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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半年弹指一挥间

    门外顿时响起绿珠的回话,只道是江一鸣回来了,让离忧现在去趟书房,好像是找她有什么事。离忧见状,很快便应了下来,让绿珠先忙自己,说她一会便过去。

    待绿珠离开后,她这才再次交代福儿,今日所说之事万万不能再同其他人说,末了本欲再拿些银两给福儿的,但福儿却坚持不收,只道应该怎么做心中明白,更何况那卖消息出来的小姐妹也早就千嘱万咐过了,不论是为那方的人着想,她也会管好自己这嘴巴的。

    送走福儿后,离忧这才抬步去往书房。江一鸣今日回来得有些晚,而且还特意让人过来叫她,想来只怕找她有什么事。

    书房里头亮着灯光,在门口依稀听到江一鸣跟拾儿说话的声音,具体她也没听完整,约莫是让拾儿再去找个什么人,说是日后外头的事也好有个跑腿的,拾儿也不至于那般累,两头都要不断的跑。

    听到这话,离忧心中也明白,如今江一鸣的生意是愈发的做大了,他与那些经商世家不同,没有什么特定所做的行业,往往是看准时机,找一些有前景的事来做,倒是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投资公司。

    对于江一鸣卓越的经商能力,离忧真的是十分佩服的,就如同天生骨子里便有着这样卓越的基因一般,让人不得不为之叹服。

    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待里头的人有了回应后便抬步而入,离忧见江一鸣并没有继续在忙,而是看上去有些疲倦的坐在椅子上休息。拾儿见她进来了,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退下自行休息去了。

    “用过晚饭了没有?”离忧打量了江一鸣几眼,出声询问着,这个时候也没见绿珠她们准备吃的,想是在外头已经用过了。

    江一鸣见状,点了点头,示意离忧坐下来再说。

    离忧却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径直走到江一鸣身后,伸手按上了他的肩膀:“累吗?我帮你按按肩,放松一下。”

    说着也不理江一鸣有没有回应,径直用心地帮他按捏起来。这些天江一鸣总是早出晚归的,他的辛苦她自是看在眼中,想帮帮他,无奈自己又并不是什么经商的料,再加上对这里许多东西都不熟,只怕反倒会给他添乱,索性也就不瞎cao心了。

    江一鸣一脸满足的任由离忧替他按着肩,只觉得一身都变得轻松了起来,那些什么疲劳什么的早就一去不复返,那样的感觉很踏实,很幸福,如同最亲密的爱人,不论在外头有多么辛苦,一旦回到家,回到那个有她的地方,看着她的人,听着她的声音,感觉着她的存在,那么一切便都变得轻松无比,而这一刻的幸福与温馨亦格外打动人心。

    “好了,我一点也不累了,你别按了,久了手会酸的。”江一鸣微微侧过头,伸手拉住离忧的手,将她带到面前:“坐吧,有事跟你说。”

    离忧听罢,依言在江一鸣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脸询问的望着他,不知道江一鸣这般正式的跟她说有事到底所指的是什么。

    “是不是酒楼的事有什么麻烦了?”她不由得问了一句,看他这几天如此忙碌,还真是有些担心。

    听到离忧的询问,江一鸣摇了摇头:“放心吧,酒楼那边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该忙的也都基本上忙得差不多,日后会有专人打理,萧叔也会多盯着一点的,用不着天天往那再跑了。”

    “既然不是酒楼的事,那你要与我说什么?”离忧听江一鸣这般说,心中顿时放心了一些,同时语气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江一鸣微微一笑,没想到离忧竟一天到晚如此cao心他的这些事:“傻丫头,你成天就只担心别人,对自己的事倒是一点也不上心了。”

    “我自己?我自己怎么啦?”离忧不由得糊涂起来,她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有什么需要cao心的事来。

    江一鸣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过了年,你马上就要十五了,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

    离忧一听原来是说这个,便不在意的笑了笑:“还有好几个月,早着呢,你怎么突然提这个?又不是多特别的事,年年都有的,没必要这么早就记着吧。”

    “明年是你及笄之年,怎么不是特别的事?”江一鸣一脸的温柔,很是在意的说道:“就算你自己不在意,可我却不想你受半点委屈。”

