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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处理(3)

    第六章处理(3)

    平房,大堂,上首。左子崇啪嗒啪嗒地抽袋烟。

    刘夏奉上第六杯茶,安慰道:“老爷子,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别再上火了,来,喝杯茶。”左子崇不声不响地放下无烟草袋烟,执起茶杯,一饮而尽。刘夏叹气,默默地奉上第七杯茶。

    想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知道如何开口却纠结该不该安慰的以及压根就懒得理人的几个小辈坐在下首,发呆的发呆,喝水的喝水。

    门外渐渐响起了知了活跃的叫声,与门内的沉闷气氛鲜明对比。

    懒得理人的张魁打破沉默,“老头,你怎么想到找这两位来接受鬼魂啊?自作孽么。”

    左子崇听后,更上火,嘴巴吧嗒吧嗒地做着抽烟的样子,频率加快。

    杨洋见有人肯开腔说话,终于逮到机会,翻出张魁欠他的解说,道:“张魁,你倒是把之前的话说完啊。那无常怎么穿的是寿衣啊?”

    张魁瞄他一眼,问:“你只追究这个问题?”

    杨洋搔搔下巴,转头见左子崇没有什么表示,又转回头对张魁讪笑道:“你要是乐意,可是在此基础上适当延展地说。”

    “上司的爱好决定属下的品味。”张魁简练道。

    等了一会,不见张魁有说续篇的打算,杨洋张嘴想问左子崇,但见他还是一脸的忧郁,只得闭嘴,大堂气氛继续沉静。

    估计左子崇也想通了,后悔无用,若是重新选择,他也会召唤这两位无常过来领人,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在无常现身前换了女鬼的愿,叹息道:“这事儿,就这样吧。”不是没想过会发生什么,但亲眼见到,还是对自己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大家见正主儿都发话了,打都松了口气,先前的气氛实在是压抑。钟壅不再发呆,端起水,侧身用肩顶住张魁肩膀,问:“刚才,后院,是怎么回事?”

    张魁杵着下巴,道:“简而言之就是,左老头标新立异采用不同以往的处理方式,召唤来了两位最不近人情的无常,这两位在下面是出了名了铁面无私爱好以最简洁的方法不问缘由能全灭的全灭,不能全灭的就以最快的方式带回给他们老大判决。所以业内的人很少找他们来收鬼。”钟壅听了个稀里糊涂,无声了几秒,挑着想问的问:“刚那是无常?黑白无常的无常?这么说还真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收鬼是无常,那牛头马面做什么?”

    洛晃见状,也侧身听着,他虽然跟着张魁混了许久,但与左子崇这种正规军相比,张魁更接近高级流氓,案子虽然接的多,却很少有左子崇这种找鬼差收鬼魂的行为,所以他对这方面即便有了解,也是为数不多。既然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着学习一番。

    “通常呢,他们分工明确,牛头马面都是上来领那些正常死亡的鬼魂或是没有攻击性的游魂,无常呢,则是寻找冤魂、恶灵这类影响我们正常生活的鬼魂。顺便提一句,牛头马面不只是单指两个人,而是泛指这个职位上的人。无常也是一样,黑白无常确实是专指两个,因为他们负责的范围较广,所以家喻户晓,但地府中的无常总数量还是比较多的。”

    钟壅惊奇,“牛头马面竟然是泛指?那他们真的都是牛的头马的面?”

    “想想也知道数量多很正常。最早以前我们活着的人总量就比较少,下面呢听说为了缩紧开销不浪费资源,便只设置了四个岗位,一个牛头阿傍、一个马面罗刹、一个白无常谢必安、一个是黑无常范无救,那时候冤魂少,俩无常闲时可以帮着牛马两人捉捉鬼魂,四个人分摊,每人的量也不大。后来么,人的数量越来越多,每天死的人产生的鬼魂也越来越多,冤魂跟着增多,四个人就算是阴帅的能力也忙不过来,所以岗位逐渐增加。牛马的岗位呢,是按区域划分的,无常的岗位则是按照厉鬼的程度划分。做我们这行接触最多的要数无常,寿终正寝无怨无求的也不会化作冤魂,一般牛马就自行解决了,不会作恶让我们出手,所以我们才不会去得罪无常。老爷子召唤来的那两位无常就属于专职找罪大恶极的厉鬼麻烦的阴差,他们的目标都是可以直接全灭,我们不能阻拦。我唯一不懂的是,老头为何找他们。”

