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不变的守候
月见听了初白的话，惊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你是说以前就找到过游鱼的转世？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初白也一脸无奈的一摊手，“这不能怪我啊，我也是不久以前才知道的。” 月见扶额摇头，“对啊，我怎么忘了我们会长大人是经常会给我们这种惊吓式的惊喜呢？” 第二天一早，初白端着早餐来到月见房中，见她精神好了许多，面色也红润起来，知道她已无大碍，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两人刚在房中一起吃完早餐，会长便推门走了进来。 “咦？你昨晚就在这里……”会长一脸阴笑的看着两人，却被初白皱眉打断，“你以前说在灵剑山上时，小蝶有几次觉醒，还记得都是在什么时候么？” 会长被他一问，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唔……好像有个五六七八次吧，具体时间我当然不记得了，不过只是后来两年的间隔好像越来越短了。” 月见看向初白，“五六七八？到底是几次啊？” 初白微微一叹，“你就当十次左右听好了。” 会长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问道：“我还以为你们一大早的是在研究你们自己的事儿呢，怎么又想起问那丫头的事儿了？” 月见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主角已经快要登场了，我们这些做配角的当然应该关心一下自己该什么时候退场了。” 会长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启发，皱眉重复着月见的话，又突然一拍大腿，把其他两人都吓了一跳。 “退场……退场！对了，月见，你就继续装死好了。” 初白不可思议的看向会长，“装死？我说，就算你不想给我拿聘礼，我自己拿还不成么？什么叫继续装死啊？” 会长不快的瞅了他一眼，“什么叫不想拿聘礼，我早就给过了好么？再说月见早晚都是你的人，你现在这么猴急做什么？” 月见也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虽然聘礼我是收到了，不过您这让我继续装死，又是玩儿的哪出啊？让我一直躺着装尸体么？” 会长则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笑容，“我儿媳妇那么能干，怎么能真的成天窝在家里呢？我的意思是，既然据你所说，水魔是和那头结界中的牛是串通好的，而且他还故意将你还了回来，就说明水魔是料定你是不会醒来的，如此这般，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让你彻底从明面上消失，也方便了在暗中继续调查啊。” 月见听完，满脸痛苦的靠向初白，“我是不是真的不要醒过来会比较好？我现在反倒是想躺那装尸体了啊！” 会长则是很满意自己做出这样决定的表情，又拿出昨天月见给他们看的那个圆球在他们面前一晃，“好啦，我们要趁那个耳朵好使的丫头回来之前，先去把这里头的秘密弄个清楚。” 一看到这个相如眼球的圆球，三人的面色都同时沉了下来，于是三人不动声色的走出公会大门，临走前，会长还不忘让月见戴上了一个带着黑色面纱的斗笠。 三人一路骑着坐骑走向龙城西郊，沿着古岳平原，刚踏上飞鹤台，便看见了那座完全由木质结构搭建起来的宏伟机关楼——黄鹤遗址。 月见和初白共乘一骑，转头小声问道：“诶？我小时候就听大人们提起过，这规模宏伟的黄鹤遗址完全是出自一人之手，那个搭建起黄鹤遗址的人，不会就是我们今天要找的人吧？” 初白低头，轻声在月见耳边说：“不巧的是，还真被夫人猜到了。” 月见被他的称呼喊得脸颊一红，却忽听会长在前面惊呼一声，“哎呦呵，去去，这是什么东西啊？” 二人举目望去，发现会长的眼前正飘浮着一个木制的机关兔，正用翅膀状的耳朵一边飞行一边拍打着会长的脸，又在会长想抓住它时，振翅飞远。 就在此时，宏伟的机关楼前的小木屋门口，传来几声老者的朗笑，“呵呵呵，小木兔莫要顽皮，来来，快回来。” 机关兔听到老者的呼唤，像有生命的物体般，真就听话的飞回了老者的身旁，轻轻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坐在木屋门口躺椅上老者的肩头。 三人见状翻身下了坐骑，会长率先走到了老者面前，恭敬的向他打招呼，“许久未见，黄老您还是这么精神抖擞啊。” 老者也笑呵呵的回道：“呵呵，什么精神抖擞啊，只是暂时还死不了而已，这两天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们的事情，正想着你们是不是要来找我了呢。” 这时初白和月见也走了过去向老者恭敬行礼，老者笑着摆摆手，将他们带入了自己住的木屋。 三人进入屋木后，不禁都发出一阵惊叹，只见这间不大的木屋内，摆满了各式精制的木质机关的小器，每一件都在通过精巧的传动灵活跃动，活灵活现宛如生物一般。 老者又笑着拿出了三把精致的折叠木椅递给会长他们，“呵呵，地方小，东西多，还请诸位凑合着坐下歇会吧。” 