    说着,他起身从书桌上拿出一个一寸来长的方形小锦盒,回到椅子上后将锦盒递到了离忧手中:“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离忧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抬眼看了看江一鸣,见他又朝自己点头示意,便没有多问,径直将盒子打开来。

    “哇,好漂亮的玉簪!”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她不由自主的对着里头的东西赞叹了一句,那是一支十分名贵的翡翠玉簪,就算离忧并非玉石方面的行家,却也能一眼瞧出眼前这东西价值不菲,别说那精美绝伦的手法与雕工,光这玉的成色便是十分罕见。

    就算加上之前在那个小姐、夫人那里看到的上层玉饰,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有这支玉簪这般出挑。

    “喜欢吗?”江一鸣见离忧一脸的惊讶与兴趣,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喜悦之色,她能够喜欢,那他便高兴。

    “喜欢是喜欢,可是这也太贵重了。”离忧将目光从那东西上移开来,转而看向江一鸣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呀?太浪费了,我还是不能要。”

    江一鸣今日怎么送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来了?虽然上次生日时也送过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可是那个毕竟不同,是他向来随身携带的东西,而这个一看就是特意为她买来的。

    现代社会中的她就算自己每月工资不低却很少花大钱买太多的奢侈品,更何况现在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而且这东西也不是简单的奢侈品而已。

    “花多少银子这个你就别cao心了,反正是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到生意上的周转。”江一鸣道:“再说这个怎么能说是浪费,及笄之时自然得有一根像样些的玉簪完成成人礼,到时我会请城里命格最好的福妇替你cao办。”

    江一鸣所说的成人礼离忧倒还是知道,这里的人与中国古代的女子差不多,十五岁为成年,也需要行一定的仪式,只不过具体的细节却稍微有些差别。

    通常在十五岁生日的这一天,家中身份最尊贵的嫡母会亲自用一根簪子将女子一头秀发绾起,表示女子正式成年,而那要绾发的簪子一般也会永远的保留下来,等到有了下一代时,再传下去。而许多有钱人家往往都会尽可能替子女挑上一根好的如同传家宝一般日后让其传下去。越是富贵人家,越是重视,往往准备的簪子也越是贵重。

    而对于那些失去了母亲的人,如同离忧这样的到了成人礼时,没条件的又当另论,而有条件的都会请一些身份尊贵之人代为完成成人礼,意寓将来也会如同替她完成成人礼之人一般尊贵幸福。所以许多人都会特意找一些身份尊贵、有福气、幸福的人来主礼。

    离忧知道江一鸣是想给她一个最为隆重、最为完美的成人礼,他想帮她弥补欠缺的遗憾,这样的心意发自肺腑,而那根贵重的玉簪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载体而已。

    望着江一鸣温暖得可以化开一切的眼神,离忧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拒绝,那样的话,只会拂了他的一片心。

    “好,一切依你便是。”她微微一笑,应了下来,伸手细细的摸索着本没有任何温度的簪子,而心中却倍感温暖。只不过这东西好是好,平日还是不能真拿出来用,毕竟现在她的身份只不过是郑府的一个丫环。

    离忧的答复让江一鸣开心不已,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江一鸣便问起了离忧这几日自已呆在府中是否无聊,说反正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了,以后要是出门的话也可带上离忧一并去玩玩,顺便长长见识。

    离忧自是乐意,江一鸣若是忙得很,她自是不便去打扰,但既然都说了已经没太多的事了的话,那么偶尔跟他出去逛逛自是好事。

    日子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平静不少,自打上次沫儿找过她后,离忧也没有再碰上什么多cao心的事。没过多久,郑子风也被解禁了,那小子倒还真听了她的话,不仅将相亲之事解决妥当,同时也顺利的取得了郑老爷的首肯,不用再成天读书什么的,而是渐渐开始学着打理起生意上的事来。

    转眼秋冬去春天来,郑府这些个月似乎都平静得很,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亦将那些心事、矛盾什么的如同这天气一般暂时给冷藏了起来。

