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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梭梭林突变

    “你也知道?”梓颜有些不相信。

    伽楠道:“你莫非已忘了当初是谁给你疗伤的!”

    梓颜想起这茬,连忙严肃地拱手道:“愿闻郎君教诲!”

    “你可越发调皮了。”伽楠唇边泛起一个迷人的微笑,显露出十分的亲昵和溺爱之意:“这rou苁蓉,蒙语叫作查干告亚。一般在沙漠的树木梭梭、红柳根部的生长,人称‘沙漠人参’,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这名贵中药材是用以……”

    “了不得,连蒙语你都知道了。”梓颜吐了吐舌头,感觉伽楠像活了两辈子似的,她从小也遍读群书,怎么件件都没他懂得多呢?她与他太过亲近,总不能相信他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这事儿像是提醒她一般。

    伽楠从马上俯身过来,低低地道:“这是历代补肾壮阳的方子中使用频度最高的补益药物之一。”

    梓颜霎时红了脸,羞不可当:“就你懂,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歪书你都看!”

    李司药插话道:“可别小看了这rou苁蓉,只有这种荒漠中的绿洲之地才会生长,我们中原可是没有地方可采的。”

    陆裕善笑吟吟地望着皇太子和文姑娘调情,下马命令士兵们安营休息。

    其木格忽道:“夫人,这沙漠人参的样子很特别,你若想去采我也陪你去。”

    梓颜便问李司药:“李大人不会拒绝带我们去吧?”

    李司药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背上药篓答道:“哪里哪里,人多好办事,姑娘去了老朽就更加高兴了。”

    伯彦查那喊了声:“老子打猎去!”拍马就走。

    梓颜朝他的方向一望,远远地见有几匹野马出没在林子间,叫道:“快看!”

    只见金色的林子前几匹浅棕色的长毛马,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还在那里悠闲地吃着叶子。

    伽楠舍不得放她离开身边,一脸难色:“不如你随我去打些野味。”

    梓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太残忍了,你看那些马儿多可爱……你打些别的吃罢!我还是采药去。”

    伽楠知道她心软,只怕跟他去打猎的话,许多东西都打不了,便也一笑置之,吩咐文泰道:“你随姑娘去。”

    李司药等四个医官都背上了小背篓,其木格问道:“夫人,可以让雅各特木尔跟我们一起去吗?”

    梓颜想他们是寻机会亲近,于是爽快地答应道:“有何不可!”

    伽楠叮嘱了一声:“别跑远了。”梓颜已经与他们欢快地打着马去寻红柳林子了。

    这一带生长的都是胡杨,梓颜看这些树木长得特别高大,枝叶也大不同于她以往所看到的,便问其木格:“这些树在这样荒凉的地方还正长得这么好,太不容易了,蒙语叫它们什么啊?”

    “叫陶来,这树很耐渴,都说是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所以有整片死了的林子,人称怪树林。”其木格说得挺生动。

    李司药的助手忽然指着河边不远处道:“师父,这里还有很多甘草,也采一些回去吧。”

    李司药答应着,他的助手便打马过去,梓颜见那是个半大的孩子,担心不安全,忙向文泰道:“你去跟着他,一会别找不到我们。”

    文泰见梓颜一行还有六个人,这里也不像有野兽出没的地方,答应一声随上去护卫。

    六人又跑了一阵,其木格指着前面道:“看,那有好大一片梭梭林。”

    李司药老脸立刻放了光:“里面肯定有许多rou苁蓉,说不定还有些锁阳。”

    “那就快走啦!”梓颜抽了马儿一鞭,当先跑进了林子。

    其木格和雅各特木尔对视一眼,拍马断后。

    梓颜一边跑一边问:“李大人,有没有看见啊?哪个是苁蓉?”

