身边倒下一片鬼子。他毫不畏惧,以一当十,他怒吼着、嗥叫着奋勇杀敌,哪里的鬼子多他就冲到哪里,在鬼子的人群中东杀西砍,怒目圆睁着血红的双眼,一副完全是拼死不要命的样子杀进杀出。一对一、一对二、一对三甚至更多,方济仁也毫无惧色,他快速移动脚步,身形飘忽,前后左右辗转腾挪,右手大刀,左手短剑抡起来的刀光剑影风雨不透。每当大刀劈下之前的刹那间,方济仁都要怒吼一声“巴嘎!”然后势大力沉的奋力劈下,鬼子立刻身首异处,污血四溅。日本兵见状,恐惧得纷纷退却。方济仁紧追不放,怒吼一声“巴嘎!”,又劈死一个鬼子。极大鼓舞了周围正在拼杀的战友们的斗志。日军死伤惨重、尸横遍野。其余日军丧失斗志,狼狈逃窜,八路军士气大振,乘胜追击。

    树林边,于根山站在掩体里手握望远镜观战,他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武功超群的方济仁凶悍无比、英勇无畏、奋力杀敌的神威情景,不禁大声赞叹道:“好!好啊!好样的!真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啊!简直就是赵子龙再世啊!”

    八路军战士、民兵个个奋勇、人人争先追击狼狈溃逃的日军。浑身血污、衣服残破、大刀染血的方济仁停下脚步大声喝道:

    “停!停止追击!收集死鬼子身上的****,救助伤员马上撤离!要快!快!”方济仁怒目圆睁瞪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用力解恨地吐出一口唾沫,“呸!撒哟那拉姑的儿白吧。”

    百安村村公所内。日军临时指挥部。中川荣一认真地看着挂在墙上详细的整个冀西地区军事地形图。

    一日军军官进来报告:“大队长,河谷少佐的进攻又失败了,士兵伤亡惨重,八路军和村民全部撤进了树林南面的村庄里,就是这里,盛仓村。我部派出的一个中队已经与河谷少佐会合。”日军军官走到地图前,抬手指着地图上的盛仓村说。

    中川震怒,咆哮地喊叫:“混蛋!混蛋!这个蠢货为了抢功,打乱了我的整个围歼肃清八路军、游击队的计划。混蛋!”说完,拔出军刀,举起劈下,劈掉了桌子的一角。

    冀边地区。中午时分,郊外黄土道上。两辆红顶子厢式四轮马车和四辆灰色蓬布四轮马车排成一溜儿从东南方向向西北疾走而来。坐在第三辆红顶厢式马车上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在小声地交谈着。

    憨厚朴实的老根叔语气谦恭、小声地说:“少爷,这些日子累坏了吧?还有十多里地咱们就到盛仓村了,长贵和小顺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他们都安排好了没有。”

    穿着一身细布单衣,眉清目秀、手摇象牙薄纱折扇的丁儒轩仰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

    “好啊,终于到家了。这趟出去跑码头演戏咱们可是亏大了,地方没少去,钱没赚几个,还倒贴进去不少,都是小鬼子闹的,要不然咱们早就到家了,这一大圈儿绕的。老根叔,这一趟把您老累得够呛吧?”

    老根叔憨厚谦恭地说:“不累不累,俺就是伺候三老爷和您的。少爷,您甭泄气,咱丁家财势大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儿,这回亏了,下回赚个更大的不就都找补回来了嘛。就凭着咱丁家的名声、还有咱同和戏班儿的名号,准能行。”

    听着老根叔的唠叨,丁儒轩心里有所触动,默不做声地思考。

    此时的丁儒轩心乱如麻、心急如焚。他明显感觉到了将要面临的凶险和人身安危,但是他又不能不去做这件难以完成的事情,应该怎么去应对八路军和日军?双方都不能得罪,还要不损失丁家的房产、财产和商铺,想到这里丁儒轩一筹莫展。

    时近中午,盛仓村祠堂。八路军补充团团部,人进人出,紧张有序。于根山坐在八仙桌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三营长进来,走到于根山身边报告:“团长,村里一个老乡也没有,都跑光了。我已经在村子四周布置了警戒,战士们正在村边构筑工事。伤员和群众都安置好了,地道也找到了几处可以利用,草药和粮食也找到了一些,只是掩护部队现在还没撤回来。”

    于根山忧心忡忡地应道:“嗯,我知道了,安排部队抓紧时间休整、治伤吃饭,以后的战斗会更激烈、更残酷。”

    三营长:“我已经安排战士们去吃饭、休息了,卫生队正在救治伤员们呐。团长,你就放心吧。”

    于根山指着旁边的长条凳说:“坐下坐下,我有个事儿要问你,三营长我问你,这个二营的方济仁我怎么对他不熟悉啊?他是什么时候参军来咱们补充团的?你知道方济仁的情况吗?”

