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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程水若虽心知那药下去后必然会有效果。白家人的脸上却是多多少少的有几分愁绪,方才的欢喜场景已是不见,在他们心程水若是神乎其神的,只是关心则乱,程水若一剂药下去未见其功,因此皆是有些食不下咽。

    白恺的病没有好转,程水若便是说上一千句自家有把握都没用,主人家不太吃的下,她也不愿举箸,即便刘家的饭菜比起客栈的好上许多,也是味同爵蜡,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

    她虽不好埋头猛吃,此刻的心却是定下来了的,抬头便瞧见刘白氏频频的望向门外,眼神有几分焦急,余下的各人则是心思飘忽的模样,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用饭过程自然不会有人说话,静悄悄的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却是不见少了多少。

    用饭过程已是见到刘白氏多次望着门框,程水若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这会儿见她又抬头,脸上竟然露出欣喜之色,程水若一时没忍住,扭过头去瞧了一眼,却是看见空空荡荡的门框,转过头来瞧向刘白氏的时候,刘白氏眼神露出一抹慌乱,瞥见程水若迷惑的表情时便镇定下来,轻轻一笑道,

    “程姑娘多用些呀!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众人闻言这才恍惚方才忽略了贵客,老太太皱着眉头道,“怎的才用这么些?程姑娘想吃什么便说一声,吩咐人去做便成。”

    程水若瞧了一眼众人的碗里,皆是没动多少,这情形她要狼吞虎咽的,还不让人瞧轻了去?

    倒是白大夫人瞧的明白,笑道,“程姑娘怕也是跟咱们一般担心恺儿的病,倒是我们怠慢了。”

    有台阶下程水若自然不会不顺着,白家人多半是直性子,苦笑道,“便是因为之前的疏忽,让白公子多受罪,我心实在不安。”

    刘白氏闻言道,“程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恺儿这孩子遇上程姑娘便是他的福气了,这世间多少的人因此病只能听天由命。如今程姑娘能救他的命,说来咱们又欠了程姑娘一份恩情,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回报。”

    程水若眉头挑了挑,总是觉得这会儿刘白氏的脸色与方才比较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味道,偏生是什么道理她却想不明白,正想再谦虚几句,却是听见外面一个男子大声的叫道,“夫人!我听说你寻到了个能治瘟疫的大夫?”

    大步的踏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管事气喘吁吁的追着,程水若闻声不由得有些好奇,老太太却是脸色变了,大声叫道,“有女眷在,他怎的就这么闯进来了?还不快去拦着!”

    老太太的话刚出口,刘白氏已是脸色大变的冲到了门口,程水若摸摸鼻子,方才请她替白恺看病的时候倒是没人介意这些,这会儿规矩怎的突然冒出来了?

    心头腹诽倒不是为了白家人前后不一的态度,却是为了这时代的规矩。

    只听见外面刘白氏低低的道,“夫君,这位大夫是位姑娘。你进去怕是不太方便呢?”

    “姑娘!”刘师爷明显愣了愣,随即笑道,“无妨!她救了岳母一家上下,便是咱们家的恩人,算不得外人!我还没有正式的拜谢她的大恩呢。”

    口不停歇的又道,“说来要不是我陪着知府大人巡视到那边,还不知道竟然有人能将濒死的人救治回来,你可知道知府大人怎么说么?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位神医找出来,不想,竟然这位神医就在我家!呵呵……知府大人还想请她见上一见呢。”

    白家上下微微一愣便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有程水若一人还是糊里糊涂的,刘白氏闻言便只觉得一张脸皮挂不住了,低低的道,“她说她能治那病,我本是担心恺儿被误了,所以才派人去寻个濒死的人试试,却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话声音低微的只让一人能听见,刘师爷闻言闻言不由得有些恼怒,瞪着刘白氏骂道,“你……”

    刘白氏被当众拆破手段却是不恼,苦涩的笑道,“我根本不知道她的根底,又怎能轻易的拿恺儿的性命玩笑,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误会了她,我与她赔礼便是!”

