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中文网 - 历史小说 - 冷帝缠欢:爱妃,束手就寝在线阅读 - 第173章 针锋相对

第173章 针锋相对

    夏以沫去到清思殿的时候,宇文烨华正方方从殿中走出。两人目光相对,脚步同时一顿。

    夏以沫一双清眸,久久的定在他的身上。

    她望进他瞳底的一双澄澈眼眸,印满近乎怨恨的神情,刺得宇文烨华胸口微微一滞,几乎不能呼吸。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深处却只觉苦涩如黄连,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定定的望着他,目光中竟像是含着不能言说的某种悲伤。

    夏以沫紧抿了抿唇,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眸,再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的身畔掠过。

    宇文烨华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唤道,“沫儿”

    夏以沫原本打算视而不见,就这样走过去,但听得他这近乎苦涩般的嗓音,脚步却终究还是不由的一顿。

    “谦王爷请自重”

    她冷冷唤他,嗓音疏离而淡漠,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甚至没有望向他,“我与谦王爷,早已不再是什么朋友,还请谦王爷从今以后称呼我为越妃娘娘的好”

    宇文烨华掩住心底刺痛,温声开口道,“沫儿,即便你不再当我是朋友但有些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

    顿了顿,“娴妃娘娘之事,如今已成定局沫儿,无论你从前与她多么亲厚,眼下,也应该置身事外,最重要的是保全你自己”

    “保全我自己”

    夏以沫如陡然听到了一件极之可笑的事情般,嘲讽一笑,“当齐墨大哥你为着维护你心爱的女子,将我也牵扯出来的时候,那一刻,你心中怎么不想着,会对我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当时,心中怎么不顾念着我半分”

    唇畔漾起毫不掩饰的讽笑,“眼下,齐墨大哥你再来装作好心的劝我要保全自己,不觉得虚伪吗”

    一字一句,皆毫不留情,如针刺般戳向对面的男人。

    宇文烨华定定的望着她,许久,方缓缓道,“沫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就像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翎雪被人如此陷害一样,无论你相信与否,我也同样的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目光从容,顿在她的眼睛上,一双清润的眸子,平静如无波的池水。眼中却似乎不受控制的掠过了一丝痛楚。

    夏以沫被他这样低沉温和的望着,心中不知怎的,就是微微有些酸涩。她忙扭头,撇开与他对视的眸光,半响,方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声音响起,“齐墨大哥,你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应该知道,从你帮着上官翎雪,将阿轩置于死地的时候开始,已经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顿了顿,“你可以不问对错,不顾一切的为着你心爱的女子,做任何事情我不想评判你是对是错,我只是觉得,上官翎雪根本不值得,她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的事情”

    面前女子的话,就像是一根极尖锐的针一样,蓦地刺中宇文烨华心底最深的某个地方,漫开丝丝的锐痛。

    但男人只是微微一笑,“值不值得有时候,人根本由不得自己即便明知是错,即便明知她不爱你,即便明知她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些事情,但当她真的陷入危难,当她真的有求于你的时候,你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多么悲哀。

    连宇文烨华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

    他看得这样清楚,心中也是这样的明了,可是,面对心爱的人,他还是不受控制。

    所谓,心不由己,大抵如此。

    望着他,夏以沫突然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

    爱一个人,难道真的要如此卑微吗卑微到完全忘记自己,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不,她不要自己有一天,也变得如此悲哀

    夏以沫死死咬着唇,仿佛惟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自己记得这一刻的恐惧,提醒自己不要陷入这样的悲惨境地。

    有小太监匆匆从殿中出来,小心翼翼的瞅了瞅两个人,然后在夏以沫面前站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越妃娘娘,陛下宣您觐见”

    想是有人见着她与宇文烨华在此处说话,所以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了宇文熠城吧。

    她原本也就是为着来见那个男人的。既然他先叫了她,那也好。

    夏以沫心思一定。

    宇文烨华在她经过他身畔的时候,轻声开口道,“沫儿,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语声一顿,“不要意气用事”