    三营长茫然地眨巴着眼睛,满脸疑惑地说:“方济仁?是二营的?我怎么没听杜营长说起过这个人呀?他是干什么的?”

    “方济仁原来是二营六连的一排长,在撤进村里的突围战之前我任命他担任六连的连长。”

    “啊?战场任命?太草率了。团长,我对这个方济仁也不熟,我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更不了解他的底细,在鬼子五一扫荡前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咱们团里有这么一个人啊。团长,咱们现在的处境非常残酷凶险,我们应该仔细观察、小心提防着他……”

    于根山醒悟地说:“哦,我想起来啦,前些日子二营长跟我说起过这个方济仁,因为战事紧张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于根山话音未落,衣服和脸上满是血污、提着血污的大刀、腰挂短剑的方济仁快步走进祠堂,来到正在和三营长谈话的于根山面前,精神振奋地报告:“团长,鬼子的进攻又被我们打退了,掩护部队和民兵全都撤进村里了,为了延迟鬼子的进攻,我们在村子的各个路口埋上了**,村子的东西南北我都布置好了一明两暗的警戒哨。”

    于根山忧虑关切地问:“好。你们六连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三营长满腹狐疑、警觉的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方济仁。

    方济仁答道:“我们六连又牺牲六名战士,十多人重伤,有二十多人负轻伤,但不碍事,包扎一下还能参加战斗,****也补充了一些,只是体力消耗太大了。”

    于根山稍感欣慰:“好,你做得很好。三营长你赶快去安排战士们去吃饭休息,然后召集连以上干部和县委的同志们到祠堂来开会。方连长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是。”三营长站起来敬礼转身走出祠堂。方济仁把手里的大刀放在墙角在八仙桌边坐下,两个警卫员端着分别放着窝头、稀粥和咸菜的木盘走进祠堂,放在八仙桌上转身离去。

    于根山警觉狐疑地看着方济仁,严肃地问道:

    “方连长,我想起来了,以前对你我是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以前听二营长简单地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很不全面,你也知道现在我们面临的局面很复杂、很危险,可以说是到了生死关头。所以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的底细!来,咱们边吃边谈。”

    方济仁心里咯噔一下,刚拿起窝头又放下,眨着眼睛无辜不解地看着于根山,茫然地问:“团长,你要让我说什么底细呀?”

    于根山诚恳严肃地说:“方连长,我听二营长说过一点儿关于你的情况,他说你作战勇敢、机智,军事素养也不错,像个老兵,完全不像是参军不到两个月的新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把你自己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说清楚喽。”

    听团长这么问,方济仁心中释然,然后轻松地说:“哦,团长你问这事儿呀,没问题,我全都告诉你,我是……”

    团政委、团参谋长、团政治部主任黄忠德、三营长和县委书记、**等一群人走进祠堂围坐在于根山周围。三营长报告:

    “团长,除了牺牲和负重伤的,全团连以上干部和县委、县政府的同志们全都来了,只是这几天下来有些被打散的部队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一时联系不上,情况不明啊。”

    于根山环视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们后,神色凝重,语气沉重地说:“把大家找来临时召开团**扩大会议,根据敌情和我团现在面临的困境,分析研究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于根山又看着参谋长说:“参谋长,你先说说部队现在的情况吧。”

    团参谋长:“是,从鬼子开始五一大扫荡到现在差几天就两个月了,咱们补充团一千二百多人先后牺牲了四百九十人,负重伤的七十三人,被打散没有归建的部队有二百六十多人,轻伤二百六十五人,但已失去作战能力,加上将近一百人的民兵,满打满算还能参战的人员不到四百人啦,而且极度疲惫,战斗力明显下降,我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每个战士的子弹不到五发,手**每人平均两颗,全团还有**不到一百颗。团长,我们的损失和伤亡太大啦,民兵的伤亡也不小。我认为,如果我们团早一点撤进盛仓村,军事态势或许会好很多,伤亡也会少很多。更糟糕的是治疗枪伤、刀伤的药品我们已经没有了,粮食省着吃也只够吃两三天的,另外枪支损坏严重,有的已经完全报废,弹药也太少了。有些战士的军装、鞋子破得不成样子,有的战士光着双脚行军打仗。唉!可以说我们现在是弹尽粮绝了呀。一直追着咱们死缠烂打的是鬼子的两个中队和一个营的皇协军,已经把我们团团包围,正在村外修筑工事。又据回来的侦察员报告,大概又有一个整编满员粮械齐备的日军大队正从东面赶过来了,好像还有一个炮兵中队、骑兵中队和坦克、装甲车。军事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置我团于死地,而我们团已经陷入了重围绝境,孤军奋战,不会有一兵一卒的援军。团长,现在的情况是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形势很严酷很险恶啊!这对我军非常不利。幸亏我们及时的撤进了村里,才能喘口气缓一缓,可是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