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传讯符
气海的剧烈震动,连带的她整个人都不自主的颤抖着。 她极尽所能,让体内所有的灵力都聚在气海之中。 她几乎已经看到了那道将要突破的银白光芒。 她将全身的灵力积聚在一起,涌向那道光芒。 近了……只要冲破那道光,就能让气海爆裂,重组成为全新的气海! 然而,灵力涌动的势头,逐渐减弱,在即将要碰触到光芒的时候,忽然一顿,就那么停留在了原处。 不论桃绛雪怎样努力,它都不再前进分毫。 只停顿了片刻,它就开始慢慢冷却,慢慢的下沉,转为暗暗沸腾。 又一次失败了…… 第二粒筑基丹的药效,也在这一次的失败中消散,最终,气海归于平静…… 桃绛雪睁开眼,眼底有失望,亦有凝重。 经过这数次的失败,她发觉,她的灵气,有问题。 从练气一层一直到练气十二层,经过这十二层的层层突破,她已经知道,在冲击修为的时候,运功太过凶猛,会造成灵气暴乱,轻则导致经脉错乱走火入魔,重则灵脉碎裂暴毙而亡。 而她在这一次筑基之中,不论怎样运行灵气,灵脉始终正常,就算让灵气趋于疯狂,灵脉也丝毫无损。 她不觉得这是因为她的灵脉比较坚韧,而是因为,自己的灵气没有达到能够破坏灵脉的强度。也就是说,她的灵气还不够炽热,不够凶猛,冲不破气海的束缚,还少了那么一点——热度。 她眉头紧锁,从乾坤镯里取出一片如同白玉凝脂一般的花瓣来。 以前,觉得灵气之中多出来的那一点点凉意并没什么要紧,但是。经过这一次的筑基失败,她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 直觉告诉她,就是因为那一点点凉意,对她的灵气有所抑制,所以致使境界无法突破。 她凝视着手中的花瓣,眼里有深深的疑惑。 这到底是什么? 而她灵气中的寒气又是怎么回事? 默然观察了许久之后。桃绛雪终究只能轻叹一口气。 这些问题,她现在无法知道。 她将花瓣收了起来。取出一粒养灵丹和一粒凝神丹来服下,而后慢慢的运功调息。 筑基失败,虽然心中有些失落,可是桃绛雪却并不十分沮丧。 失败一次不算什么,她才二十多岁,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命,筑基并不是没有希望。而且,就着这一次的经验来看,离成功仅差一步之遥。两粒筑基丹不行,说不定再多几粒,便能成了。 平复了心绪,她开始慢慢的巩固修为。 在山洞里又呆了几个月,调整了心情,休息了一段时间。她才收了功。 她用法术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干净裙衫,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闭关修炼,用了整整五年,虽然筑基没有成功,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好歹她也从十二层修炼到了练气大圆满。 桃绛雪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天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是时候该回去了。 此时的她,有两件要紧的事情做:一是弄清楚那种白玉的花是什么,还有想办法去除体内的寒气;二是寻找更多的筑基丹,以提升修为。 而,想解决这两件事,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回到太华门去。 她理了理衣摆,缓步走上山,在山脉间找了一处平坦的山巅,而后取出门派的千里传讯符,输入灵气,传讯符化作淡淡的灵光,腾上半空,而后向着西北的方向飞去。 看着那道灵光消失在天际,桃绛雪才收回目光,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能够到这北漠之中来办事或者游历的,都是筑基以上的修士,千里之地,对于筑基修士来说,也就几天的时间而已。若是再加上有事情耽搁一下,可能要十多天之后,才会有同门来这里找她。 桃绛雪并不着急,静静坐在山巅等待。 十三年了,从她离开太华门至今,已经有整整十三个年头,不知远在万里之外的师父,是否一切安好? 她望向东边。极远处的天际,茫茫黄沙与湛蓝天空连成一线,将她的视线阻隔,但她仍然淡淡看着东边的方向,似乎心已经跃过了重重阻碍,飞向万里之外。 渐渐地,天色暗了,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天地,让云霞仿佛烧着一般,黄色的沙海里,也泛起一道道金光。 大漠的傍晚,只有宽广无垠的苍穹,不见边际的金色大地,和火红的圆日,如此壮阔,连风也带着豪迈,呼啸着从远处吹来,经过山巅的时候,似乎受到那个淡青色娴静身影的影响,忽而变得柔和。 桃绛雪托着腮,看着大漠落日的风光。 风轻轻拂动着裙摆和发丝,让这山巅都显得无比静谧。 “是你发出的传讯符么?”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稳询问。 