    男人嗓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商量与乞求

    夏以沫心中就是一酸。她没有看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

    直到她走出去了老远,宇文烨华却依旧顿在原地,久久的站在那儿,一动也未动。高大挺拔的身形,远远望去,却是那样的孤单与落寞。

    冬日的阳光,活泼泼铺洒在清思殿的明黄琉璃瓦上,流光泛出波鳞来,映着瓦上厚厚的积雪,一片刺眼。

    夏以沫方方踏进清思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上官翎雪靠在那个男人的怀中,明眸里盈着欲落未落的泪水,神情楚楚,如梨花带雨、玫瑰泣露而那个轻轻抱住她的男人,眼底怜惜,薄唇轻启,不知在柔声安慰着她什么

    远远望去,那紧紧相拥的一对男女,真真如同璧人一般。

    这般美好的画面,却是刺得夏以沫眼帘生疼。

    像是察觉到她的存在,那原本如藤蔓一般依偎在男人怀中的女子,蓦然抬眸落向她的方向

    她柔若春水般的眸子里,早已不复先前的凄婉与楚楚,惟有湛湛精光,如淬了剧毒的利刃一般,冷冷射向夏以沫

    她是如此的恨她就如同夏以沫恨她一样

    被她这样的眸光盯住,夏以沫不知怎的,只觉自己背后如被一条冷蛇蓦然爬过,心中竟莫名的不安起来。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者,一直以来,她都太低估了上官翎雪她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她心中念头甫起,远处的女子却转瞬已不动声色的敛了眸光,春水般的眸子里,漾出恰到好处的讶然,就仿佛刚刚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就连窝在宇文熠城怀中的柔软身子,都随之僵硬了一下。

    果然,抱她入怀的男人,很快就察觉了她的不安,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眼眸看去,最后,落在了夏以沫身上。

    看到她,宇文熠城眉头微蹙,却是放开了怀中的女子这样下意识的一个举动,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上官翎雪却是看得分明。低垂的双眸,蓦地划过一丝狠戾,但只一瞬,便被她毫无痕迹的抹了去。

    “沫儿meimei想必有话要对陛下说”

    女子娇媚柔弱的嗓音,轻声响起,“妾身就不打扰陛下与沫儿meimei了”

    退后一步,福了福身,上官翎雪即要告退。

    宇文熠城却叫住了她,“翎儿,你不必离开”

    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吧夏以沫不由的勾起一侧唇角。毫不掩饰的讽刺。

    宇文熠城看清了,一双冷峻的眉眼,就是紧紧一皱。即要发作。

    夏以沫却仿若未察,只冷冷一笑,道,“不知陛下今日召见妾身,有何贵干”

    宇文熠城一张薄唇紧抿,仿若极力在压抑着胸腔里的一团怒火。半响,方才沉沉开口道,“娴妃顾绣如设计陷害翎儿一事,你听说了吗”

    夏以沫唇畔冷笑,艳丽如火,“这件事,只怕早已传遍了整个皇宫,妾身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眸光一转,冷冷凝向男人身旁的那个女子,“说起来,俪妃娘娘真是应该多谢齐墨大哥若不是他尽心竭力的帮忙,俪妃娘娘你又如何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洗刷冤情呢”

    听她故意提到宇文烨华的名字,上官翎雪一张姣若秋月的脸容上,却是神情丝毫未变,嗓音亦是她一贯的柔和婉转,“翎雪也没有料到,娴妃jiejie竟会想出那样恶毒的法子,陷害于我若非林太医最后良心发现,及时说明真相,再加上谦王爷的佐证,只怕翎雪此刻还会背负着假孕争宠的罪名,不得清白”

    她轻描淡写的就将宇文烨华在此事之中扮演的角色揭过,就仿佛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

    夏以沫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而那上官翎雪却突然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下,且微微福身,向她行了一礼,“沫儿meimei翎雪先前误会你在茶中下毒,想要谋害翎雪腹中的孩儿,是我的不对,还请沫儿meimei你见谅”

