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热河危机
如意洲上,鳞锦波光,水色潋滟,天气空蒙,温暖宜人,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咸丰皇帝难得好兴致,让几个会唱戏的小太监装扮了,就在那如意洲的水上戏台,吱吱呀呀唱了起来。因今天天气好,咸丰没有选择烟波致爽殿,而选了这里,凭水看戏,别有一番趣味。肃顺、景寿等一班大臣也随驾左右,自从来了热河,这几个大臣须臾不离,除了吃饭睡觉,竟像是长在了皇帝身上,昨个他送古玩,今个你送美女,明个还有无数的新鲜花样等着迎合圣意,竟没有半个人想得起北京城已经危如累卵、朝不保夕。 新进的四个美人武陵春、海棠春、杏花春、牡丹春侍坐左右,一时间莺声燕语,脂粉环绕,好不热闹。 嘴里喝的是醇酒佳酿、眼中看的是美女翠袖‘耳中听的是靡靡之音,咸丰皇帝未饮先醉,不知今夕何夕。 “四春子,把朕的烟枪拿来。”咸丰感到一阵精神不济,昨晚荒唐得太厉害,连驭四女,此刻有些头昏眼花。 海棠春撒娇道:“万岁爷,您是不是早知道有我们四个,所以才给身边的小太监取了这么个名字?” “是呀,是呀,万岁爷真是有先见之明。”其他三春不敢落于人后,出声附和。 咸丰皇帝接过四春子递过来的烟枪,吸了几口,只觉精神振奋,随口说道:“要说这洋人的东西还真是好东西,先帝爷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受林则徐的挑拨,搞什么禁烟、硝烟,以至于和洋人搞坏了关系。” “皇上说的是,不过恶有恶报,那林则徐于国无功,还让洋人记恨,这些年没完没了的打仗,说起来都是他的错。”军机大臣杜翰附和道,这个杜翰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但言辞便利,颇得咸丰欢心,而且又依附在户部尚书肃顺的身边,竟也一路升到了军机处。 “不错,这林则徐却是可恶,即便是开坟鞭尸亦不为过。说不定这样做还能让洋人一高兴就退了兵。”额附景寿更是个草包,只因为娶了皇上的妹子,依靠这裙带关系官运亨通,最是无耻下流。 “说得不错,只可惜林则徐死在新疆赴广西的路上,这尸首怕是找不到了,要不然真可以借此与洋人修好,也让老百姓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户部尚书肃顺在道光朝的时候,就与林则徐政见不合,此时乐得落井下石。 咸丰对这些话不感兴趣,抽完鸦片烟以后,他精神健旺,四个美丽的汉女又极力承欢,一时yin心大起,没了听戏的兴致,只想与几个妖娆女子大被同床、翻云覆雨一番。 “好了,好了,今个天气不错,你们各自下去好好玩玩,不必在这里承应了。”咸丰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碍着这些朝臣,就在这幕天席地要了这四个女子也不错。 肃顺眉头皱了一下,皇上脸色发黄不是吉兆,再加上这几个吸人骨髓的女妖精,夜夜挞伐,纵使皇上春秋正盛,恐怕龙体也承受不住。想说点什么劝阻一下皇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女子是走杜翰的门路送上去的,而杜翰与自己休戚相关,还是不要管这些闲事罢,谅也没有什么大碍。 “meimei,今日好些了么?”皇后钮钴禄氏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看了安德海一眼,安德海会意,无奈的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意思是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已经两餐没吃了。 玉兰强撑着身子,想要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清宫之中等级森严,规矩繁杂,此刻的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虽然说钮钴禄氏为人娴雅,从不曾为难后宫嫔妃,但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此刻难保她不会落井下石。 “meimei不要起来。”皇后紧走两步,将玉兰按回床上,看着玉兰那苍白的容颜,不禁起了狐悲之感,落下几滴清泪,“才几天不见,meimei怎的就清减若此了?”虽然她比玉兰还要小两岁,但她贵为中宫皇后,身份有别,叫meimei已经有抬举之意。 “jiejie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不祥之人?”玉兰神色萎顿,本以为母凭子贵,今后终生有靠,谁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已经起了那不应有的念头。 “meimei快别这么想,淳儿这孩子天庭饱满,耳垂软阔,绝对是福泽深厚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皇后进宫将近十年,为人端方有礼,不被皇上喜爱,难得有机会与皇上同榻而卧,一直没有一儿半女,常以此为憾。 玉兰一听此言,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红肿着眼睛问道:“jiejie,淳儿真的会回来么?”声音凄楚,语带凄怆,令人不忍闻听。 “相信我,meimei你是有福之人,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作践了自个儿的身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四春子连滚带爬跑进来,跪在地上,脸上涕泪纵横,颤颤巍巍道:“皇后娘娘……”竟然哽咽无法成声。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四春子是皇上贴身的小太监,须臾不离,难道是皇上出事了? “四春子,有什么话你赶紧说,耽误了正事看本宫不砸断你的狗腿!” “皇上他昏过去了。”四春子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这一句话分量太重了,以至于皇后和玉兰都是眼前一黑,纵使皇上有千般不好,也是她们唯一的依靠。 “说清楚点,怎么回事,今天晌午的时候皇上不是还好好的在园子里看戏吗?”