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

    陈姜等了半日jiejie的回答，却等来了“不行”二字。他一向跟jiejie亲近，从未红过脸，这次是真的气着了，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苏子澈在一旁劝也不是，拦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姜离开苏家。他转头刚要开口埋怨紫苏，却见紫苏眼睛里泪水盈眶，马上就要滴落下来了。他赶紧闭上嘴绝口不提陈姜，只拿话儿引开紫苏的注意力，跟她叨叨孩子的冬衣是否做够了、樱姐儿这几天吃的可好，睡的可香。叨咕了半天，总算是把紫苏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女儿身上，暂时忘了替陈姜忧心。

    转天苏子澈就跑去找陈姜，不由分说就拉他到附近的一家酒楼里坐了，点了几个菜并一壶酒，与陈姜吃酒闲话。

    陈姜苦闷道：“姐夫，你说我jiejie是不是因为跟你成亲之后安逸日子过惯了，胆子也跟着小了。要是放在从前，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带着我一起出海。”

    苏子澈呷了一口酒，慢悠悠道：“她不是胆子小了，而是因为舍不得你们姐弟受苦。”

    陈姜一捶桌子：“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因为受苦而在家中饱食终日？不怕对你讲，姐夫，我虽然每天都忙着经营铺子，可是这心里却没有一日畅快过。手底下这些铺子，哪个不是jiejie辛苦挣来的家业，我们几个也只是坐享其成而已。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向jiejie证明：我陈姜是有本事养活jiejie、养活自己的！”

    苏子澈很是能够理解他这种想要自食其力的理想，而且也很钦佩他的勇气。思索良久对陈姜说：“你要是实在想去南洋，就回去准备准备，我们苏家的海船再过一个月就回来了，你到时候跟着船老大一起去便是。东京这边的铺子先交给我替你打理，你只要切记，去了南洋之后要多听多看多学，切记急躁冒进。”

    陈姜惊讶地睁大眼睛：“姐夫，你不怕jiejie事后知道要了你的命？”

    苏子澈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你这样说自己亲jiejie的吗？她虽然厉害些，却是个难得的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女子。你姐夫我很是敬重她呢！”

    陈姜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搔着后脑勺傻笑：“咳咳，我高兴糊涂了，说错了话，姐夫莫怪。那什么，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一番，有了消息姐夫你定要差人通知我啊！”一溜烟就跑下楼回家收拾细软去了。

    苏子澈望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下楼回家。过了十几日，果然苏家的海船从南洋回来，苏子澈照例去码头上日夜点货，又借口忙不过来拉了陈姜去帮忙。因为以前也是这样，紫苏不疑有他，放心地让陈姜去了。

    待那些船卸货完毕，陈姜便带着三千两银子悄悄上了船，一路直奔南洋而下。待紫苏知道这事儿，已经是船离开中国半个月之后了。

    紫苏自然是把苏子澈骂了个狗头喷血，并且发誓再也不理睬苏子澈。可是最终敌不过自家官人的死缠烂打、百般讨好。只能是叹着气认了，从此每天都多了一桩心事，只盼着陈姜能够平平安安归来才好。

    却说张远光带着老娘、大肚子的****并高烧不退的jiejie，雇了辆大车离了苏府，却是一筹莫展，不知道在哪里落脚才好。宁氏想回老家，想法子把老家的几亩地赎回来，张远光死活不肯。一是怕回去老爹又盯上了手里的那点子钱；二是怕杏菲半路上把孩子生出来；可是留在东京又怕遇到苏家人给自己惹祸。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病恹恹的张蕊娘说：“我们就留在东京又能怎么地，大不了躲着他们苏家不见面也就是了。我就不信这么大个东京城，到处碰得见苏家人。”

    宁氏没主意，杏菲是新媳妇要装贤惠不便开口，张远光想想觉得有理，便带着一家子找了个经济，说想寻一处既便宜又离苏府远的宅子。那经济去了半日，果然寻得一处和他心意的宅子，二人写了契纸各自收起，一共花了五十贯钱，足足把身上带的所有银钱都花了个精光，还当掉了宁氏的一对金镯子。

    说是宅子，其实也就是三间小瓦房带一个小院。张远光收拾收拾，便带着全家人住了进去。自己两口子住一间，张蕊娘和宁氏住一间，剩下一间做厨房。安顿下来之后，宁氏就紧着手头的钱给张蕊娘请郎中、看病吃药，等她的病势渐渐好转，一家人手头只剩下不到一贯钱。

    杏菲见马上就要坐吃山空，又没有个什么赚钱的生计。眼下连饭菜都吃不起了，到自己生产的时候恐怕都拿不出钱来请产婆。她既然嫁给了张远光，便一心想要和他好好地做夫妻，想到自己在苏府当差的时候为了讨少爷的喜欢，专门跟灶上的厨娘学过手艺，做得一手好点心。她就从紫苏给的嫁妆银子里拿出五十两来，在住处附近盘了个小吃店，准备卖些点心、果子。

    可是自己如今大腹便便，指导指导工作还勉强可以，亲自动手可就不行了，她见官人、婆婆和大姑子都在家无事，便和他们商量一同去小吃店帮忙。

    张远光和张蕊娘都好吃懒做惯了，通身的贵公子、大小姐脾气，根本不愿意干这种有苦又累又低三下四的活计。宁氏更是觉得自己都要做祖母的人了，每天在小吃店里迎来送往太失身份。

    杏菲解释了好久，说现下家里没有进项雇不起帮工，自家人先帮几天忙就好。张蕊娘第一个就不乐意，冷嘲热讽地说杏菲不亏是丫头出身，怀着身孕还这么能干。宁氏一贯偏向女儿，责怪杏菲不看重张家子嗣，怀着身孕不好好在家安胎，偏要搞出这种合家不宁的事情。张远光虽然对杏菲还算好，可是一听到干活就头疼，jiejie和母亲责骂娘子只装作听不见。

    杏菲被这一家气得半死，发狠直接住在小吃店里，雇了几个媳妇子帮自己打下手，挺着肚子做起了茶水点心生意。没想到左右邻舍见她挺着肚子还要养家都十分佩服，时不时有人来店里买些点心茶水。杏菲的手艺又着实不错，没过十天，小吃店的生意便红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