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临幸
当脱脱鲁思向圣聪帝表达了诚挚的归降之意,乐无极哈哈大笑,下了九龙宝座,亲自将他绑在背后的绳子解了,于是有殿上武士在皇帝的示意下将白都汗国王室一干人都松了绑。 脱脱鲁思被捉了几个月,昔日的气焰荡然无存,此时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乐无极叹了口气:“唉!汗王归顺我朝时,正逢太皇太后大丧,故此朕一直不得闲。汗王系蕊阳太长公主之子,也就是朕的表亲,若是你早来数日,倒也可见得太皇太后最后一面,如今就算看来她老人家面上,白都汗国对我朝种种恩怨一笔勾销。” 脱脱鲁思连忙率王室中人跪下谢恩,唯有雅各特木尔突兀地站着。 乐无极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嗯?”了一声,殿上武士就想上去用强,梓颜瞧见雅各特木尔面上不畏生死的神色,有心帮他求情。 雅各特木尔见梓颜秀眉蹙起,就要开口,心中一软,自己先跪了下来。 “脱脱鲁思听封。”乐无极满意地归座。 脱脱鲁思高应一声:“臣在。” “白都汗国已亡,为昭示我朝怀远纳贤之意,破格赐封你为山阴侯,世居京都。” “谢主隆恩。” 这朝堂上君臣之间一唱一合,当真演绎出一幕大团圆的局面,梓颜冷眼打量白都汗国王室中人。受了多日折磨,他们在听到这个册封之后,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个断了一臂,桀骜不驯的阿拉坦王子,唯一仍是面无表情的人就是雅各特木尔了。梓颜寻思他并非脱脱鲁思的家人,他系突厥贵族阿史那氏的后人,想必不会再跟着大历朝的一个山阴侯。 果然在脱脱鲁思全家谢恩起立后,又剩下他一个人跪在大殿正中。 乐无极眯起眼问道:“这是何人?” 雅各特木尔道:“****的陛下,请求为皇后侍卫!” 梓颜心道:“坏了,皇上正因我与伽楠之事有气没处使……” “朕问你是何人!你又凭什么成为皇后的侍卫?”乐无极果然已经沉下了脸。 脱脱鲁思忙答道:“他原是突厥末代君主阿史那·拔金的遗腹子,在白都汗国时是十二金帐勇士之首,武功高强,也许……也许做个侍卫也是不错的。” 乐无极轻轻哼了一声,梓颜与他坐得近在咫尺,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念头,想起雅各特木尔的种种,尤其是最后的舍命相救,心中一动。在后·宫之中她乍然成为皇后,必然结怨甚多,根基浅薄,别说隐忍不发的林贵妃令她胆寒,就是其余貌似恭敬的妃嫔也不可小觑了去。皇帝她并不想倚仗,若要平安生下孩子,自己人是少不了的。想她带进宫来的人,除了奶娘亲近些,其余丫鬟都是老夫人和侯夫人房里挑出来的,真要有事的时候,半点派不上用场,这个雅各特木尔绝对不会忠于圣聪帝,倒是个最靠得住的人了,想到这里,她起身向乐无极盈盈下拜。 “皇后这是为何?”乐无极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看着她。 “这位阿史那将军在白都汗国时曾经多次救过臣妾的性命,还请皇上答应他的请求。” 乐无极一时没有吭声,梓颜就半低着头保持着半蹲在那的姿势站着。 就在帝后僵持间,一个温润如清风的声音响起:“皇上,我****上国讲究对外邦夷人讲究的是信义二字,此人既然救过皇后,就请陛下允了他的请求,编入宫廷戍卫,臣会命人对他晓以礼仪,他日也许可以成为一个栋梁之臣。” 梓颜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正是东海王子乐殊,不知怎地,她觉得只要他开口,皇帝必然会应允的。 果然,乐无极听了他的话,略一犹疑,便道:“此事交由你安排吧。” 乐殊称是,雅各特木尔既要为大历的侍卫,也就遵循着礼仪给皇帝谢过恩,站到一边去了。 “得迎山阴侯,也是我朝一大喜事,朕大婚之日为了多陪陪皇后,没有君臣尽欢,今日就在瑶光殿大宴群臣。” 乐无极语毕,群臣又是山呼万岁,于是他便起来携了梓颜的手,退回后·宫更衣去了。 一路被他牵着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妃,梓颜手心冒汗,又觉得脊背被盯得发凉,想必是她们都用怨毒的眼神在释放自己的怨恨,心中暗叹宫中实在不是适合她这种人生存的地方。与人斗,她不屑,若不想法子自保,可能哪天死都不知道…… 乐无极命四妃各自回宫,待晚宴时分自会派人宣召,梓颜想抽出手来,却被他紧紧握住,几乎是硬拉着她回了定坤宫。
梓颜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心口突突直跳,待进了宫,乘着宫人们不敢跟得很近,乐无极跗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两日朕还真的想起一事非做不可。” “什么……事?”梓颜觉得他目光有异,头皮发麻。 “既然要在一两个月之后宣布皇后怀孕,朕怎么可以没临幸过你呢?”他恶劣地笑着。 梓颜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气得发抖:“皇上是天子,金口玉言,怎么能出尔反尔?” “哼!朕倒也想出尔反尔呢!”乐无极不容梓颜逃开,眨眼间又将她控制在自己掌中,恨恨地道:“你放心,你现在不干不净的,朕还不屑于就要了你,不过至少要让内监记录有朕宠幸你的日子!” 他突然将梓颜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向寝殿。 梓颜听他说的话,恍惚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既然他答应不碰他,她也就咬唇忍下了,一进了房就跳下地来缩到一角。 乐无极也不再看她,走到床上就倒了下去。 梓颜也不敢惊动他,就蹲在墙角抱着膝不发出一点声音。 半晌,他忽然幽幽地问:“朕就真的那么讨厌么?” 梓颜组织了一下该怎么措辞,才道:“并不是皇上讨厌,而是爱由心生,半点勉强不得。也许皇上在贵妃娘娘或者其他娘娘心里是最最可亲可爱的,但是在我心里,只觉得应该尊敬您,孝顺您!” “孝顺?”乐无极干笑了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他的人了……朕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朕的人。” “我只愿像个女儿般孝敬您!”梓颜不提伽楠,希望他能接受两人之间纯粹的关系。 “女儿……”他想了一想,忽然又生气了起来:“朕与伽楠父子反目,难道只为了弄一个义女进宫吗?你想得倒是美!” 梓颜知道一时必然说不通他,也就不再反驳。 乐无极好像非常疲惫,多日不曾睡觉似的,静默了一会,她听见他微微的鼾声响起,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