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将计就计
“他们必定会投奔黑松寨而去。”呼延吉乐说。 “黑松寨又会如何?”冒顿问。 “找我们复仇,乘机扩大自己的声望。”呼延吉乐说。 “那就将计就计,一并灭了黑松寨。”冒顿坚定地说。 呼延吉乐略思索,立即明白冒顿一定有了征服黑松寨的主意,急忙对着人群大声喊道: “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匈奴王子冒顿。以后,你们都要听王子的号令,若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匈奴王子? 这位万户长竟然是头曼单于的儿子? 廉璠好生惊讶,也自觉惭愧。 从认识这位小伙子起,自己就从来没有问过小伙子姓甚名谁家居何处,疏忽,太疏忽了。 要不是小伙子两次自报名号,自己都不会知道小伙子的真实身份。 廉璠暗自感叹,怪不得小伙子如此年轻便当上了万户长,原来他是单于的儿子。 冒顿将手中拎着的赵嘉的首级扔到地下,向前走了几步,从人群里拉出一人,指着那人对众人说道:“以后你们就是我们匈奴的人了,你们要向桃李堡的人那样靠耕稼过活。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你们的堡长。现在,你们赶快将城堡里的尸体处理掉,好生过活吧。” 廉璠不解,问冒顿:“这些人就这样处置了?” 冒顿也不回答,低声对廉璠说:“你赶快回去,让桃李堡的人抓紧时间制作火把,我天黑前要用,再晚就来不及了。” “制作火把?我们要火把干什么?”廉璠不解地问。 “我要夜战黑松寨。”冒顿轻松地说。 夜战黑松寨? 廉璠想,这位王子怕是被胜利冲昏头脑了吧。 智取赵王堡胜得侥幸。 既然赵王堡与黑松寨是一家,解决了赵王堡,黑松寨早成惊弓之鸟,肯定做好了迎战准备,现在去攻打黑松寨,可就不容易得手了吧。 廉璠小心地问道:“王子要攻打黑松寨?” 冒顿爽朗答道:“你尽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那,做多少支火把呢?”廉璠迟疑着问。 “你们桃李堡十岁以上的人丁,凡腿脚好的人,有多少人就做多少支火把,听明白了吗?赶快去准备吧。”冒顿坚定地说。 廉璠大惊,还想说什么,被冒顿用手势制止了,只好心事重重地回堡去完成冒顿交办的任务。 冒顿和弟兄们又在赵王堡巡视了一圈,发现这赵王堡前面是兵营,后面则是粮仓,存有好多粮食,心里不由得大喜。 冒顿又将那位自己刚任命的堡长找来,反复安顿了来年种地的事情、安抚人心的事情,最后带着桃李堡的人,浩浩荡荡回到了桃李堡。 从桃李堡拉来的粮食,又拉回了桃李堡。 谁都没有想到,大名在外的赵王堡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冒顿也曾料想过赵王堡兵士奋起反抗的局面,当时还考虑过留公孙伊德日一人控制大门,是否有些人手太少。 若大门失守,桃李堡的壮士就很难顺利开进城堡来,他们提前进入堡内的人必是一场血战。 没想到,这赵王堡竟然没有一点警惕性。 话说廉璠提前回到桃李堡,让人通知各户紧急赶制火把,自己则与几位长者商讨对策。 众长者听廉璠讲述说,冒顿原来是匈奴的王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灭了赵王堡,皆唏嘘不已,认为太侥幸了,简直不可思议。 这位王子的谋略和胆量,实在令人佩服。 当听到冒顿简单处置了赵王堡里的兵丁,都大吃一惊,叹息冒顿不谙世故,这样处置的后果,无疑是放虎归山。 你冒顿以为杀了赵嘉就灭了赵王堡?错了。 待你冒顿刚刚撤出城堡,堡内那些兵丁将大门一闭,立即便如虎添翼成为劲敌。 你冒顿再想让他们俯首称败,不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赵王堡的第一仇敌便是我们桃李堡,桃李堡大难临头啦。 至于夜袭黑松寨,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一位长者猜道:让桃李堡凡腿脚灵便之人皆持火把参战,用意可能是虚张声势,用人数多来震慑敌人。 可黑松寨如果闭门不战,你冒顿又能有何法打开黑松寨的寨门。 不能智取,仅凭胆大鲁莽,不是为兵之道也。 这冒顿一定是被小胜冲昏了头脑,以为大军一到,黑松寨必会开寨门迎接,痴人想梦也。 廉璠正与众长者议论得失,冒顿已带着堡内青壮回来了,早晨拉走的粮食,又全都拉了回来,众人皆大欢喜。 廉璠将冒顿和呼延吉乐等人迎到自己家,冒顿见几位长者也在,先与几位长者打过招呼,接着询问廉璠火把的准备情况。 廉璠说正准备着呢,肯定误不了事。 冒顿又嘱咐廉璠,让人们一定要多吃晚饭,秋凉了,晚上集合时要多穿衣服。 “我们晚上真的让这些老幼去与黑松寨作战?”廉璠小心地问。 “只要他们燃起火把,我们就胜利了,不用他们举刀去杀人。”冒顿轻松地说,“上午你带着人去攻打赵王堡,不是也没动一刀一枪吗?” 廉璠再无话说,暗自叹息一声,只好吩咐人去向各家各户传达冒顿的命令。 冒顿又问廉璠:“你们堡里有多少车辆?我想借用一时,可以吗?” 廉璠说:“一家一辆车,也有二百多辆吧。王子要借用,当然可以。只是不知王子用那么多车辆干吗?” 冒顿笑着说:“我看到赵王堡内存有许多粮食,估计黑松寨里也不少。我想将这些粮食拉到我的万户长营地去,以备军用。” 廉璠皱眉苦笑,在心里说:这王子实在是太幼稚了,早晨侥幸得手时,你不下令将粮食拉出来,现在又将得来的城堡顺手给了人家,人家能将粮食白白给你吗? 你现在还进得去赵王堡吗? 真是异想天开。 廉璠心里虽然如此说,却不敢说出口来。 见冒顿满认真的样子,便敷衍说:“王子需要,在下自会帮助解决。” 冒顿说:“那就按明天早上用车安排吧。” 廉璠一时哭笑不得,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让人去通知各户准备车辆。 一位叫田宁的长者终于忍不住,问冒顿:“听说王子又将赵王堡原封不动交给了那些强人?” “赵王嘉已被我杀死,他们还能咋样呀。”冒顿淡淡地笑着说。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呀。”田宁担忧地说。 冒顿安慰道:“诸位不必害怕,我们还可以调虎离山嘛。” “打仗之事非同儿戏。王子让老幼上战场,是否已经想过后果”田宁不客气地再度提醒冒顿。 冒顿正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 众人走出房间一瞧,原来是那位叫扬武的青年穿着一身漂亮的铠甲,手提一柄长把大刀,骑着一匹火炭红马,威风凛凛在街上招摇过市。 那铠甲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寒光。 原来,扬武回来以后,向人们说起兰傲木嘎等人的杀人经过,有人问他,你当时在干什么? 扬武立即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 有人耻笑他说:“怕是躲在墙角,像受惊的野兔那样偷窥吧。平时总是张牙舞爪要血溅赵王堡,怎么关键时刻反而成孙子了?” 扬武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想到晚上尝有夜袭黑松寨之战,扬武立即豪情满怀,回到家中,将家中珍藏的铠甲穿戴起来,决心晚上一定要杀几个强盗,为自己争回颜面。 冒顿看到扬武的模样,心里先是一惊:这青年的家里怎么会有如此华贵漂亮的铠甲呢?这堡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刚才与冒顿交谈的长者田宁更是大惊失色,翻身跪在了冒顿面前。 冒顿看到田宁突然下跪,更加疑惑。 一旁的呼延吉乐则手压刀柄,静观其变。 这时,廉璠及众长者全都在冒顿的面前跪了下来,请求冒顿饶恕他们的隐瞒之罪。 冒顿一时不知所措,呼延吉乐冷着脸问道:“你们究竟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廉璠支吾着说:“我们隐瞒了身世。” 冒顿满腹狐疑,沉声说道:“你们还是起来说话吧,我一看见人下跪心里就别扭。” 廉璠与众长者次第起身,垂手恭腰而立。 廉璠面挂无奈,低首说道: “我本赵国信平君廉颇之子。当年,我父受jian人迫害,不得已亡命魏国。因自身前途未卜,家父在离开赵国之前,将家眷托付给了最亲密的几员副将,让他们各带家眷到北地避难,于是,我们便来到了这里。” 廉璠将各位长者——当年廉颇的副将一一介绍给冒顿,又指着最早下跪的那位叫田宁的长者说: “我们来到这里以后,起初秘密住在山林里,田宁叔叔偷偷回赵国打探家父消息,得知家父已客死楚国。 “田宁叔叔秘密刺杀了jian人郭开后,回到了这里。 “我们不敢回赵国,害怕昏庸的赵王不放过我们,只好在这里筑堡常居。 “再后来,赵国亡了,我们还是不敢回家乡去,害怕秦国国君知道我们的身份后,加害于我们,只好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 “这桃李堡,都是我的家人和几位长者的家人,以及我们几家的佣人组成,我们已经在这里生存三十多年了。 “扬武便是田宁叔叔的小儿子。 “我们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够太太平平过日子。 “前日没有对王子细说,还请王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