    夏以沫望住她的嘴脸,垂在衣袖里的双手,不由死死攥紧,她多想不顾一切的狠狠给她一个耳光,将她所有的伪装,毫不留情的狠狠撕碎,可是,她不能

    形势比人强。她眼下,惟有忍。

    所以,夏以沫只是冷冷一笑,道,“如今证明本宫没有谋害过你腹中的龙裔,俪妃娘娘心里一定很失望吧”

    又是冷声一笑,“听闻,就连在茶点中下毒这件事,眼下也栽到了娴妃jiejie身上至于那溺水身亡的向婉儿,更是她倒霉,毕竟,谁让她因为嫉妒俪妃娘娘你有孕,想要推你落水不成,反而将自己淹死了呢”

    夏以沫冰冷瞳色,毫不掩饰的顿在那上官翎雪的身上,目光如箭,“整件事,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如今,向婉儿已死,娴妃jiejie被关入天牢听候发落,但却惟有俪妃娘娘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尚可以以一副被算计被冤枉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俪妃娘娘这样清清白白,简直比池塘里的白莲花还要白,真是叫人艳羡”

    随着她一字一句的嘲讽与刁难,上官翎雪一张白皙的脸容,也似乎越发的惨白起来,她如同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她对她的责难,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夏以沫恨透了她这副装可怜的模样。

    但偏偏宇文熠城却如同眼瞎一样,冷声斥道,“够了,夏以沫”

    夏以沫听到他冷冷开口道,“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无论是向婉儿,还是顾绣如,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与旁人无尤假孕一事,以后不许再提”

    这是他对她的警告。毫无转圜的余地。

    夏以沫定定的望住他,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宇文熠城,你真的相信,整件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完全无辜的吗她不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向婉儿的落水身亡,也只是意外,是向婉儿自己咎由自取,完全与她上官翎雪无关;她也没有买通林太医和那个名唤莲心的宫女,伪造自己体内有用过红花的痕迹,陷害于我这些事情,你真的相信,她完全毫不知情吗你真的相信,从头到尾,都是旁人陷害她算计她,想要报复她吗”

    她的话,尚未说完,却被上官翎雪颤声打断,“沫儿meimei,我知道,你一直为司徒公子的死,耿耿于怀这么久以来,你也一直想要为司徒公子报仇,一直处处针对于我”

    女子似乎语声一哽,半响之后,仿佛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委屈,嗓音轻柔的开口道,“这一切,翎雪都不敢怪你因为司徒公子的事情,当初却是翎雪一时鬼迷了心窍,方才对不起你的你要恨我,翎雪也无话可说”

    女子又是语声一顿,嗓音也越发的柔弱与凄苦,“只是,司徒公子当年确实害得我父兄惨死,如今,他也已不在人世我知道,司徒公子对沫儿meimei你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人儿,只是,沫儿meimei,你如今身为陛下的妃嫔,陛下对你的心意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难道还比不上司徒公子在你心目之中的地位吗”

    她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两句,无疑重重戳中了宇文熠城的心思她永远都知道,什么是梗在他与夏以沫之间的刺,然后不动声色间,将这根刺戳的更深

    夏以沫心中微微一沉。

    尤其是她能够清楚的察觉到,当那个上官翎雪提到阿轩的时候,提到阿轩在她心目中的重要之时,对面的男人,对面的宇文熠城,萦绕在他周身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冷凝如霜,即便她不看他,她却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夏以沫的心,不知怎的,就是狠狠一疼。

    而上官翎雪却还在继续柔声翻动着殿中早已紧绷如弦的空气,“沫儿meimei,你为着想要替司徒公子报仇,处处针对于我,甚至设计陷害我也罢,我都不敢有半分的怨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让夹在你我中间的陛下,又该如何自处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顾忌陛下的感受吗难道在你的心中,陛下真的比不下你的阿轩吗”

    一字一句,恶毒如淬了剧毒的利剑,不置人于死地,誓不罢休。

    “够了”

    夏以沫厉声打断她的话,凝在她身上的一双澄澈眸子,满溢着毫不掩饰的烈烈仇恨与愤怒。

    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恨过一个人。恨到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只是,她的这一腔愤怒,却只换来宇文熠城冷戾的一句,“是你够了才对”

