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杏花天(102) 好像要去打仗了
完莲花灯回家,老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张望的男看,似乎是王献之的跟班之一。 我一阵惊喜。算起来,自从书塾放假后,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他了,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这次,是他派人来看我呢,还是他自己亲自来了呢? 那仆人看见我,立即迎上来说:“桃叶姑娘,你怎么才回来,我家少爷等了你好久了。” 我前后左右看了看:“他人呢?” “少爷敲门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娘出来,把他让到那边屋里烤火去了。” 我和胡二哥走进屋,果然见他正跟胡大娘一起坐在火盘边,火盘边的小桌上摆满了各种茶食。 寒暄了几句后,我便带着他回我自己的小屋。我一边走一边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呢?” 他急急地说:“要不是前一阵子河上结冰断航,我早就来看你了。你春节过得好吗?可有事先买些年货?听说这些天物价贵得离谱,你手里又没多少钱,真是急死人了。今天眼见终于通航了,可白天家里客多,长辈们都在,又不好走开,一直拖到天都快黑了才抽空溜出来。” 我笑着说:“你放心,我过得很好。你爹给了我一百贯钱啊,卫夫人又包了一个红包给我,够我过好久了。不过这些钱春节都没用上,我和meimei一直在干妈家里蹭饭吃呢。” 我絮絮叨叨地跟他讲一些春节的琐事,他含笑听着。我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朝屋外招了招手,我一转身。就见几个仆人提着几大包东西走了过来。 看着那些东西一一搬进屋子。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给他们让路,根本无法拒绝。他从河对岸那么远给我送来这些东西,难道我又让他拎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他:“这些是什么?你担心我过了一个春节,已经把钱花光光了,现在弹尽粮绝,所以给我补充给养来了?” 他说:“只有一部分是生活日用品,其余都是给你准备的进宫要用地东西。你明天就要进宫了吧?我今天必须来了,这些东西都得你亲自打点一遍,明早肯定是来不及地。明天你起来后就在家里等我,我到了后。我们就得马上开拔了。” “听你这口气,像我们要去哪里打仗一样。”我好笑地说。 “你以为不是吗?我告诉你,宫里的几天很紧张的,你千万别掉以轻心,以为进去就是玩几天。”他很郑重地告诫我。 我走过去打开他拿来的包裹,两个大包是生活用品。有吃的有用的。再打开其中一个稍微小点的包,里面装的居然是各种衣服首饰!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搔着头腼腆地说:“这些衣料是我自己亲自选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一个男孩子,平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居然亲自为我准备了这么多进宫要穿要戴地衣服首饰。而且,我抖开一件在身上比了比。大小还很合适。 其实。上次卫夫人已经给我做了好几套新衣,那些衣服我放在柜子里动都没动,就是准备带到宫里去穿的。那次卫夫人还给了不少的首饰。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缺这些穿戴的东西了。 可是他拿来的这些都是他亲自为我准备的,他地心意,我怎么能拒绝? 我抚摸着光滑的衣料问:“这些衣服是你请人做地?你又没有我的尺寸,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呢?” 他笑道:“这好办啊,我在家里找一个身材和你差不多的女仆,让裁缝量她就行了。” 也是,他家那么多丫鬟,要找一个跟我身量差不多的地确不难。难地是,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好做这些事?他平时那么骄傲那么洒脱的人,现在做这些事,就不怕别人取笑吗? 心里虽然非常感动, 说几声“谢谢你”之外,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看我开始整理他带来的东西,他朝门外喊了一声:“扫尘,燕儿那丫头呢?怎么还不见她进来。” 外头立刻出现了一个清秀地小姑娘,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我见少爷和小姐说话,没敢随便打扰。” “你进来吧。”他吩咐道。 那个叫燕儿的丫头走进门,给我行一个礼道:“燕儿见过小姐。” “呃,我不是……” 我想说我不是小姐,我也只是一个丫头。王献之却打断我的话说:“这丫头是我带来陪你进宫的。” 我忙说:“这个不用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他很坚决地做了一个不容我拒绝的手势说:“一定要的!宫里不比别的地方,人多嘴杂,尤其你们这些参选的人,关系更是难处。各家小姐为了出头,手段百出,名堂多得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身边没个人照应是不行的。” 虽然他一再渲染进宫后情况的复杂,我还是有点不以为然:这进宫参选不过才几天的功夫,那些人再玩花样,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他看见我的神色,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你还不要,别人还嫌少呢。按规定,每个参加决赛的小姐可以带一个丫头进宫侍候,很多小姐都对此有怨言,她们平时在家里奴仆成群,进宫只让带一个,她们根本不够使唤的。“ 这我可就有话说了,“我跟她们不同啊。就如你说的,她们在家里本来就奴仆成群,被人侍候惯了,什么都仰赖别人的,现在突然身边只剩下一个了,当然不习惯。可我本来就没丫头,什么都自己cao持,在家一样,进了宫还不是一样?在宫里的头三天,听说主要是学习各种宫规礼仪,又不需要做其他的事。第四天皇后召见,晚上赐宴,第五天就可以回家了。” 王献之摇了摇头说:“你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首先,参选的小姐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这是很**份的事情,会被人笑话的;其次,选手之间,越到最后越竞争得厉害,什么烂招都使得出来的。你没有丫鬟跟着,你去接受礼仪培训的时候,她们可以把你带的衣物统统拿走丢掉,到时候,你别说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见皇后了,搞不好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我再次听得呆掉了。这是才女选拔赛啊,选的是才德,如果连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话,那不是跟比赛的主旨背道而驰吗?这样的“才女”,选出来只会玷污了“才女”之名。 我纳闷地问:“难道她们就不怕在皇后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觉得参选的小姐人品都太差,统统否决掉?” 但愿我们这次的选手不要蠢到闹出这种丑闻,要是让皇后一怒之下把我们赶出来了,那我不是前功尽弃,什么指望都没了? 他见我神色郁猝,笑着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得太严重了,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可能的。选手们的那点小阴招,跟宫妃们的勾心斗角比起来,又小巫见大巫了,皇后见得多了,不会为这点事就发怒的。再说,这三年一度的才女选拔赛可是全晋国人民期待的大事,各大世家还眼巴巴地等着从里面挑个好媳妇呢。” 说到“择媳”二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