皇后本来不赞成皇上去看戏,现在这个时候正应该振作精神处理国家大事,不应该日日笙歌,夜夜狂欢。 四春子跪伏在地,他可不敢说皇上是在临幸四位美人的时候昏倒在床上的,他只有一颗脑袋,还得好好保管才行。 皇后心急似火,等不得听四春子的回话,就已经往外走去,无论如何不亲眼去看一下,实在不能放心。走的时候,还不忘安慰玉兰道:”meimei,你好好将养身体,我去看看皇上。“ 玉兰想要跟去,无奈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得眼泪汪汪看着皇后离去,一颗心七上八下没有着落。这都是怎么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啊! 烟波致爽殿间壁的暖隔里,偌大的床上狼藉一片,咸丰皇帝面如金纸,躺在那里人事不知。旁边四个衣衫不整的美人低低哭泣,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又惊又怕站在那里。进进出出的太医一个个唉声叹气,更有那耿直的,怒视着四个美人,显然是把她们当成了罪魁祸首。 皇后摆摆手阻止了大臣们行礼,肃颜问道:”各位太医,你们谁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太医都低垂着脑袋,谁也不愿出头,一时间竟没有人回答皇后的问话。皇后一惊,难道皇上已经不好了,疾步走到床边,一眼瞥见四个妖妖娆娆的女子云鬓散乱立在那儿,立刻就明白了一半。等到看见皇上惨兮兮的样子,真个是又惊又怒,恨不能立时把这几个妖精拖出去砍了。 ***着皇上英俊却蜡黄的脸孔,皇后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这一刻她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说,皇上怎样了,说得不好本宫绝不轻饶!“一向贞静温婉的皇后显然动了真怒,晶亮的眸子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怒火,以前为了让皇上开心,她从不干涉皇上对女色的喜好,但现在不同了,有人威胁到丈夫的生命,作为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皇后娘娘,陛下没有大碍,只是纵欲过度,油尽灯枯,所以昏厥。皇上春秋正盛,只要能尽快醒过来,好好调养一番,三个月内禁绝房事,应该很快就可以痊愈的。“一个老成忠厚的太医不愿大家为难,站出来说道,但他也只敢把事情往好的一面说。。
皇后娇躯战栗,但还是强自镇定道:“你们先去抓药,全都下去吧。“ 暖隔里只剩下皇后和四个美人,四个美人你看我我看你,知道大难临头,全都跪下磕头如捣蒜。 皇后冷目如电,视线从四个女子身上扫过,冷冷道:”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四个女子娇娇怯怯,就连求饶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悦耳动听的。 皇后对此厌恶极了,大喊道:“来人呐!“ 烟波致爽殿外,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闻言冲了进来,护卫在皇后两旁。 皇后将脸转到一边,袍袖一挥道:“把她们四个带下去,先关到如意洲戏台下面的水牢里。“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四个女子没命的磕头,额头上已经满是血迹,但皇后根本就没看她们一眼,就已经被提着头发倒拖了出去。此时此刻,就算是绝色佳人,也是狼狈不堪,哪里还能看出一丝丝的风sao妩媚。 黄萧在翁府住下,杨月楼百般不舍离去,临走前约定会时常来看他。翁府里上上下下都很和气,对他照顾周到,所以日子并不难过。他也已经知道了那天的少女竟然就是翁同龢女儿翁珍儿,有心想要亲近与她,奈何小丫头害羞的紧,一看到他就面红耳赤,显是对那天的事情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黄萧心里不无得意,让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孩儿害羞若此,他黄萧也算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了。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格外放心不下额娘,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里咯咯噔噔的,怎么也安定不下来。算算日子,翁同龢差不多应该快到热河了,也许很快就会有驿报传来。 ”萧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该吃饭了,老夫人正四处派人找你呢?“丫环春梅抱怨道,不由分说,就把黄萧抱了起来,春梅和翁珍儿可不一样,翁珍儿是豆蔻梢头的豌豆花儿,才刚刚开始绽放,春梅可是双十年华的大姑娘,胸膛紧紧贴着黄萧的小胸脯,立刻黄萧的脸又成了西瓜瓤子,偏偏一双眼睛死死盯在春梅那美好的胸线上,怎么都移不开眼。 春梅纤指一点,点到黄萧的鼻头上,笑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坏东西!“说完还示威性的将胸膛有望前挺了挺,黄萧的鼻血差点如黄河之水滔滔泛滥。 ”今天孙老爷一家来拜访,那孙家的公子与我们家的珍小姐可是天生的一对。“春梅性格开朗,转眼就将刚才的事情忘到脑后,”萧少爷,今天你可要乖乖的,我们老太太话里话外就想把我们珍小姐嫁到孙家,到时候既知根知底又门当户对,真是很不错呢!“ 黄萧听的心头郁闷,依偎着的温香软玉也失去了诱惑力,原本就暗淡的心情更加失落,头一次怨恨自己怎么还这么小,他恨死自己这个没用的身体了,打又不能打,就连泡妞的资格都欠奉,头一次,冰冰的影子竟变得稍微淡了些。 热河行宫,皇后钮钴禄氏一张清秀的脸扭曲着,将手帕死死咬在嘴里,吃了太医开的药,咸丰皇帝仍旧没有醒来。一群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说皇上的身体空虚,挞伐过甚,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只怕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