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英雄聚首
一定是这位冒顿没在草原上闯荡过,从来没有离开过森林,接触的人少,所以才鲜为人知吧。 兰傲木嘎心中钦佩,追问道:“冒顿?你姓什么?” 冒顿小声回答:“我姓挛鞮。” 在场的人全都一怔。 因为,挛鞮是匈奴第一大姓,也是大单于家族的姓。 冒顿怕这些人继续问个不停,急忙转移话题,说:“我是猎人。要想猎到老虎,只有让老虎自己出来才能猎得到,哪有满老林子找老虎的猎手呀。” 冒顿言下之意,仍然是对影子四怪的瞧不起:张口闭口互相吹捧,不顾脸面的虚荣,算什么英雄好汉。 而影子四怪却没有听出来冒顿话里的其他含义,只是对猎虎感兴趣。 兰傲木嘎不相信地瞧着冒顿,问:“你真能让老虎自己跑出来?” 呼延吉乐一直以为冒顿是在取笑影子四怪,看到冒顿满认真的样子,心里便起了疑,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冒顿,暗道:这小子看上去忠厚老实,原来也是个善用假话骗人的jian诈小人。 呼延吉乐狩猎多年,不信世上还有能让老虎自动跑出来的人。 呼延吉乐想到此,对冒顿的好感尽消,注视的目光立即变成了乜斜,不屑地问冒顿:“说什么大话呀,我就不信你真能让老虎自己跑出来。” 冒顿对呼延吉乐笑了笑,说:“你不是让黑熊自己跑出来的吗?这有何难。” 呼延吉乐立即明白了冒顿的意思,心里再次涌起了对冒顿的尊敬,只是不知冒顿用什么法子来引诱老虎,兴致勃勃地说:“对呀,马既然能引出黑熊,也一定能引出老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咱们现在就用我的马再去引一只老虎出来?” 冒顿微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们将各自马散放在这里,然后前面带路,向更深的林子里走去。 冒顿一边走一边想,由于狩猎的目的不同,使他们在狩猎中的行为也完全不同了。 自己是为了观察动物的特性,在与动物斗智中获得乐趣。 呼延吉乐狩猎是为了生存,是真正的猎手。 而影子四怪则是在打发光阴中寻求乐趣而已,还算不上真正的猎手。 冒顿一边走一边观察,在一片有开阔地的地方停下来。 只见这里背靠山林,挡去了凛冽的西北风,又向阳而呈,别的地方芳草已被霜打蔫,这里的草仍然碧绿如莹。 冒顿四处观察了一阵,让大家隐蔽到树后,从地上捡起一片桦树叶,麋鹿的叫声立即从他的嘴里传出,远远地在森林里回荡起来。 呼延吉乐现在完全明白冒顿的意图了。 现在正是麋鹿的交配季节,性情分外急噪,听到同类的呼唤,都会快速靠拢过来。 冒顿这是在召唤麋鹿,同时也在告诉老虎这里有麋鹿,可谓一举两得。 这种做法比她用马引诱黑熊又高明了一层,心里好生佩服,不由的用眼角偷偷去瞅冒顿。 只见冒顿在全神贯注地听林子里的动静,间隙吹响口中的树叶。 冒顿知道附近有雌雄两只老虎,并用同样的办法引诱过老虎中他的圈套,每次都如愿以偿。 被影子四怪追赶的是那只雌虎,雄虎应该还在附近。 影子四怪则完全不相信冒顿能凭着一片树叶将虎唤出来。 埋伏是一件枯燥的事情,既不能走动又不能说话。 公孙伊德日觉得实在难以忍受,便想,是不是被这高傲的冒顿给耍了?想跃出去找冒顿问个究竟,又觉得那家伙确实有些本事,自己一个人与他动手不一定能讨得便宜,只好咬牙忍受。 这时,公孙伊德日看到,有几只麋鹿由林中跑出,来到开阔的草地上吃起草来,便准备看个究竟再作打算。 又等了一阵,公孙伊德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正要起身舒展一下酸麻的腰肢,突然看到一只猛虎从林中射出,一口便咬定了一只麋鹿的脖子。 影子四怪立即兴奋起来,四支箭一齐飞向猛虎。 那只虎正贪婪地吸食着麋鹿的鲜血,突然感觉到危险来临,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那四支箭的力度都奇强,支支都钉在了它的骨头上。 老虎不情愿地松开了麋鹿,倒地抽搐起来。 影子四怪欢呼着跑向正在慢慢死去的老虎。 这次他们彻底服了,这冒顿实在是高明,不但让他们顺利猎到了虎,而且还意外收获了一只麋鹿。 冒顿起初真有些担心,一旦引不来猛虎,岂不引来影子四怪的耻笑。 现在终于放心了。 