桃绛雪回头,看到一个人站在夕阳的余晖里。 他穿着一身素色的袍子,头上束着青玉冠,一手微负在身后,随意的站在山巅,英挺的身形,笼着一层残阳的光晕,背后的发丝在风中轻摆,脸上的半张面具反射着浅浅的银光。 这个修长挺拔的身形,在地上印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看到这人的时候,桃绛雪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忙站起身来,“……是我。”她弯腰行礼,“太华弟子桃绛雪,见过师……” 话语一顿,她还不知道他是谁。 “南华道君座下弟子,慕容白。”他淡淡的说。 桃绛雪又行了一礼,“见过师叔。” 他颔首,“你就是桃绛雪?” “正是弟子。”桃绛雪取出身份玉简,双手递过去。 慕容白接在手中,看了看,又还给她,“既然手中有传讯符。为何这么多年不与门派联系?” “弟子是不久前才从袁之淑师姐手中得到传讯符的。” 慕容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面容在阴影里看不清晰,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桃绛雪见他不说话,也默不作声的站着。 山巅上一时沉静下来。只有山风吹拂两人衣角的声响。 “我此次,只是途经北漠。”片刻。慕容白开口道:“可能过一些时日才会回门派,你是同我一起,还是在此等候其他同路的门人?” 途经北漠,就是说不会在北漠逗留,只要不在北漠逗留,桃绛雪倒是也不介意晚几天回门派。再说,继续在这里等待,危险且不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下一个经过此处的门人。 她想了想,答道:“弟子同师叔一起。” 慕容白点头,招出飞剑,示意桃绛雪上去。
待桃绛雪上了飞剑,他才踏上来,御剑而起。化作遁光投入残阳的辉光之中。 桃绛雪站在飞剑上,看了看远去的山峰,心中有一种终于要离开北漠的慨叹。 这个地方,她呆了整整十三年,说有感情吧,又似乎没有,说没有吧。却又隐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动。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桃绛雪想了许久,最终只是淡淡一笑,转而去看飞剑。 飞剑的去向,正是正西。 她曾听凌云门的丹房执事说过,北漠的西边,是西川,想来这位师叔,便是要到西川去吧? 慕容白的飞剑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就远离了横亘在沙漠之中的山脉。 一路上,两人无话,直到走到大半夜,在一片树林旁中休息的时候,慕容白才问起桃绛雪在北漠的事情来。 桃绛雪将这十多年前的遭遇,简略的讲了一遍。 慕容白坐在一块大石上,在身前燃起一堆火,又问:“你在凌云门中犯了何事,才逃脱出来?” 桃绛雪坐在一边,垂着眼睫,有些犹豫的道:“弟子……杀了人……” 太华门的道修,尊崇仁义礼善为修道之心,不知杀人,算不算违背门规? 桃绛雪心中有一些忐忑,她抬眼,看了看慕容白,却只能看到他没有被面具遮挡的下颚。 他薄唇轻抿着,看不出任何表情,掩在面具下的视线也不知落在何处,只听他淡淡问:“为何杀人?” 桃绛雪遂将原由说了出来。 听后,慕容白搁在膝上的手指轻轻一弹,将一团火焰弹入火堆之中,令火光更盛一些,而后云淡风轻的道:“即是他强迫于你,杀了便杀了,无须在意。” 听他这样一说,桃绛雪心中顿时一宽。看来,太华门虽然崇善,但是却并不像佛门那般舍身成仁,若是被人欺凌,大可奋起反抗。 如此,桃绛雪轻松了许多。 慕容白并没在意这种事情,只是问:“你既然五年前就遇到了袁之淑,为何到现在才发出传讯符?” 桃绛雪抬手作了一礼,“回师叔,弟子……” 慕容白忽而摆了摆手,“你既是渡音真人的徒弟,便不必如此拘礼。” 桃绛雪微怔,既然是师叔,这礼不是应该的么?为何渡音真人的弟子,就不用拘礼? 她有些疑惑,但慕容白并未解释,只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等她继续。 说起来,礼节只是一种尊重,若是别人不喜欢这种礼节,那便不能成之为尊重了。再说,若是不拘泥于这些辈分礼数,倒是更显亲近一些。 只是,这个慕容白师叔,好像不是容易亲近的人…… 他虽然行为谦和,没有摆师叔的架子,但是感觉上,却也不热情,而且话也很少。 不过,既然他不是喜欢多话之人,特意说了这样一句话,可见并不是客套。 桃绛雪想了想,从善如流道:“五年前,我与袁师姐一同寻宝,得了两粒筑基丹。当时晋阶心切,拿到丹药,便开始闭关了。” 修道之人,只要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以修为为重,并没有什么不对。慕容白点了点头,目光从她身上轻扫而过,“没有成功?” “是……” “筑基失败,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