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赵小珠
大清早，雾气还未散去，码头上已人头攒动，搬货的卸货的，摆摊的各自忙碌着，吵吵嚷嚷的，不时有几辆马车经过，发出轱辘声。 “小玉姑娘，给我来碗猪杂，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哩！吃碗猪杂暖暖身。” “唉，来了勒！”小玉高喊一声，声音清脆动听，熟练的打了满满一竹筒端了过去， “来，你先吃着，不够我再给你添点。”这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已是常客了，替主家跟船，几乎天天都会来小玉摊前吃猪杂。 那大汉喝了口汤，觉得热呼多了，大笑道：“小玉姑娘哪能不够呢，你打这么满，差点掉下些去了，你这丫头做生意地道！爽利！” 小玉闻言笑了起来“还亏的大家肯捧场！我这小摊子才能做起来，以后啊还请多多照顾着些。” 围着吃猪杂的都回应说小玉客气了。小玉这猪杂卖的便宜，给的份量又足，人小嘴甜，天气越发冷了，生意却越来越好！ 小玉招呼着客人，兴隆在那蹲着洗竹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素面绣花鞋，抬起头来，看着位挑着担子的姑娘，可能因为走路时间长了，脸有些红扑扑的，还有些气喘，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 兴隆起来帮那姑娘放了担子开口说道：“姑娘，你是想在这摆摊么？这有人了呢，赵大叔在这卖白糕。” 码头摆摊的人还是很多的，卖吃食的也有好几个，大家都是自己占好了个点，以后就在那点摆起摊来。大家相熟了就会互相顾着，有人来了会提点一声，让人往其它地方放去。 那姑娘闻言脸更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累的，喘着气说道：“我是他女儿，我爹今天腰痛，我来卖白糕。” 兴隆红了脸，原来这是赵大叔的女儿，自己赶错了人。 小玉听到两个人的谈话，这会两个人脸红嘟嘟的呆站在那，推了一把傻愣着的齐兴隆。“大哥，你发什么呆呢，赶快帮赵姑娘摆摊子啊。” 齐兴隆这才回过神来，湿淋淋的手往布巾上擦了两下，“赵姑娘，我来帮你。” 那赵姑娘低头“唉”了了一声，声音银铃般悦耳动听。 齐兴隆蹲着洗竹筒，发出咵咵的声响，小玉循声望去，眼尖的看着齐兴隆的耳朵都红了起来。眼神一扫，又看向赵姑娘，一张脸蛋白净，脸上带有淡淡的红晕，长的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衣服素净，洗的有些发白，秀发还有些枯燥，用了块布巾包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小玉有些狐疑的看着两人，不是第一面就看对眼了吧！难道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就发生在了眼前！ 心里嘿嘿偷笑，木头大哥，这是冬天哩！不过既然两人有意思，自己还是要帮一把的。“赵姑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我们和赵大叔也很熟了呢。” 赵姑娘抿嘴笑道：“我叫赵小珠，我知道你呢，阿爹回家都有说过，旁边摊子的小玉姑娘年纪小小，却十分能干呢！我来这儿也不知道摊该往哪摆，我爹说了，看到码头生意最红火那个吃食摊，那有位小姑娘，就在她旁边就行了呢。” 小玉捂嘴笑了下，被这位第一次见面，又十几岁的姑娘称赞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拉着齐兴隆“大哥，过来。” 齐兴隆闻声站了起来，被小玉拉到赵小珠面前。“小珠jiejie，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看，这是我大哥齐兴隆，是个做木匠的，人老实能干，还没订亲！” 赵小珠低头捂嘴笑着“哪有人这样介绍大哥的。”眼神却不时瞄下齐兴隆。 齐兴隆闻言也低了头，一脸涨的发红，脸皮烫的不得了。 小玉也只是一试，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有点意思，又添了把火，向赵小珠问道：“小珠jiejie，不知道赵大叔有没说起过我大哥呀！” 