    李司药跑了几步,已经看见不远处树木的根部长了几株,跳下马指着:“姑娘快看,那就是。”

    梓颜也下了马,过去看了一会形状,然后飞身上了一棵树,居然甚是轻松,她心里暗暗得意,叫道:“哇!林子里有好多呢,其木格,你们快一起帮忙采。”

    其木格往四周看了看,抽出了腰上弯刀:“夫人快下来,前面有野物,我们也打些回去。”

    雅各特木尔也抽出了一柄一摸一样的金色弯刀。

    梓颜一看,果然有几只野山羊在那觅食,便笑着跳了下来:“我们是来采药的,怎么你们更喜欢打猎呢!”

    其木格见梓颜跳下了树,忽然右手一转,刀已架上了她的脖子,左手一个擒拿手,竟将梓颜的两手反剪在后面,梓颜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雅各特木尔一刀一个,三名医官都被他砍翻在地。

    “他们果然对汉军怀恨在心,不是真心投降……”梓颜心里刚转过弯来,其木格一拳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她连呼喊一声都不及,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

    等梓颜清醒过来,发觉已被人横放在马上飞驰,头上还蒙了黑布,什么也看不到,手被反绑着,身躯在马上颠簸得厉害,搅得五脏六腑翻腾作呕,几乎立刻又要晕倒。

    “其木格!其木格!你干什么?”她努力地克制下眩晕的感觉,放声大叫。

    只听其木格冷冷的声音传来:“省省力气吧!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草原这么宽广,谁知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跑了!再说,我已经送信出去,一路上,都会有人拦截你们那个神机太子的,你就乖乖地跟我们回白都汗国,听候大汗处置。”

    “你……你们的族人还跟随着大军,你就不怕我们的太子大怒,把他们都杀了?”梓颜虽然头晕,脑袋倒还没有糊涂,想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放弃绑架。

    “呵呵呵,不巧得很。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俺达部的人,他想杀尽管杀好了。”其木格满不在乎地道。

    听她的口气,是真的不在乎俺达部的人生死,梓颜心里不停地思索:“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身上被绳子箍得血液不畅,除了手脚发麻,感觉脑子也要麻痹了。

    其木格也不再理她,就这么一路跑着,梓颜初时有些疯狂,不停地扭动挣扎,后来被其木格狠狠打了两拳,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再也动弹不了。她一路惦念着伽楠发现丢了她之后会是怎样的焦急,心如油煎,渐渐倒把身上的痛苦给忽略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梓颜累得再度晕了过去。

    ……忽觉冰冷的水泼到面上,梓颜又渐渐醒转过来。此时天已经全黑,她脸上蒙的布也已被人取下,动了动手脚,才发觉自己正被绑在一根木桩之上,眼前站着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梓颜看这几个人装束古怪,几乎一律的鹰钩鼻子,满脸横rou,尽是凶残之色,也不敢贸然开口。在到达黑河的时候大军本已行了一天的路,她已经又累又饿,又被其木格捆在马上颠簸了一天一夜,手臂上大概也被绳子给勒伤了,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眼前一阵阵冒着金星,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对抗这些人,不由垂下了头。

    耳中只听他们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几个人死盯着她,脸上都露出饿狼遇到食物的表情。

    梓颜强打起精神抬头,见其中一个正狞笑着上来将手伸向她的衣领。

    她自然能感觉出他们想做什么,不由失声尖叫。

    不远处猛然传来一声怒喝,震得那几个胡人都退了一步,梓颜勉强转头。

    其木格和雅各特木尔从一座帐篷走了出来,其木格边走边用蒙语大声喝骂着什么。雅各特木尔手里抓了一个苹果,几步上前,一口塞进了梓颜的嘴里。

    梓颜咬着苹果,止不住的尖叫声终于停了,那几个装束古怪的胡人也被其木格喝得退走,不过一个个还是怏怏地回头对着她看了又看,似乎心有不甘。

    其木格斜睨了梓颜一眼,冷笑道:“你不用谢我,还没将你带到大宗王面前,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置你,我是不会让任何人随便动你的。”

    梓颜虚弱地牵了牵唇角,心道:“此人当真自以为是,我何曾想要谢你!不是你将我抓来的么?我恨你且来不及……”

    其木格转身欲离去,又丢下一句:“吃个苹果吧,饿不死就行。”

    梓颜简直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口不能言,只能暗自腹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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