会长等人展开木椅坐下后，月见不禁开口惊叹道：“哇！这小小的木椅坐着好舒适啊，黄老的手艺真似鲁班在世一般啊。” 老者笑着摇手，“我以前就是个小木匠，喜欢摆弄些小玩意，直到遇见了同样喜欢这些小玩意的她，才开始刻苦钻研这些精巧的机关兽，还答应过她，一定要为她建造一座完整的机关城，可是这座属于我们俩的黄鹤楼还在建造初期时，她就早早仙去了。” 月见听得有些糊涂，刚想开口细问时，却被老者右臂上一块暗红色标记吸引住了目光，“黄老，您这是……” 老者看了一眼臂上浮现出的印记，就像见到久违老友般的笑着开口，“哟？又出现了？”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了会长，“这一定是和你们带来的某样东西有关吧，我也已经感觉到了。” 众人听老者这样一说，皆是微微一怔，会长则赶紧从身上摸出了那个眼球形的圆球，递给了老者，“黄老，这是我们在上古遗迹的一本古籍中发现的，觉得是和白雾的转世相关的东西，就拿来给您过目，请您指点一二。” 老者看见圆球的瞬间，面容突然一滞，伸出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很虔诚的将会长递来的圆球接捧过来。 会长等人见老者的手接触到圆球的瞬间，圆球上陡然闪过一道耀眼的蓝光，但只是一瞬后又重新回归于平静，会长等人惊讶的看着老人手臂上的红痕也在蓝光闪过后随之消失无踪。 初白惊讶出声，“黄老，这是怎么回事？您能感知到这个记忆球中的内容么？” 老者又摆出了那种平和宁静的笑，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不能。因为这其中的记忆已不再是属于我的，游鱼与飞鸟是心心相印，灵魂互通的，而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失了飞鸟的游鱼，白雾的记忆也不再可能在我身上复苏。” 说到这里，老者起身从木屋的窗子里，遥望着屋后挂着黄鹤遗址字样横牌的宏伟机关城，眼神悠远飘忽的遗憾叹气： “或许我们这一代的转世，本就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错误，即使紫鹤她还活着，我们也定然挑不起这个大梁吧……”老者收回目光，将手中圆球递还给了会长，“现在水魔出世，各个浮屿上定然也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我前段时间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新一代白雾转世的显赫事迹，相信以他的本领一定能担起这个重任，你们把这个东西直接交给他，想必就会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吧。” 听完老者的话，会长等人反而蹙眉陷入沉思，初白又将他们的发现和担忧向老者做了详细的叙述，老者听完，也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半晌后才长叹一声。 “哎……看来这一世的白雾也定会磨难重重。我也不清楚你们所说的情况究竟是狡诈的阴谋，还是命运机缘巧合的捉弄，只是你们所说的那两个孩子，他们既是重要的转世，也是一个全新的生命，虽然有些感情是会深刻进灵魂中的，但也是会随着外界的变动而产生变化的。我固然也是游鱼的转世，但我对紫鹤的情感，也并不只局限于灵魂中的记忆，那完全是超越在这些虚无框架之上的。所以就算她离开了人世，我依然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为她建造起了这座机关城，也心甘情愿的为她在此守候一生。” 会长等人听完老者的话，眼眶中都泛起了红晕，他们虽都是听过落樱与白雾的那段凄美爱情故事，但此刻也被带入了眼前这位老者真实的故事中，可是很快又不禁想到了苍岚和池慕蝶两人之间那纠缠错位的情感，皆是无语叹息。 会长三人在木屋中几乎待了一整天，月见和初白两人津津有味的听着老者谈起自己的往事，会长则在一旁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摆弄着老人桌上的一些机关小器，直到傍晚时分三人才意犹未尽的从老者的木屋中走了出来。 会长等人在老者的目送下，踏出飞鹤台逐渐远去，老者则转身走向了屋后的黄鹤遗址，用布满皱纹的手，轻柔的抚上黄鹤遗址的门梁，饱含深情的目光中夹杂着忧伤的喜悦。 “紫鹤，如今的世道似乎已经让我们无法在此独享清福了，虽然你走的时候，特别嘱咐过我，不可以那么快就去找你，要好好的过完这一世，可现在水魔出世，我想很快就会波及到我们这里，虽然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坚持着与他对抗多久，不过我相信，这一代的光明一定能冲破黑暗，并将它完全驱散。” 老者说到这里，又用苍老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机关城的外墙，开怀笑道：“所以啊，就算我提早一些去见你，你可不能埋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