    “夏以沫”

    他嗓音冷冽的唤出她的名字,一双墨如点漆的眸子,如同淬了窗外的泠泠冰雪一样,一丝温度也无的盯在她的身上,“孤不管那司徒陵轩对你多么重要,也不管你对他的死,有多么耿耿于怀孤今日只说一点,从今往后,别让孤再听到你因为那个男人,有任何针对翎儿孤更不希望看到,你为着所谓的替他报仇,再胆敢做出任何陷害或者算计翎儿的事情”

    语声一顿,男人眉眼如霜,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如果你胆敢那样做的话,就休怪孤不念旧情”

    他是如此的冷酷与残忍,落在她身上的一双墨眸,如同裹了一层寒冰般,似刀锋锐利,一寸一寸的剜在她身上

    夏以沫知道,这一次,他不是随便说说。

    他是真的对她生气了吧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对她生气

    她与他走到今日这个地步,阿轩的死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她恨他。

    却又如此的无能为力。

    她更恨自己。

    “不念旧情”

    夏以沫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如同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般,“宇文熠城,你我之间,有什么旧情吗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宇文熠城隐忍薄怒的嗓音,已是蓦然响起,“夏以沫”

    他灼烈的大掌,蓦地攥住她纤细的腕,迫着她跌进他的怀抱,迫着她仰头,撞进他淬着烈烈怒火的墨色瞳仁里,他盯着她,凉薄字眼,一字一句,伴着guntang吐息,一字一句的喷洒在她脸颊之上,“你真的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吗孤为着你,已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已经不予追究了你还不满足吗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看孤的吗”

    他攥住她皓腕的修长手指,陡然用力,像是恨不能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夏以沫,你口口声声的说孤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孤会如你所愿”

    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男人齿间挤出来的,一字一句,如淬了寒冰,一刹那直抵夏以沫的心口,痛彻心扉的凉意。

    夏以沫被迫抬眸,望进他的眼底。男人漆黑的寒眸,如古潭般幽深,那里一片冰冷,映着她狼狈的模样,像是没有温度的一池湖水,冷冷的裹住她。

    却是她挣脱不得的深渊与漩涡。

    夏以沫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忽而一窒。彻骨的惨痛,在一刹那间,如同喷涌而出的潮水一样,迅速的漫延进她的五脏六腑之间,四肢百骸都仿佛被这种惨痛瞬间击中。痛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的眼中,不能自抑的浮起层层的泪意,那么满,那么烫,像是要生生的将她撕裂了一般。

    但面前的男人,近在咫尺的男人,却仿佛丝毫看不到她眼底的痛苦一般,他对她要说的话,已说尽,他只是狠狠的放开对她手腕的钳制,一把将她甩了开来就像是甩开一块他再也用不着的抹布一般

    夏以沫一刹那,心如刀绞。

    因为被男人毫不留情的甩开,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积在眼底的泪意,却再也不受控制,顺着眼尾滑落但夏以沫很快便死死的咬住了唇,生生的将那些代表懦弱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恨自己如此脆弱。

    她恨自己,面前男人短短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将她伤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她是如此的恨自己。

    夏以沫死死咬着唇,直到口腔里渐次弥漫开星星点点的血腥之气,她心中那些毁天灭地般的痛楚,方才稍稍压了下去。

    仿佛惟有这样清晰的疼痛,才能让她千疮百孔的一颗心,好过一点。

    再抬眸的时候,夏以沫的眼中,已不见什么凄楚软弱,只面色仍差些,被贝齿咬的出血的嫣红唇瓣,越发的浓丽湿润,如妖娆盛放的一朵暗夜玫瑰,绽开最妍丽的姿态,“宇文熠城,你放心,我会记住你今日的话”

    顿了顿,女子清透白皙的脸容上,也敛尽了一切的情绪,就仿佛方才的一切软弱和痛楚,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她静静的抬眸,望住对面的男人,她甚至抿唇向他笑了笑,“其实,妾身今日来,是想问问陛下,要如何处置娴妃jiejie”