    说罢扭身便进了饭厅,程水若依旧是一头雾水,瞧见刘白氏带着一个年男子走进来。她本就不是这时代的人,虽然知道规矩,这会儿却是让满腹的疑虑给冲淡了去,只望着神色显然有些不对的两人。

    方才刘师爷在外面说的话白老太太也是听的明白,此言倒是有些道理,何况人进都进来了,还能怎么办?

    刘师爷进来以后,朝程水若便是一个长揖,闹的程水若想伸手去扶,偏生又不好伸手,不管现代还是古代,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都是能少则少的。

    刘师爷一揖之后,这才道,“程姑娘,在下还未曾谢过姑娘救我岳母一家之事,如今内子却是又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原谅。在下在这儿替内子与姑娘赔不是了。”

    程水若被这一幕闹的一头雾水,她也不是脑子不好使,只是在现代还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找人试药这种事肯定不可能生,否则拿那么多检测手段和设备来做什么?

    不过,可以想象的是刘白氏一定是做了什么,反正她一直觉得刘白氏怪怪的。因此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刘白氏,白老太太见状厉声喝道,“你!你便是觉得我也老糊涂了是不是?若是恺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当没生过你这么个女儿!”

    说完便气的咳嗽起来,白大夫人见状连忙上去拍她的胸口,旁边又有几个白家媳妇儿递茶的递茶,顺气的顺气,这刘家的家事儿她们不好插嘴,却也觉得刘白氏做的不算地道,她不信外人。便是连自家的亲戚也不信了么?

    唯有她这个姑母对白恺好,这些婶娘便是白当的不成?

    脸色都是不太好看,何况她做便做了,偏生又让自家相公撞破,将程水若给得罪了。

    “你做了什么事?”众人暴怒,程水若半晌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问道。

    她得闹明白了才能决定自己要怎么做,在这傻愣愣的站着看她们家里内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刘白氏见程水若没有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又将事情说了一遍,程水若听罢了,拧着眉头道,“这事儿夫人做的也无可厚非,我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只是您不信我不要紧,却是不该拿不相干的人来试药,若是吃错了药害了人性命,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刘白氏也不解释她本是寻了个跟白恺差不多又是被大夫们判了死刑的病人,只听程水若说她不是什么正经大夫,便以为程水若是真生气了,想来也是,像程水若这种专治疑难杂症人还不算正经大夫,那谁算?

    那个几次皆只能摇头叹息的方家人还是那些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城里的大夫?

    低头道,“原是我的错处,姑娘要怪便怪我罢,我与姑娘赔不是。”说着便要施礼,程水若怎么敢受?连忙上前去扶着她。

    程水若是真不怪刘白氏,做人谨慎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后来白恺高烧不下,让她白白的紧张了一场,她有些不爽而已。

    不过看白家人的态度还有这位刘师爷的样子,她心头的一点儿火气也消了,这样的人家心思正派,敢作敢当,又有为人的谨慎,说起来还是满值得交往的,拉着刘白氏的手道,“我与刘夫人说的尽数是实话。夫人不必自责了。我若与夫人一般的时候,必也会与夫人做同样的事。”

    刘白氏闻言不由得抬起头盯着程水若的眼睛,刘师爷则是大声赞道,“姑娘胸襟在下佩服。”

    程水若被夸的脸有些红,点点头道,“刘师爷客气了。”

    顿了顿才又问道,“如此说来那药的药性已是验证过了?”

