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难不死
城主府大殿之内。 黑白漩涡却是越转越疾，似是连整个天空都被为之搅碎一样，半空间竟是出现一道道交错着雷鸣电闪的空间细缝。 蓦然间，一股股强劲无比的吸附力由漩涡中徐徐传来。 无脚下一丈方圆之处，一切的事物在这旋风中被迫离地而起，歪歪扭扭的缓缓向着旋涡中心而去。 地面之上，易雪峰气若游丝的紧盯着上方的动静，心中颤颤巍巍的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四周事物一应离地，缓缓被吸附向黑白漩涡。 易雪峰心知不妙，刚想要准备起身遁走，一阵无形的牵引力已猛然而至，死死扣在了其腰间。 霎时之间，易雪峰浑身气劲也不觉为之一泄，整个人的精力宛若尽数被吸干抽尽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道。 眼看着上升的趋势离黑白漩涡越来越近，漩涡之中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骤然间红光一现。 这红光看上去低黯妖异，却是饱含着说不出的邪魅，宛若一只饥肠辘辘的毒蛇猛兽一般，待到易雪峰身子一经触及黑白漩涡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均匀的笼罩于其上。 只见易雪峰面色狰狞，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不觉油然而生，浑身上下像是被万柄灼热的利刀贯穿而过，呲牙咧嘴的兀自强忍之间，竟是连五官都扭曲到微微有些错位。 身上四色源力应势而生，交替闪烁着璀璨的光晕，但却又丝毫不受易雪峰的控制，仿若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拖拽出身体一般。 红芒一倾而下，尽数覆盖于易雪峰的水、火、暗、雷四项源力之上，不住闪灼着邪魅狂狷的猩红光泽，就这么一点一滴的，尽数夹带着涌进了黑白漩涡之中。 另一边的空间之中。 无整个人已是有些神志不清，丝毫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顾不得这眼前的全新天地倒底是因何而来，单是这无尽的摧心剖肝之苦，便折磨得自己痛不欲生。 伴随着脑海中的崭新天地每动荡破碎一分，无的整个灵魂似也随之撕裂一般。 每每觉得自己将要扛不住这苦痛的时候，地面上便会白沙狂涌，却又像是轻盈的雪花一般，一颗颗沙粒刚一吹附于无身体之上，便迅速消融殆尽，渗到了肌肤里层之中，一颗将要停滞的心脏便重新缓缓蹦跳了起来。 如此往复，却是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 无强憋着一口气，努力向着四周围徐徐看去。 下方的白沙黑海，竟是山崩地裂一般，满目之间，无尽的白沙大地之上，全然是数不完的裂缝沟壑，却是一整片的千疮百孔之景。 半空中荡漾着一层厚厚的灰土，其间风沙弥漫，飞沙细石漫天肆虐盘旋，将这陌生的世界笼罩在了一片骇人的灰暗之中。 一望无际的黑海之内，巨浪呼啸，一浪强压过一浪，像是奔腾的兽群一般，似有逐鹿中原的气势，掀起一阵阵摧枯拉朽的猛攻，猛然间越过海岸线，一扑而上，争先恐后的涌向白沙大地之中，浸湿渗透了一大片细小砂砾。 不知为何，这一番自然天地的异变之相看在眼中，无内心倒是生出几丝莫名的悸动，颇有几分深切的感触。 这白沙与黑海就像是两方强大的力量一般，但不知为何，却突然失去了制约它们平衡的因素。 看着一道道滔天巨浪汹涌的砸在白沙之上，无甚至可以听到白沙宁死不屈的强硬心声，以及黑海狼贪虎视的勃勃野心…… “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作为旁观者的木子辰，正呆滞望着眼前突变的一切，心中却是波澜狂涌，怔怔出神的向叶全问道。 这眼前风起云涌的一片天地，对他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却是曾经来过数次，如同世外桃源般宁寂的黑白幻界。 叶全眉宇间尽是挥之不去的震惊之色，尽管这份影像自己已经阅览了无数次，但至今看到，仍是免不了为之惊骇。 叶全也不看向木子辰，随意的挥了挥衣袖，向着下方的苍茫天地微微一指，淡淡道： “这里应该就是无濒死之际所开辟出的识海，无尽的白沙大地代表着生源力，滔天的汹涌黑海代表着死源力。生死两种源力本就是这世间最为神秘特殊的存在，与别的源力不同，两者间就如同盾与矛一般，既相辅相成，亦相生相克，想要趋于两者的平衡，必须要有一个关键的枢纽所存在。” 木子辰闻言不觉一愣，摇身指了指半空中正兀自挣扎的身影，颤颤巍巍的问道： “你所说的枢纽，指的就是这个人吗？” 叶全眼眸中闪过一丝透彻的精光，淡淡点了点头，缓缓道： “不错，无既然身怀生死二源力，便相当于眼下这一片天地中的法则主宰一般，他只要活着，两者便相安无事、各享太平，他若是死了，予以约束这一处天地的法则也会随之崩塌，自便会掀起这一番相互挣杀的血雨腥风。” 木子辰眼眸之中惊疑不定，双手一把死死抓在了叶全的胳膊之上，惶恐不已着追问道： “你是说他快要死了吗？怎么会呢？刚刚不是才大获全胜，还好好的吗？” 