    她清澈的嗓音,柔和而淡然,听不出任何的锋利与刺猬般的咄咄逼人,宇文熠城却是浓眉微微一蹙

    他讨厌她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更讨厌,她口口声声的“陛下”与“妾身”,在两个人之间隔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越是这样,他心中集聚的怒火,也就越来越深。

    她不是问他,要如何处置顾绣如吗好。

    宇文熠城冷声开口道,“娴妃顾氏,处心积虑,用尽手段,谋害俪妃,其用心之毒,不可饶恕”

    听他的口气,夏以沫心中瞬时一紧。不待他说完,便急急将他打了断,“宇文熠城”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急切的打断他,闻言,只好整以暇的瞥了她一眼。

    “爱妃是打算替娴妃求情吗”

    宇文熠城漫不经心的开口。

    同他不喜欢自己唤他“陛下”一样,夏以沫耳听着他薄唇间吐出“爱妃”两个字,心中也是阵阵的恶寒。

    她忍住想要纠正他的冲动,心中冷静了片刻之后,方才斟酌开口道,“娴妃jiejie陷害俪妃娘娘假孕一事,她确有不对”

    语声一顿,女子眸光沉沉的瞥了一眼对面的上官翎雪,继续道,“但,娴妃jiejie也只是因为当初她的孩儿,被俪妃娘娘所害,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才会想要替她的孩儿报仇,做出这样的事了”

    听她提及当年顾绣如小产一事,宇文熠城不由皱了皱眉。

    这时,上官翎雪突然开口道,“娴妃jiejie当年小产之事,确实与翎雪无关翎雪不知道,娴妃jiejie她究竟听信了何人的谗言,对翎雪产生如此的误会,但翎雪确实可以对天发誓,没有伤害过她腹中的孩儿”

    她信誓旦旦的将一切撇清,神情坦然,倒如同真的一般。

    宇文熠城显然也并不愿意相信,当年之事,与她有关,遂道,“娴妃小产一事,早在当年就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乃是襄嫔妒忌所为是娴妃她自己,一直耿耿于怀,还将一腔怨恨,转到了翎儿身上今日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她咎由自取”

    听他如此的维护那上官翎雪,听他如此的信任那个女子,夏以沫心中微微刺痛之余,却只觉得如此的可笑。

    夏以沫情知跟他说不通,却是忽而转向一旁的上官翎雪,“俪妃娘娘,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她定定的望住她,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就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将她看穿看透一般,“俪妃娘娘一向心慈貌美,又最善解人意不过即便娴妃jiejie确有陷害你的地方,但你也要体谅她是因为误会了你谋害过她腹中孩儿不是”

    像突然想起了某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夏以沫微微一笑,“就拿之前来说,虽然俪妃娘娘你并不是真的有孕,但当听到自己所谓的小产,所谓的被向婉儿所害,所谓的被我所害之后你心中也一定十分的难过吧所以,你也一定能够体谅娴妃jiejie失去腹中孩儿,想要为自己的骨rou报仇雪恨那种心情吧”

    望着对面的女子,因为自己的这番话,眸中闪烁不定的精光,夏以沫勾在唇畔的如花笑靥,也不由更浓丽了几分,“将心比心我相信,俪妃娘娘也一定不忍心太过苛责娴妃jiejie吧”

    她不是喜欢装圣母吗那她就给她这个机会。

    夏以沫毫不掩饰的漾起唇畔冷笑,目光闲闲落在她的身上。

    但上官翎雪眼中只短暂的掠过一抹狠戾,旋即便在被人察觉之前,不动声色的敛了去。

    她微微向前了一步,站在夏以沫的面前,柔媚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娇娇怯怯,温声开口道,“沫儿meimei,我知道,你与俪妃jiejie一向亲厚”

    语声一顿,“只是,这件事,不仅牵扯到翎雪一人,也包括沫儿meimei你”

    夏以沫心中蓦然一动,便听那上官翎雪继续说道,“毕竟,娴妃jiejie设计我假孕的牵机草,正是从沫儿meimei你那里得来的”