    过完年后,天气渐渐开始回暖,许是这一年都不太冷,因此冬天也显得不那么严寒。离忧又长了一岁,过不了多久,马上要满十五了。

    这小半年里,她时常跟着江一鸣出门,有时就在城里,有里会去临近的城,去得最远的一次都快到了京城了。原本江一鸣是想带着她顺便进京里去看看,开开眼界,但后来临时有事不得不改变行程。

    为此离忧遗憾不已,好在江一鸣说过日后经常都能够有机会到京城去,所以也没有再急着一时。

    倒是郑子风这小半年来渐渐生性了,学做生意也打点得有模有样,连郑老爷都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过他,想想当时劝他勇敢的跟科考说再见,定位于经商倒是一个十分明智的点子。

    如今也算翻过身来的郑子风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顽劣,长大懂事了不少,前一次见离忧时,还很是真诚的朝离忧道谢,神色自信而稳重,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至于郑子云,依旧读着他的圣贤书,依旧如明星般闪烁着光彩。他偶尔也来江一鸣这里坐一坐,有时找江一鸣下下棋,有时闲聊几句,末了总会与离忧说会话。江一鸣倒也不同于普通俗人,每次郑子云单独与离忧说了什么,从不会去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疑心,那种对离忧的信任与尊重发自肺腑。

    郑子云每每也不提其他的,总是问一些离忧的近况,找点什么轻松有趣的话题随意的聊着什么,偶尔虽然目光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不过离忧总会技巧性的无视,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看不明白。

    与沫儿偶尔也见过几次,除了有一回还有郑小西在内的三人小聚之外,其他时候都只是匆匆打个照面。也说不上好与坏,反正感觉再怎么样也跟以前不太相同。

    反倒是郑小西常常会来小院找她玩,自打郑子风有正经事做后,小西空闲的时候也更多了,有时是帮着郑子风跑个脚找离忧,有时则是纯属私人联系,聊天联络感情。

    离忧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挺自在,没有人找她麻烦,也不必cao心什么,像条快乐的米虫一般再次过了小半年愉快幸福的生活。

    而近段日子离忧显得有些忙碌,但不是为了过些天自己十五岁及笄之事,而是因为江一鸣。因为到那天,不仅是她的生日,同时也是江一鸣的生日,去年她生日的时候,他曾说过,从此以后,她的生日便是他的生日。

    所以,对于离忧来说,过几天的生日便是江一鸣有史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她必须好好的准备准备,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开心。

    手上的针线愈发的好使起来,离忧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三流的针线活会变得这般利索。放在现代那就是连颗扣子也没缝过的,而如今竟然亲自动手做起了衣裳。

    料子是亲自选的,颜色也是按江一鸣最喜欢的白色挑的,一开始她并不会裁剪,面对一大块布料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好在绿珠与二丫手把手的教她,浪费了好多布料以后这才勉强能够看得入眼。

    时间已经不多,再加上又不想让江一鸣提前知道,否则惊喜效果自会打折,因此她便让所有人都封口,自己找时间偷偷摸摸的做。一开始那针线粗得足可以塞进手指头,后来慢慢的也正常了起来,虽然与绿珠二丫头她们的水平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可即使是这般粗糙的水准对于离忧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

    有一次江一鸣无意中发现离忧的手指被针扎过,害得她只好胡乱编说是不小心弄到的,而后几天愈发的小心起来,不让江一鸣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原本一开始设想的是还要在做好的衣裳上绣上些图案什么的,可眼下看来,能在生日那天完工做成一件衣裳就很是不错了,其他的打算也只能暂时先放一旁了。

    手中的针线不停的游走,离忧每一针每一线都十分的用心,仿佛渗入着自己最真的心一般,专注异常,就连身旁有人靠近也没有发现。

    “离忧,这针线活愈发进步了,现在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了。”绿珠突然夺过离忧手中的衣裳,逼使她停下来:“休息一会吧,你都坐这里好久了,眼睛会累到的。”

    “没事,我不累,没几天时间了,这才一小半都不到,不抓紧点时间哪里来得及。”离忧见状,连忙想拿回衣裳,虽然眼睛是微微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还是可以坚持的,正好现在江一鸣不在,她可以趁着空当多做点。

