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宫门似海
“很好！明日，李德全会去接你，准备一下吧。”康熙说着站了起来。 李德全？会不会是“三德子”的全名？瑶函心里猜想着，有空一定要问问法印那个大和尚去哪了。 瑶函看到康熙要走，急忙拉住自己不着边际的胡想，坚定的说道，“我进宫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康熙懒得和他废话。 “我不要穿花盆底鞋。”瑶函一本正经的为自己的幸福争取权利。 “为什么？”康熙很奇怪，这旗头、旗装和花盆底鞋是满人在宫里必穿的正装，祖宗传下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怕你……皇上没先要了我的命，我先被那个鞋给摔死。”瑶函脑袋里都是小燕子练走路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寒。 “你……”康熙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瑶函，他觉得满腹经纶竟然无从说起。 “再说，你让我进宫是陪十八阿哥。我的‘陪伴’方式和方法可能和你们并不一样，我猜，这也许是你要我进宫原因。我要是跟那些宫女嬷嬷都一样，也就没有必要进宫了。对吧？所以，要是因为一双鞋，我不能放得开做我自己，那要我进宫做什么？找个听你们话懂你们规矩的人不是更好？”瑶函面对康熙的不耐烦说得很是诚恳。 “呵呵……”康熙竟然笑了，眼里带着赞许。 “所以啊，我不要穿会妨碍我的鞋。还有……我能带个丫环吗？”看见康熙听见自己话，笑容里马上减了几分，瑶函马上解释道，“我不会梳头，没有丫环我怎么见人啊？” “不许。你以为朕的皇宫是你的随心园吗？谁都可以进去？”康熙恨恨的说道。整张脸都让瑶函给弄长了，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朕这个皇上是不是当得不称职阿？这小丫头怎么没有一点惧意，跟朕说话这么随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康熙头疼了。 “那我怎么办？”瑶函咬着牙脸拉得更长。她是真的不会梳头啊，马尾辫除外，不然，披肩发…… “宫里有都是丫环！”康熙瞪了她一眼佛袖而起。 “等等！”瑶函还是拉着脸。 “还有什么？”康熙有点耐不住了，回头大喝道。 可不是，这是让你进皇宫，你以为让你进监狱呢？不过在我们瑶函大小姐眼里，没准那还不如监狱呢。 瑶函看到康熙的脸色，有点忐忑，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的随心园怎么办？”那可是她的一番心血，她的“身家性命”啊。 “你又不会一辈子住在宫里！再说，一个姑娘家，你要弄这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康熙厉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儿臣恭送皇阿玛！”胤禩和八福晋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 瑶函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也跪下来摆摆样子呢，康熙早已扬长而去。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每走过一个地方，山呼万岁之声都如影随形，更加让瑶函清楚地认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小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菱儿撅着嘴扭着身子往瑶函身上粘。 “菱儿，我也想带着你啊。可是那是紫禁城，是皇宫！我说了不算啊。”瑶函愁眉苦脸的说道。 “你去求求九公子吧。”菱儿拉着瑶函的手哀求道， “九公子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一样要听他爹的？”瑶函摇头道。 “那，那，其他几个阿哥？”菱儿不放弃，继续想办法。 “还不都一样。儿子听老子话是天经地义。再说，那老子还是这世上最大的老子，谁说能管用，谁敢去说啊？”瑶函不抱任何希望的说道。 “可是菱儿真想进去看看。小姐你都进去过一次了。”菱儿不满的说道。 瑶函哭笑不得，要是告诉这小丫头，上次也不是她第一次进紫禁城，这小丫头还指不定怎么作她呢。 “我说小姑奶奶。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房子多点，地方大点嘛。红墙黄瓦处处夹道，哦，还有一大帮宫女太监。”瑶函奇怪的问道。 “还有皇上啊，娘娘啊，贵妃美人啊！”菱儿憧憬的说道。 “皇上？你没见过啊？不是告诉你万老爷是皇上嘛？你当初还给人家甩脸子呢！管他是谁，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瑶函好笑的看着她说道。 “那是，那是……哎呀，我当时不是不知道万老爷是皇上吗？刚才听你说可吓死我了。小姐你说，皇上会不会哪天想起来就把我——”菱儿瞪着眼睛说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你们小姐我还好好的呢，怎么也不能把账算到你头上啊！”瑶函停了下，继续说道，“嗯，知道怕了，很好。那么你还想进宫嘛？” “想！那是小姐你去过了，不觉得怎么样。反正菱儿就觉得，要是这辈子能进一次皇宫，让我死都值了！”菱儿固执的说道。 “哎，你还别说。弄不好我这一进去还真是九死一生，弄不好就真死里头了。”瑶函叹气道。想到康熙看她时那种阴冷的目光，瑶函顿时一个冷战，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神仙莫怪神仙莫怪！小姐你说什么呢？”菱儿嗔怒的拍了瑶函一下。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三拜，口里念念有词。 “菱儿你想过没有？那宫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能光看他们光鲜的外表，要知道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一个踩着别人尸首才能往上爬的地方，是一个会让你迷失本性，只看到满目珠翠、权势地位而看不到人心的地方。”瑶函目光空洞的说道。 “小姐，你可别吓唬我啊。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啊？要是真那么不好，干嘛人人都要拼死拼活的往里挤？”菱儿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我们那原先有个知府大人，为了送他的女儿去选秀，差点倾家荡产的打点上下。然后再变着法的收老百姓的银子补亏空。要是宫里真不好，当爹的还能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 “舍一个女儿换自己一生的富贵。再说女儿没了还可以再生。这样的好事谁不干？”瑶函说道。 “不会吧，那个可是亲爹。”菱儿不信的说道。 “必须是亲爹啊，要不然查出来就是满门抄斩啊。不过，那当爹的眼里只有通天的权势，早就被金银晃瞎了眼，那还理会自家的女儿以后如何呢？”瑶函把阴暗的一面讲了出来。 菱儿想了想不说话了，低头收拾瑶函要带进宫去的衣物。 瑶函也不再言语，坐到一旁出神。 “我觉得，要是能用我的一生换来我爹娘还有兄弟姐妹的好日子。我愿意。”菱儿坚决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瑶函一愣。 次日午后。紫禁城。阿哥所。 “都出来了。”小安子把阿哥所里所有的嬷嬷，保姆，丫环，太监都叫出来。等候“李大总管”的训话。这李大总管可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红人，要是表现好了在皇上身边提个那么一字半句的，自己的将来可就不愁出路了。 看着一个个低眉顺目恭恭敬敬的站在廊下的人们，瑶函真的不愿意相信这里是最阴暗的地方。无数的罪恶都是由他们当帮手来完成的，甚至有些罪恶就是这些表面温顺的人亲手导演的。 “嗯。”李德全点点头，说道，“这位是瑶函姑姑。皇上让她侍候十八阿哥。你们各司其职，把主子们侍候好了才有你们的好！都是老人了，道理都明白吧？我也不多说了，行了，都散了吧。”李德全在这些人面前也是很有威仪的。 “是”。 “喳”。 所有人都乖乖的听完训诫，又安静的走开，除了回答没有别的一丝声音。这才叫训练有素呢。 “瑶函啊，叫你瑶函行吧？”看见人都散了去了，李德全收起严肃，笑眯眯的说，好像邻家老爷爷般慈祥。 “没关系的李总管。”瑶函也很恭敬，这位可是宫里最有分量的下人了，弄不好以后还要靠他救命呢。 “呵呵~别担心，好好和十八阿哥玩。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有人要是敢欺负你，也跟我说！既然进来了，就别多想。静下心来，其实在这里，你能发现更多。呵呵，我说多了，人老了，总是爱念叨，你莫要嫌烦。”李德全好像要说什么，可是细听，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李总管，谢谢你。”瑶函是真心诚意的道谢。 “噢，对了，你还要个梳头的丫环，是吧？”李德全还是乐呵呵的。 “不用麻烦了，我昨天回去和我的小丫头学了一点，应该是能见人了。我在这儿本身就是丫环，哪还能用别人伺候啊？”瑶函不好意思的笑道。 “嗯。这就好。”李德全满意的说道。 “李总管，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瑶函有点忐忑的问道。 “这才刚刚进来就想着要出去？放心，皇上不会让你在这个地方一直呆下去当老姑娘的！皇上这么做，自有妙用，老奴妄猜天意，怕是用心良苦啊！”李德全没有明着回答问题，倒是留给了瑶函很多的疑问。 “嗯，好的。”瑶函笑了笑乖巧的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