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了郦国
又又长叹一声:“我有事要求伯父。” 何蓑衣不让又又说出口:“我得想想。” 又又所求,无非是潜入隆城,先把阿彩救出来。 以年轻人的心态,多半是想悄悄去悄悄来,托的是让何蓑衣替他保密,帮他看着这里和圆子。 但何蓑衣又怎会让他以身涉险? 总不能赔进去一个阿彩,再把又又赔进去吧? 那才真是把重华,把郦国架在火上烤了。 最合适的人选是何蓑衣,但何蓑衣真是舍不得妻儿。 常在河边走,总会湿鞋的。 万一他出点什么事,叫白洛洛母子四人怎么过? 所以何蓑衣说自己要想想。 又又以为他是不许自己去,绞尽脑汁地想要说服他:“姑母曾给我留下些人手,许将军这边也给了人,以及我成年之后,小舅舅就把之字号的护卫一起给了我,人手够用,我能应付得来。” 何蓑衣道:“晚间,晚间我给你回话。” 一老一小各怀心事,都以为自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默默无声地分开,默默无声地做准备。 这件事,必须先得到白洛洛的同意,何蓑衣谋算着该怎么说服妻子,心事沉沉地走出门去,抬眼就看到两个熊孩子肩并肩坐在墙头上,边吃东西边说话,神态亲昵,比闹别扭之前还要好上几分。 何蓑衣气死了,这可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何苗苗这个蠢丫头,记吃不记打,就像她娘一样的蠢,蠢得没边儿了,一点都不像他! 他本待冲上去把何苗苗拎下来,想想又忍住,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等到两个小孩子回头看他,他就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果然两个小孩子都被吸引住了,一起跳下去,拉着他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出大事情了?” 何蓑衣看看禾苗,再看看圆子,沉痛地叹了口气:“不要多问。”径自走了。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分头行动。 圆子去找又又,禾苗去追何蓑衣。 何蓑衣语重心长地和女儿谈心事:“阿彩出了大事,我要去把她弄出来,但是放心不下你们几个。” 禾苗拍胸脯保证:“我会照顾娘和弟弟的。” 何蓑衣道:“那你就没空和圆子一起玩了。” 禾苗天真道:“没关系呀,我不急的,等爹爹回来我就有空了。” 何蓑衣叹气:“闺女,万一爹爹再也回不来呢?” “为什么?”禾苗过了一会儿才懂得他的意思,不敢相信:“会回来的。” 何蓑衣柔声道:“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我本就比你娘大上许多,万一此次我回不来,或是将来我不小心早死了,你会照顾你娘和弟弟吗?” 禾苗眼里噙满了泪水,使劲点头:“会。一定会,但是爹爹为什么会不小心早死呢?你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何蓑衣看到她的小模样,心疼地揉揉她的发顶,俯身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爹爹当然会尽力小心,但是万一呢?老天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禾苗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再也止不住:“不行,我不许的。” 何蓑衣又是内疚又是欣慰:“由不得你呀,小姑娘。如果想要照顾娘和弟弟,那就不能出远门啦。” 禾苗奇怪地说:“我不出远门呀。” 何蓑衣拍了自己的头一下,是他想岔了,总拿大人的想法,弯弯绕绕的,却忘了小孩子是不懂得的。 他正色问禾苗:“你很喜欢圆子吗?” 禾苗点头:“喜欢,很喜欢。” “那你将来愿意和他一起去京城,去皇宫生活吗?” 禾苗天真地说:“我喜欢和爹娘在一起,想他的时候再去看他好了。” “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说,你愿意他做你的相公吗?嫁给他,然后做王妃,去京城,去皇宫。” 何蓑衣不敢看禾苗纯洁的眼睛,总觉得自己是揠苗助长,他不知道禾苗能不能懂得他的意思,但他不能不早作打算。 禾苗却懂了。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何蓑衣一会儿,轻声说:“我懂了,我会留在母亲和弟弟身边,若是父亲还在,我就照顾你们;若是父亲不在,我照顾他们。” 她说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不情愿。 何蓑衣瞬间泪崩,将禾苗紧紧抱在怀中。 白洛洛在打瞌睡,看见这父女俩都红着眼睛进来,吓得困意全无:“怎么了?” 何蓑衣让禾苗去外面等着,他自己和白洛洛说。 “……这件事,还是得我亲自出马,没办法,郦国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只有我一个青年才俊……” 他说得轻描淡写,脸皮极厚。 白洛洛板着脸,轻轻打了他的嘴一下:“再说就把你的脸皮揭了。” 何蓑衣立刻闭紧嘴巴。 白洛洛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是为了郦国呢?还是为了你师妹?” 何蓑衣大窘:“早就没有了的事,为什么总要拿出来反复提?你这是生怕我忘记这件事,提醒我呀。” 白洛洛道:“我问你话,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其他的废话不要讲。” 何蓑衣注视着她,坦坦荡荡:“我是为了郦国。” “那就去吧。”白洛洛小手一挥,极其豪爽:“白吃白喝人家那么多年,也是要干活儿的。家里不用cao心,我会带好孩子的,我你也不用cao心,我会安排好自己的。” 何蓑衣用力在她臀上打了一巴掌:“你怎么安排自己?” “敢打我?”白洛洛瞬间红了眼睛,一直忍着的眼泪掉了下来:“改嫁!带着你的钱和房子,还有孩子改嫁!喜欢我的人多着呢!老东西!” 何蓑衣指着她,霸气地道:“我叫闺女替我看着你,胆敢不守妇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白洛洛瞪他,瞪着瞪着笑了,扑上去挂在脖子上:“小心一点呀。” 以下是若干不可描述的画面。 禾苗托着腮坐在台阶上发呆,得益于何蓑衣的提醒,她把从未想过的事全都想了一遍,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圆子蹑手蹑脚跑过来:“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