赵小珠闷声答道：“有的，我爹说了小玉姑娘的大哥也一同和小玉姑娘卖猪杂，人很勤快。” 小玉嘻嘻嘻的笑着，有客人来买猪杂了，小玉又去忙去了。 小玉看猪杂也卖的差不多了，同赵小珠招呼道：“小珠jiejie，你以后就叫我小玉meimei吧，什么姑娘不姑娘的，jiejie今年几岁呢？” “我呀，年芳十六岁，不知道小玉meimei多大呢？” 小玉咯咯笑道：“我呀，不好说，不知道怎么说，暂时保密好了，小珠jiejie你同我大哥差不多年岁呢，不知是几月生的。” 赵小珠来码头摆摊也没个熟人，有小玉在这陪着心里很安心，“我下个月生辰，是初二。” 小玉心算了下，好，不错，比大哥要小些，“小珠jiejie生的那么好，怕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吧？” 赵小珠黯了神色，低声说道：“我哪里什么好颜色，小玉你说笑了，阿娘生了场大病，身子虚的很，什么都做不了，阿爹天天出来摆个摊，靠着这份钱养活一家人，我们在坪子村又没个依靠，田地也没两块。我就天天替人缝缝补补的，出没什么好出彩的，哪家看得上呢。” 小玉算明白了，这赵小珠在乡下应该算不错了，但家里条件太差了，父母身体都不好，赵小珠为人又孝顺，怕放不下家中的老爹老娘，不肯跟了那些个人家，这才拖着。 齐兴隆已经在一旁收拾着木挑子了“小玉，我们已经卖完了，要先回去了么？” 小玉双手插着腰“先不回去，我去镇上买点东西，你啊，在这帮小珠jiejie顾下摊子。”心里暗骂，大哥这个傻木头！ 小玉说完，也不等齐兴隆回了话，就蹬蹬的向镇里大街那头跑去了，今天要多买两叠红纸呢。 齐兴隆在后边担着木挑子，小玉拿着几叠红纸，蹦蹦跳跳的跑在了前边。刚好被洗完衣服回家的李婆子看道，一家子就碰一堆儿走了。 “小玉啊，你买那么多红纸做什么啊？扎头花买布条就行了。” 皱了下小鼻子，呶着嘴“阿奶，你什么时候瞧见我戴那些玩意儿了。"小玉不喜那些红红绿绿的头花，都是扎了辫子，再拿头绳束着。 李婆子点头，也是，小玉这丫头就跟那些小姑娘不一样，一直都素素净净的，像村里边的媳妇丫头的哪个赶集不去买两朵头发别着，别人都稀罕着呢，就这丫头买回来还硬不要。 “那你买些红纸回来想干啥？”李婆子想着，就算要滚红蛋也早了点吧，秀娘要明年才生呢。 “干啥，当然是办喜事啦！阿奶，你忘记二哥啦，我在镇上听说有些学子都陆续回家了，要放榜了！” 李婆子拍了把大腿“唉哟，你瞧我这记性，天天念叨着吧，反而忘了算日子，是该备着，噎！怎么没买了鞭炮回来？” 小玉把手里的纸袋往上抱了抱，那是给几个小娃儿买的糖。“那个铺里边的说没了，要明天才到呢，说哪家要办什么喜事儿，给包圆了。” 李婆子提醒着小玉“那你明天可要记得。” 小玉点头道：“我晓得了呃。” 小玉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花媒婆，这打扮花哨的花媒婆是吹了什么风，怎么又到自家来了呢。小玉有些不喜，没有开口叫人。 那花媒婆手里挥着小帕子一甩，咧嘴露出来颗大黄牙，大笑着“哎呦，真是凑了巧了，我才说来拜访，就碰到你们一家子，真是缘分啊！” 小玉不可置否，直接开门进了屋。 李婆子放下木筒，虽然心里因上次的事儿有些不高兴，但是媒婆不好得罪，媒婆人面广，以后家里还有几个要靠这媒婆寻亲呢，也面上带了笑招呼着：“哟，花媒婆，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能有什么事儿，是喜事呗，那贾家的也知道自已做事不地道，这会思前想后的觉得自个做错了。叫我来替他们好好赔个罪，好好说和说和，那贾姑娘人还真不错，那贾老板说了，以后他不在了，他铺子什么的，都给贾姑娘，他就这一个宝贝闺女。”花媒婆脸上堆满了笑。 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婆子也不想就这样和花媒婆闹翻了，冷笑一声：“晚了！我已经替兴隆啊，看好了一户人家，那姑娘人不错，我呀，正想抽空和你说说，让你去探探呢。今儿还有事要忙，过两天我抽空过来与你好好说。” 花媒婆听说贾家那桩婚是做不了，可这李婆子又给了一桩生意，心里称量了下很满意，笑着挥了挥帕子“妹子，你过两天可要来寻jiejie，你放心，我花媒婆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