    说到这儿,女子似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嗓音瞬时一顿。

    夏以沫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冷冷一笑,“听俪妃娘娘话中的意思是,怀疑我与娴妃jiejie合谋,陷害你假孕的吗”

    上官翎雪却是抬眸,缓缓凝向她,“翎雪并没有这样说”

    神情顿了顿,“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巧合娴妃jiejie手里的牵机草,毕竟是从沫儿meimei那里得来的,而沫儿meimei你又一向因为司徒公子之死,怨恨于翎雪”

    后面的话,女子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她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宇文熠城漆黑如墨的一双寒眸,微微一闪。有讳莫如深的锐芒,从瞳底一划而过。

    夏以沫勾起一侧的唇角,“看来俪妃娘娘是觉得将娴妃jiejie打入天牢还不够,打算拼了命的将本宫也扯进去才算数,对吗”

    上官翎雪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一旁的宇文熠城凉声阻止道,“夏以沫”

    略带警告的语气,微微刺了夏以沫一下。

    “牵机草一事”

    宇文熠城嗓音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情绪,“顾绣如已经承认,是她悄悄从你那儿偷走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揽”

    他这番话说出口,落在夏以沫耳中,却是心底蓦然一跳。

    他这是在替自己开脱吗

    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念头,夏以沫心中忽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说不清是苦是甜。如同细小的羽毛,不经意的划过她的心头一般。有些发酸,又有些发涩。

    上官翎雪垂眸,遮去瞳底一刹那间簇起的烈烈妒忌与恨意。

    便听她轻声开口道,“方才是翎雪误会沫儿meimei了还望沫儿meimei你不要见怪”

    这样的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夏以沫冷冷瞧着她,却不打算就此作罢,“俪妃娘娘虽然口中这样说,但心底大抵还是认定,本宫与娴妃jiejie是一伙儿的吧”

    上官翎雪亦抬起眼眸,迎向她的视线,却是淡淡开口道,“若沫儿meimei果真问心无愧的话,又何须在意翎雪怎么想呢”

    语声一顿,女子缓缓将一双明眸,转向了身旁的男人,“翎雪一切但凭陛下决断”

    夏以沫心中一紧,也下意识的望向一旁的男人。

    宇文熠城眸色漆如夜海,有未明的湛湛清光一闪而过。

    半响,方听他淡淡开口道,“娴妃故意陷害翎儿假孕一事,证据确凿至于如何处置”

    说到这儿,男人语声一顿,似在沉吟着,到底如何处置顾绣如

    夏以沫心中又是一紧。在他决定之前,不由开口道,“宇文熠城,这件事,也许还有别的隐情,你不能就这样武断的处置娴妃jiejie”

    听得她似乎铁了心,要为那顾绣如开脱,宇文熠城一双清俊的眉眼,紧紧蹙起。

    便听那上官翎雪幽幽开口道,“沫儿meimei如此这般的维护娴妃jiejie,难保不让人生疑”

    夏以沫冷冷盯住她,“俪妃娘娘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置娴妃jiejie于死地,也难保不让人生疑”

    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宇文熠城听得心烦,冷声道,“好了娴妃一事,孤自有决断,容后再议”

    尽管结果仍未知,但听得他这样说,夏以沫心中却是不由的一喜。这就证明了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他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否是因着她,才推迟处置顾绣如眼下的她,也无心追究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段时间,让宇文熠城回心转意,就算最后不能令顾绣如脱罪,但至少也要救下她的性命

    心思一定,夏以沫抬眸望住对面的男人,“宇文熠城,我想去天牢看看娴妃jiejie,可以吗”

    她语声柔和,是真的在求他。

    宇文熠城能够听的出来。心中微微一软。

    “去吧”

    男人最终淡淡同意。

    夏以沫向他笑了笑。

    上官翎雪远远站在一旁,一双明若秋水的眸子,微微垂低,掩住了瞳底一切的妒恨与怨毒。

    窗外,日光不知何时,已渐渐西沉,火红的夕阳,遥遥挂在地平线之上,将半片天空,都染的如血般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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