叶全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深邃的凝视了木子辰一眼，淡淡道： “他不仅没有死，反倒还因为这次异变得以保全了性命，使出‘险死还生’之后，本就属于濒死的强弩之末，在硬挨了莫剑一击之后，体内的生死源力也不禁为之絮乱，逐渐出现失控的局面，形成了大殿之内的黑白漩涡。而莫剑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这旋涡席卷，误入了无的识海之中，莫剑之威自古便是世间源力的克星，此刻若不是有着莫剑的威严震慑，就算无还没有死，这一片识海天地也早就已经被搅动得土崩瓦解了。” 木子辰听着叶全的话语，心中稍稍长松了一口气，突的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又连忙转身询问道： “你不是说无死后这片识海也会为之覆灭吗？如今他已是精疲力竭的一具残躯，如果再这么煎熬下去，难道身消神陨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叶全高深莫测的一笑，随手指了指上方血红的天际，朗声回应道： “你难道忘了吗？这莫剑被卷入黑白漩涡之前，都带了些什么东西进来？” 木子辰闻言身子一怔，随着叶全所指的方向徐徐举目望去。 只见半空之间，一道莫名的空间裂缝之中，待猩红光晕尽数而出、均匀铺洒满整个天际之后，却又有四道相对弱小的流光垫后而入。 木子辰努力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端详了片刻，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疾退了两步，忍不住放声高呼道： “这是莫剑从易雪峰身上吸慑出的那些源力吗？” 叶全面色严峻，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手臂轻轻拍动了两下，示意木子辰继续耐心看下去。 却见四色源力并未如同血红光晕一般弥补天际，一个个反倒像是俘虏的模样，凭空之中被屈打鞭策着，尽数驱赶到了无的身旁。 半空中妖异的红芒卒然闪动了两下，映照得整片大地都不觉明灭有变、若隐若现。 莫剑虽不曾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举，但光晕中所散发出的邪佞之威，竟是使得互不退让的黑水白沙都为之停滞了下来。 四色源力明显的微微颤抖了两下，仿佛不敢有一丁点忤逆之意，在红芒的威严之下，哆哆嗦嗦着一举涌入了无的身体之中。 无感受着四属性源力的渗入，本是苟延残喘的一具残躯，却骤然间涌出了一股股莫名的力量。 这些力量宛若细薄的春雨一般，缓缓滴落于各处经脉之间，伴随着血液的流转，逐渐汇作一淙淙涓涓细流，缓缓徘徊滋养着身体之中的暗疮，润物于无声无息之间，最终尽数消散不见。 不过多时，无痛苦挣扎的动作渐渐平缓了下来，连急促的呼吸都不禁均匀舒缓了几分，整个身子似是秋风落叶一般，悠悠然、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放眼看去，无面上已然是一副平静似水的模样，淡淡清清，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苦难挣扎，整个人双眼微微闭合，胸脯随着平缓的呼吸一起一伏，似是已经安然入睡一般。 随着无的伤情渐渐稳定下来，本是山崩地裂的整片天地也不由宁静了下来。 肆虐的黑水缓缓潮退而归，向着无际的海面一眼望去，宁静的似是一滩碧波一般，在天空红芒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缕缕耀眼的粼光。 白沙不动声色的徐徐蠕动着，相互移位填补之间，将纵横的万道沟壑填了个平平整整，便再无任何异动。 偶尔会有一两颗沙砾随着轻拂的海风微微跃起，却是像个顽皮的孩童一般，俏皮的在昼白的沙面上欢快蹦跳着。 木子辰徐徐上前，俯身轻蹲在沉睡的无身旁，目光复杂的凝睇着对方，看着这张熟悉至极的脸孔，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有些说不出话来。 良久，木子辰深吸一口长气，扭头向着叶全幽幽问道： “这莫剑为何要救他？” 叶全抬头看了看猩红如血的长空，淡淡回应道： “你以为这识海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这整个天地都是由无一人在脑海间开辟而生，他便等于是这片天地的至高主宰，莫剑机缘巧合误入其中，就如同蛟龙失水、虎落平川一般，只能对这片天地的自然法则俯首称臣，如果无想要让它化作天空，它便是自甘当一棵树也是痴心妄想的，若是任由无就这样死去，这片识海也会为之塌陷，其间的所有东西也会落得个玉石皆碎的下场，这柄剑可是聪明得很，它可还不想与这识海同归于尽，想要苟且着继续活下去，只有救活无这一个方法可以行得通。” 木子辰举目远眺，视线缓缓扫过周遭，心中似有所感一般，自言自语着说道： “如今他大难不死，身怀生死源力的同时，又得到了世间至宝‘莫剑’，岂不等于是天下无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