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安菲雅
罗伊国人将白都汗国上至可汗，下至身边的随从都反绑了双手。梓颜抬头看去，见昭毅将军许会依然是白盔白甲；李冲之也还是金盔战袍难掩儒生之气；陆裕善还是一脸沉毅少言的稳重模样。骤然见到好几个故人，她不免大喜，全没了以往的羞涩内敛，叫道：“冲之大哥，许将军，总算见到你们了！” 李冲之和许会双双向她一抱拳，李冲之笑道：“再不见到，太子殿下只怕要挥军到极北苦寒之地去了，今日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梓颜回头去看伽楠，只见他眼中似有无尽的情义无处宣泄，却故意板起脸将她一紧，道：“适才你见到我，怎么还没有见到他们两个这么高兴？难道你离开我这么久，竟然没怎么难过么？” 梓颜捶了他一拳，想起离开他的总总际遇和思念，眼中发热，嗔道：“你怎么不早些找到我！我可好几次都要死啦！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到后来，未免哽咽不成声了。 李冲之等人目睹伽楠追寻梓颜的疯狂，早就从心底把他们两个视为了天经地义的一对，此时见他们相视凝睇，胸中定有千言万语，却还难以一吐为快，不免就想快些灭掉白都汗国的余部，能早些安定下来。见城上的罗伊国人已经控制了场面，于是互相打了个眼色，李冲之大喝道：“尔等还不投降！你们的汗王已经被活捉了！”飞下城头加入战圈。 立刻有人将他的话翻译了大声呼喊，白都汗国的士兵们本来甚是悍勇，但被汗王下令关在城外时许多人已经心生不满，更何况一来见乐伽楠一个人就使得十数万人的军队大乱，二来大历军队中的先锋伯彦察那等带领的士兵一路杀来是所向披靡，其余几员将领也率部如同几柄钢刀插入了白都汗国军队的胸膛，所以此时他们早已丧失了斗志，许多人听得一喊，纷纷丢下了武器举手投降。也有不少人打马四散奔逃，显然也已成不了气候。 安菲雅携老者上来，向伽楠行了一礼，摘下了面纱。 梓颜见是一个略略有些丰腴的少妇，但是五官雕刻般俊美，倒有些男儿气概，一头金棕色的秀发平添了许多女儿家璀璨的味道。只见她向伽楠盈盈笑道：“自从上次月夜一别皇太子，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今日见到文姑娘与你重逢，可谓喜从天降，恭喜皇太子殿下了。” 伽楠向她一拱手：“还要多谢公主殿下按照约定将他们引来此处，更一路上留下信记！我与梓颜都不胜感激。” 梓颜听安菲雅竟然暗中帮忙，虽然甚是奇怪，但也忙跟着行礼道谢。 脱脱鲁思听见安菲雅竟然说着流利的汉语，虽被钢刀架颈，但还是遏制不住大怒道：“安菲雅，枉我平日那么宠爱你！你竟然……竟然是个jian细，你还会说汉语……私通大历！真真狼心狗肺，气死我也！” 安菲雅旋过身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些什么，高高在上的汗王！你年年岁岁压榨我们罗伊国，那年你看上了我，生生逼得我与相爱的男子分离，你有多少个妻妾？如今你落难了，又有几个带在身边？你不都由她们自生自灭了？至于我，不需要你的宠爱，我们要自由！我们的军队会踏平白都汗国的土地！” 阿速八可敦也突然道：“凭你们小小罗伊公国？！哼！我们的阿里宗王会收拾你！会踏平罗伊国！” 梓颜暗叹：“原来王室中人个个会汉语。” 安菲雅咯咯大笑了一会，才歇下来道：“维科楚尼·阿里宗王？是你的族兄吧？他早已不大听脱脱鲁思的号令，难道你们现在成了阶下之囚，他反倒要听你们的了？简直是个大大的笑话……” 八沙额真公主见额娘受气，忍不住骂道：“****！狐狸精！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安菲雅对着公主灿然一笑，忽然回头对伽楠道：“尊贵的皇太子殿下，八沙额真不开口，我倒还忘记了，适才是她提议要将文姑娘凌辱至死，还在文姑娘的脸上抽了一鞭子，若不是殿下你及时赶到，恐怕我们罗伊兵少，也不敢出手阻止。” “是真的么？”伽楠怒视八沙额真一眼，立刻低头询问梓颜。 梓颜本也深恨八沙额真，但是她有些知道伽楠的脾气，第一次月夜烽火台救下她时，见她受伤，甚至对大内侍卫都没有留情，若是她说出这话，八沙额真必定会死得很惨，心里不免纠结究竟是要不要她死。 伽楠的目中已经闪出清冷的光来，太阳xue也隐隐跳动，显然安菲雅这话已经挑起了他极大的怒气。本来他见到梓颜，许多怒气已经化为乌有，这时又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八沙额真已经开始瑟缩，梓颜拉住了伽楠的手臂轻轻摇头，伽楠却喝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几位皇室成员显然已经听懂，八沙额真却已抖得说不出话来，阿速八可敦见伽楠就要传令，狂喊道：“殿下慢着！殿下总要看在蕊阳公主的面子上，我的八沙额真毕竟是她的孙女啊，也是殿下的表侄女……” 伽楠似乎没有听懂阿速八的请求，淡淡道：“哦？是吗？有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想必赏赐给我们大历军中的士兵享用，他们一定感恩不已。” 梓颜轻轻道：“伽楠，别这样。” 伽楠的身体都已微微震颤，低头道：“如果这个我都可以忍下去，我就不是男人了。” 梓颜想到一个黄花少女却要被一群士兵蹂躏，终是不忍，还是求道：“让我亲手来鞭打她就报了仇了，先把他们都看管起来！伽楠，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那么大度的女子啊，待我改日精力充沛些，亲手来惩罚她不好么？” 伽楠见梓颜这么说，倒是不便明着反对，心下已有了计较。 此时城下局面基本已被大历军队控制住，白都汗国的军士除了少数逃走的，大部分已经成了俘虏。 看到士兵们押着敌军的俘虏待命，伯彦查那等纷纷跃上城头向伽楠请求示下。 那罗伊国的国王双手扶着城墙向下面扫视了片刻，回过头来，目中精光闪闪，突然向伽楠欠身道：“尊贵的太子殿下，我们这里是一个小城，恐怕容纳不下这么多俘虏，不如都杀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