    洛晃道:“那鬼婴伤杀人数众多,找他们来解决不为过吧。”

    一直处于沉默的左子崇清了清嗓子,道:“这种伤人程度的找不找这两位都说得过去,属于一种灰色地带,如果我找了别的鬼差,他们应该也有能力带回去,而且他们很有可能看在平日的交情份上,会让我先还了女鬼的愿。”

    “那你为何还要找这俩……”

    “为了以防万一。若真没有处理好再让它们逃走,我当不起。”左子崇愤愤道。

    “而且听说下面近期在做制度改革,我们不没法确认哪些无常目前是负责这个领域的,所以只能招来有把握的差役帮忙。”左丑仲帮腔道。

    张魁向后伸手,抻着腰,随意地问:“这么说,鬼婴这事就解决了?后续的工作呢?”

    左子崇想了想,赶人道:“就这么解决了。往后的事就是我们左家的历史遗留问题,你们别跟着趟这趟浑水,多生事端了。”

    张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笑道:“我怎么有种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赶脚呢?”

    左子崇多活了几十年脸皮自然有一定厚度,“你是桥还是驴?”

    “呵。”洛晃听后干笑两声,看张魁。

    左子崇又接着说:“你不是向来秉承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的原则么?就算我容你一起参与下去,也是没有报酬的,更甚者你或许还需要搭钱,有着时间你不如去觅些酬劳丰厚的生意。”

    “最近是淡季,碰上的都是些小生意,虽然没有赚多少,但也是收支平衡。而且,相较于赚钱,我还有一爱好,你知道的,探听豪门秘闻挖掘乱世野史。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知道近百年的秘密,我理解你怕家丑外扬的担忧,但你认为我会放弃么?”

    左子崇气息不畅,“我们家的家事你管的甚多!”

    张魁不接战火,曲线救国,“说真的,你打算从谢家下手?”

    左子崇皱眉,“确实有难度,不过线索不多,有一条用一条,我会先查近几年个地方的高考状元看看有没有谢姓的孩子。不过,你不准捣乱!我说了,这是我的家事!”

    张魁耸肩,不置可否地带着钟壅和洛晃离开。三人挤在电驴上,笃悠悠地出了山。

    车上,洛晃好奇,“张儿,放弃了?”

    张魁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可能不插一脚。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打发了梁晏,放心,左子崇估计要找一阵子了。”

    “哦?应该比较好找吧?若是没有名头的找可能不好找,但对方可是个考试状元……”

    “因为他找错了方向。”张魁说完,不论洛晃怎样问他这话是何意,他都不再往下说。

    夹在中间的钟壅问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老板,左子崇查此事的目的他们家当年被牵连在其中,你想参一脚,是为了什么?”他不认为张魁是好事之徒,但仅凭他跟左家的交情,应该也不至于如此送佛到西,更何况对方还不希望他来帮这个忙,完全不承他的情。

    “因为我也被迫牵连其中啊……”张魁目视前方路,轻声道。

    钟壅问完,似乎听到了张魁的回答,但他的声音混在迅速掠过耳旁的风中,似有似无,捕捉不到,钟壅也就当他懒得回答,没有再问。

    ……

    回到家中,只见梁晏半死不活地摊在餐桌上,黄牛四仰八叉地横在他眼前。听到他们进门,一人一狗只动眼睛不动头地看过来。

    张魁鲜有地直奔主题,“你们上次去的是悬空寺庙在哪里?”

    梁晏道:“晋北。怎么?”

    “今晚见见你的背后灵,如有必要,我们就尽快出发去晋北。”

    梁晏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