    刘白氏点头道,“方才已有人来报过。”程水若恍然,刘师爷则是眉飞色舞的道,“姑娘神技,药到病除,那人本已是剩下一口气,却是生生的被姑娘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想必再多喝几次药便能药到病除。”

    程水若嗯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在府上叨扰了,白公子的病只要按照那方子服药便不会有大问题。我如今还有事在身,家人未安顿好,一日便不能消停,如此便就此告辞。”

    刘白氏低呼了一声道,“姑娘还要多坐坐,让咱们尽些地主之谊,方才午饭都没有用好……”

    程水若摆摆手道,“不必了,刘师爷公务繁忙,诸位怕也是为了白公子的病没能休息好,我还要劳烦夫人替我寻一处房子安顿,待到改日清闲的时候再聚也不迟。”

    刘师爷见程水若真个要走,张了张嘴,终究忍不住问道,“程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能否答应?”

    程水若唔了一声,望着刘师爷,刘师爷低头拱手道,“便是要替这整个城的百姓求姑娘将药方拿出来,救百姓于水火之!”

    程水若闻言一愣,没想到这古人对知识产权还能这么尊重,笑笑道,“本就不是我的东西何须求我?路边到处皆可见的杂草,刘师爷让那些人自己去挖吧。”

    看着程水若翩然而去的背影,刘师爷不由得有片刻的失神,高风亮节的男人他见了不少,如此巾帼却是只在传说听过,不为名不为利,自家日子还过的苦巴巴的,却是能如此的洒脱,如何不让人肃然起敬?

    刘师爷心头的想法程水若自然不知道了,她只知道那些东西都不是她原有的,只要别让她背黑锅,给谁都没问题。

    从刘家出来,少不得要刘家人护送到客栈,想到今日经历的事情程水若便忍不住好笑,旁人见她这年轻貌美的模样就轻易信不得她会医术,莫非日后要扮作老成?

    不过,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哪儿需要做这些,今天将田地和房子的事情都交代出去,想必很快就能有法子解决,程水若的心情也开心起来。

    这日子呀,果真是一天比一天好呢!

    当然,要是能快点儿买些田地,不用再在这个客栈里憋着就更好了。

    思着这时代的医者都不咋滴,程水若便琢磨着待哪天没什么事的时候要去转转书店,看看能不能淘到点儿医书,跟着她那一帮人的病现代医术都没办法解决的,她也不能指望这时代的大夫了,求人不如求己,按照她给人治病这种运气,指不定能够找到办法解决的不是?

    身边没个人跟着,程水若本想下车自己走走,看看这时代的风情,揭开车帘子一看外面的人潮便作罢了,午后的太阳正烈,空气都弥漫着nongnong的水汽,闷热的让人难受,夹杂着路上灾民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路人皆是不怎么讲究的样子,手上和脸上的污垢很重,抓起东西便吃,端起茶摊上的茶碗,手指头泡在碗里便大口的喝起来……

    这样的条件怎么会不让人传染上诸多的病症?

    程水若摇摇头,这也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事,看那位刘师爷的秉性不差,想必他的上司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种事儿也就只能盼望政府有所作为了。

    看见这种情况她便觉得心头隐隐的不舒服,偏生如今自身都难保,唯有将帘子拉下来,眼不见为净。

    说起来,这时代比起现代的条件不知道差了多少,没有卫生间,只有木桶做的粪桶或者随手挖的粪坑;没有电,也没有现代比星星还要靓丽的霓虹,只有微弱的烛光甚至是更加昏暗的油灯;没有丰富多彩的食物和衣服,也没有让人迷乱的娱乐生活,只有白天黑夜也要劳作身影。

    她却是一直没有时间来嫌弃这些,在方家的时候受人唾弃,出来了以后更是有几日连洗漱都不能,就是这样苦难的日子,回想起来却是比在现代的二十多年还要让她回味,现代庸碌的日子哪儿有如今的精彩,说来,也许她有一颗不那么安分的心吧?

    只是在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会隐隐的感受到那只在自己小腹轻揉的温柔的手,在另一个时空的mama啊,你不用担心,你的女儿一定会活的很好的,请你也一定要活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