呼延吉乐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 她原来觉得,自己用马引诱黑熊,已经高出普通猎人一筹了。 没有想到冒顿比她更高明,让她学到了新的本领,顿时觉得自己的狩猎技术又提高了一筹。 看来,凡事只要开动脑筋,都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影子四怪对冒顿更加尊重,在他们的心中,冒顿已经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只想痛痛快快喊冒顿一声大哥。 呼延吉乐的心中更是喜悦,偷偷用目光瞅着冒顿,佩服至极。 影子四怪每人一条虎腿抬了死虎,冒顿和呼延吉乐抬了被虎咬死的麋鹿,回到先前的死虎和死熊处,将猎物分别驮到了马上。 冒顿的大红尝在营地边的草地上吃草。 众人陪冒顿来到营地。 冒顿隐约感到或许一两日不能回来,干脆离开森林得了,便带上了睡袋是存放在营地里的箭镞。 呼延吉乐看到冒顿果然还有那么多箭镞,后悔当时没有将冒顿送给她的箭镞全部留下。 冒顿似乎看出了呼延吉乐的心思,干脆将储备的箭镞连同箭囊一起给了呼延吉乐。 呼延吉乐也不推辞,高兴的一跳老高。 众人骑马出了林子,由呼延吉乐带路,向呼延吉乐家的穹庐跑去。 公孙伊德日大叫要烤虎rou解馋。 大家的心情全都格外畅快,跃马扬鞭,只想大喊大叫释放心中的愉悦。 丘林乌日露格抬头看到冒顿的金雕在他们的上空翱翔,太阳也要与西方的山冈接吻了,情不自禁地放声唱道: 黑色的金雕啊, 在蔚蓝的蓝天上翱翔。 我们放马奔驰啊, 追逐那天边的太阳……
呼延吉乐家的羊不多,没必要像其他牧民那样游牧。 为了方便狩猎,呼延吉乐将自家的穹庐支在林子外不远的地方,一行人转眼即到。 穹庐前,呼延吉乐的父母和小弟小妹正站在穹庐外张望,见女儿和几个壮男人回来了,不知是福还是祸不单行。 女儿是他们这个家的主心骨,天大的事女儿都能应付。 呼延吉乐的母亲看到了女儿,立即委屈地大声哭起来。 原来,冒顿的小弟呼德已经年满十二岁了。 匈奴用十二生肖纪年,少儿凡过了一轮纪年便被视为成年,都要举行成人礼。 头曼单于对呼德格外喜爱,决定举国大庆,为呼德举行大型的成人礼。 原来,每年的九月,匈奴所有的万户长、千户长及各部落首领,都要来龙城聚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单于也要通过九月聚会来了解各地的情况,查点各地的人口、牲畜数量,共商国家大事。 今年的九月聚会,头曼单于准备增加一项新内容,就是在聚会期间为呼德举行成人礼,同时宣布废去冒顿的继位权,立小儿子呼德为单于合法继承人。 赫连哈尔巴拉的意思是直接让呼德当大单于,免得冒顿再有非分之想。 头曼单于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暂让呼德作储君合适。 呼德还小,根本处理不了朝政。 再说,头曼单于还想在单于的位子上多待几年。 赫连哈尔巴拉却不依不饶:“名义上呼德是单于,背后有你呀,在呼德不能理政之前,真正的单于还是你,你正好利用这几年时间好好带一带呼德,让他尽快成熟起来,不是更好吗?” 头曼单于的心又动了。 可让自己现在就让出单于大位,心中实在有些舍不得。 头曼单于最后还是决定,先让呼德作储君,自己处理国事时让呼德在一旁看着,待呼德真正长大以后再说。 头曼单于将cao办庆典之事交给了呼德的舅舅、赫连哈尔巴拉的哥哥赫连毛脑海。 赫连毛脑海是龙城的大总管,每年的聚会都由他负责cao办。 赫连毛脑海决定让龙城周围百里内每户牧民上缴三十只羊作为贺礼,各部首领也要带重礼来朝贺。 呼延吉乐家里的羊刚刚发展到三十几只,今天全被赶走了。 冒顿听了呼延吉乐母亲断断续续的讲述,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的愤慨便燃了起来,想,给弟弟举行成人礼本是我家的私事,怎么能强取百姓的财物呢? 父亲一定是老糊涂了吧,丢人。 呼延吉乐更是义愤填膺。 那些羊是她用心血和鲜血换来的。 草原上皮张不值钱,只有熊皮和虎皮才能用来交换,一张熊皮也仅能换到一两只母羊而已。 冒顿更加气愤,问呼延吉乐的母亲:“赶羊的人走多久了?” “不久,刚刚望不见。”呼延吉乐的母亲指着羊群消失的方向说。 冒顿愤愤地哼了一声,扬鞭催马向呼延吉乐母亲所指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