    “休息一会吧,小西来了,说是三少爷让她过来送点东西。”绿珠边说边帮离忧将衣裳先行放好,不让她再做,这种活绿珠最清楚,久了很伤眼,因此也不管那么多,强行做着决定。

    离忧一听郑小西来了,只得放下手中的活一会再说,起身活动了一下,便见郑小西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小西,拿什么好东西来了?你家主子倒还算厚道,喝到了甘泉也没忘记我这挖井人呀!”见着小西,离忧笑着开起了玩笑,如今跟郑小西接触得越频繁,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愈亲密,说说笑笑的倒也早就成了常态。

    “你倒挺会给自己戴高幅,还挖井人呢,真是没脸没皮。”郑小西边笑边将手中的盒子塞到离忧手中:“拿着吧,三少爷听说过几天是你十五岁的生日,所以特意准备了份礼物让我给你送过来,你就笑纳吧!”

    “他怎么知道我要生日了?”离忧并没有急着看,而是朝郑小西道:“不用说,准是你这丫头多的嘴。”

    “还嫌我多嘴,我不多嘴,你能得这份礼吗?别跟我说你不喜欢收礼哦,当时也不知道谁连我那么一个月少得可怜的工钱都惦记。”郑小西笑着将以前离忧与她们打赌赢钱的旧帐给翻了出来,揭着离忧的短。

    离忧自是不在意,别说以前,现在她照样还是爱银子,存多点私房的目标丝毫没有改变过。

    “行行行,我就是个贪钱的小人,行了吧,银子多好,谁不爱,不偷不抢靠本事得当然是多多益善。”她边说边打开了盒子,见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金镯子,不由得笑道:“你家主子怎么送这个,我还当他会直接送银子呢。”

    听到离忧的话,郑小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个爱银子的性子还、还真是一点也没让三少爷料错。”

    实在是乐得不行,郑小西只得停了下来,专心的笑了一会后,这才收拢了些笑,继续说道:“三少爷说了,原本是想直接送满满一盒子银子给你的,估计你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可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妥,总归是你及笄的大日子,送银子未免太俗气了些。不过呀,他又说了,这金镯子可值不少银子,你若实在是爱银子,日后随时将它拿去换成银子也行。”

    “他倒考虑得周全。”离忧笑嘻嘻地将盒子盖了起来暂时放在一旁,继续说道:“不过好歹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哪里真会随随便便拿去换成银子。除非真有那么一天活不下去了,要不然这样放着那也是积蓄来的。”

    “行行行,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这东西现在就归你了。”郑小西自然不理离忧那么多,嘴巴一扁,略带感慨地说道:“你倒是好命,过生日,这么多人都惦记着,想想我去年也是十五,连家里人都没人带个信来问候一下,什么成年礼不成年礼的,都没有,哪像你……”

    郑小西虽并不知道江一鸣打算为离忧cao办正式的成年礼,不过连她家主子都如此重视送这样的厚礼,那么其他的便更不用说了。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到些什么,但隐隐的也能感觉出江一鸣与离忧之间的一些特别的感情。

    “小西,我……”离忧听小西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也有些不太自在,郑小西的父母待她虽然还算可以,但毕竟家中贫穷,因此那些什么仪式什么的自然也没有谁刻意去准备了。

    原本府中这些没成年的丫环,到了成年礼这天倒是可以请假回去行礼的,但正好那次小西的家中出了一些状况,因此也没有谁再有那个心情替她cao办,而她索性也没有回去,权当没这么一回事。

    见离忧正替自己担心,郑小西连忙转换情绪,扯出笑容道:“瞧我,都扯到什么地方去了。对了,我也给你备了些礼物,自己做的,不值钱,你要是不嫌弃就收着。”

    说着,郑小西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上面绣着离忧最喜欢的竹影清风,看上去倒是用了心的,绣工精致无比。

    “呀,没想到小西如今的绣活这般厉害了。”离忧连忙接过,一脸高兴地说道:“怎么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谢谢啦!”

    “谢就不用了,你喜欢就好。”郑小西见离忧一副真心欢喜的样子,那神情丝毫不会比收到三少爷那份贵重的礼要逊色,心中倒是开心得很。

    两人正说着,没想到绿珠在门外喊了一声,说是沫儿来了,离忧心道,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这人一个个赶堆似的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