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残忍之课（下）
“好，我教你。”林雪平静地将手中的树枝一挥，平凡的五官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神采，“我不仅教他，也要教在场所有人！你们必须认真听，努力学，在末世里，谁也不必对别人的生命负责！知道吗！” 这番言论当然换不来养尊处优者的拥护，但没人敢对林雪说一个“不”字，就连最爱找事儿的秦正芬也不过只是撇撇嘴，嘟囔着：“刚才不是说过一遍了嘛。”——就算他们不怕林雪，也害怕疯起来毫无道理可讲的秦羽超。 林雪点点头，在众人勉强装出来的“求知”的目光中纵身一跃——她在空中的姿态，仿佛摆脱了地球引力，那身鲜艳的红色，绽放出末世以来最灿烂的景象。大家还没回过神来，林雪已经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轻得甚至没有引起丧尸的注意。 “这一手也太漂亮了吧……”强子震惊得目瞪口呆，曹荣斌也惊诧地挑了挑眉毛。 落地后的林雪并没有停下，她迅速借着1号别墅的外墙，攀爬到屋顶上，这才大声说道：“感染R病毒后，人体的免疫系统会同病毒进行殊死搏斗，这也是感染初期会出现持续发热的原因；如果免疫系统溃败，首先受到伤害的就是眼睛——视神经是最先被侵蚀的，也就是说，丧尸是瞎的！但是，丧尸虽然看不到，他们的嗅觉和听觉会变得异常灵敏，比狗还要灵敏！所以……” 原本聚集在围墙下的丧尸们，已经被林雪的声音吸引过来，林雪用树枝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将那些向她聚拢来的丧尸统统囊括其中：“所以，一旦遇到丧尸，首先要躲在下风口，并且千万要保持安静，如果哪个傻瓜活得不耐烦了，敢在这种时候大叫，我一定会把他踢出去给丧尸啃！” 那些蹒跚奔跑的丧尸明显分成了不同梯队，有些跑得快点，有些跑得慢点，前后差个十几米，看上去就像若干方阵一般，颇为诡异。 “正如你们看到的，这些丧尸由于进化的程度不同，他们的速度、力量都不尽相同。跑得最快的这个‘领队’，正是刚才被他‘女朋友’咬到的那位男士，它此时的速度已经达到普通成年人全力奔跑的程度，如果你们之中谁有胆量下来尝试一下，就会发现，它的骨骼已经相当坚韧，比那些一、二级丧尸坚固多了。”说着，林雪俯下身子，将手中的树枝向前一送，正好刺入那只丧尸的左眼，树枝的尖端轻易地从丧尸的后脑钻出，但这只丧尸只是短暂的停顿，仍然生龙活虎地舞动手臂。 “和你们想的是不是不太一样？我明明攻击了它的脑袋，为什么它还能动？”林雪一边说着，一边将树枝抽出来，继续刺入它的右眼，那只丧尸依然“活着”，“不要以为打到脑袋上就能万无一失，除非你能保证一下就切断它的中枢神经，否则对头部的攻击和打在躯体上一样无效。” 林雪再次抽出树枝，刺入丧尸脑中的部分已经沾满黑黄的液体，就算隔得很远也似乎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内墙上很多人已经躲到后边吐了，但更多人都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继续观看，大多都是被秦羽超凶狠的眼神胁迫的。秦正芬已经被这种情形吓得快要昏厥，但阿宝根据林雪的交代，硬是把她拖到前面，架着她，让她一定仔细“欣赏”。 “真是的，不想把手弄脏。”林雪看了看快要折断的树枝，又看了看围着别墅一圈蹦跶着的丧尸们，觉得自己非常像幼儿园的阿姨，被需要糖果奖励的小朋友围观。 她无奈将树枝扔下，突然想到早上的时候吃了一块儿面包，貌似包装袋被她随手放在裤兜里了。于是，林雪很高兴地掏出塑料袋，在手上缠了几圈，形成了一个临时的一次性手套。 “林雪，有几只丧尸进别墅里了，你小心啊！”强子突然大喊。 “谢谢！”林雪笑着冲强子挥挥手，将手上的塑料袋又紧了紧，说道，“大家一定要看仔细，想要干掉这些怪物，这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林雪扒着房檐，右手向下伸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使出什么“一阳指”之类的绝世武功的时候，“啪！”——她竟然给了那只丧尸一个耳光！这轻轻的一个耳光扇飞了丧尸脸上一片腐rou，糊在其他几只丧尸的身上，看得众人都震惊了！ “她搞什么？扇耳光就是她说的‘最有效’的方法？”孙舒扶了扶眼镜，哭笑不得。 “班长，我不行了，我得下去吐会儿……”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的大丽，终于被这一巴掌摧毁了心理防线，捂着嘴跑下去狂吐。 “你啊，连多多都……哎，多多，你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且不论城墙上的慌乱，林雪也不想打这巴掌，她是想直接扭断丧尸脖子的，但它们全部仰着头，若是直接上手，肯定要被挠得不轻。所以，林雪想让丧尸把脸转过去，露出后颈，这样既方便下手，有能让人看清。幸好，她下手的力度控制得当，要不然丧尸的颈骨直接折断，这一巴掌可就白打了。 “你们都看着！”林雪一把掐住丧尸的颈椎——没错，穿过那些腐败的肌肤和肌rou，直接抓住那根骨头——这只丧尸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歪着脖子，别着肩，被林雪提了起来，“想要杀掉丧尸，不必打碎它们的脑袋，只要，掰断这根骨头！” 那只三级丧尸被林雪拎在空中，身体像破烂的布娃娃一般诡异地扭曲着。然后，“咔”的一声脆响，那只丧尸的脑袋软趴趴地向旁边一歪，原本疯狂舞动的四肢瞬间停止了动作，就像突然被掐断电源的玩具。 “林雪！身后，身后！”强子来不及对林雪的英勇事迹发表感慨，急忙指着她身后的阳台大喊。 这座价值不菲的欧式别墅特意设计了中国风的雕梁画栋，林雪为了便于行动，转移到了第一层的屋檐上，身后还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部分“聪明”丧尸在林雪“调戏”三级丧尸的时候，已经从容地到达了二层；在三级丧尸被搞定的时候，它们理所当然地接近了“猎物”。 这批丧尸在十只左右，如果不是因为房门太小，可能会瞬间涌入更多。林雪并不慌张，千军万马的百级丧尸潮她都能如入无人之境，区区几只一二级的小丧尸根本不足为惧。于是，强子的呼声仍在空旷的雪地上回响的时候，林雪已经一个个掰断了这些丧尸的颈骨，刚才还无比凶残的丧尸大军，瞬间倒伏在她的脚下。 “额……老大，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些丧尸也没什么可怕的呢？”强子被镇住了，眼睛放光地说。 曹荣斌盯着站在屋檐上的林雪，没有说话。 现在，别墅区的丧尸只剩下三十多只，最厉害的三级丧尸已经被解决了，一二级丧尸的骨骼脆弱得堪比豆腐，在林雪看来，这已经是最安全有利的局面了。 “秦羽超，你不是想亲手解决这些怪物吗？下来试试！”秦羽超是胆小的，曾经的末日逃亡让林雪见识了这张华美皮囊下丑陋的“明哲保身”。也许秦羽超是善良的，但他的善良仅局限于“不害人”，不包括“帮助人”。而这种愚蠢的“善良”也让他在末日里渐渐地再无立足之地，虽然不曾看到他的下场，但对于凡事设想周全的曹荣斌来说，秦羽超这种人，在消磨掉所有“兄弟情义”之后，必然是无用的累赘，只怕结局不会比她好多少。 她本以为秦羽超不会下来，或者至少会表现得犹豫而恐惧，但他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在众人得帮助下，顺着绳子溜到了墙下。 倒真是不一样了呢。 林雪诧异着，大概有两三秒没回过神来，直到看着他接过别人抛下来的球棒，这才相信秦羽超是真的下来应战了。 凛冽的北风将秦羽超的味道扩散到整片空地，丧尸们终于决定放弃无法得到的食物，纷纷调转目标，向秦羽超所在的方向摸去。 秦羽超当然害怕，看着那些腐烂的面孔越来越近，他的腿抖得厉害，几乎站不住。但是，不面对又能怎么办呢？永远宠爱自己的母亲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胸前那枚被脏污覆盖的那枚银白色胸针，还是他挑了两天才确定好的母亲节礼物……还有另一具一瘸一拐的腐臭躯体，那是他最崇拜最尊敬的父亲啊！再不会有人看着他、管着他、爱着他了，再不会有人一直包容他的错误，自愿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地收拾烂摊子了……所以，如果他不去面对，又有谁能来保护他呢？ 秦羽超用手背蹭了一把脸，抹去不知不觉间流下的眼泪，双手握紧球棒，喝骂一声：“该死的，放马过来吧！” 受到声音刺激的丧尸们立刻“欢呼”一声，直奔秦羽超而来。秦羽超一狠心，照着最先跑过来的丧尸的脑袋就是一棒子。劲儿使得不小，可惜不得要领，那只丧尸被打飞了半边脑子，打爆了一个眼球，但还是活动自如，枯腐的手指几乎抓到他的皮夹克上。 “F**K！”秦羽超被吓得不轻，立刻飚出最经典的英语单词抒发心中的惊慌。 “打它的脖子！脖子！”强子激动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