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又到那一天
经过吴玲玲的粉饰太平，冯丽华倒也没再难为他们，不过朱珠却极少去看她，最多周末时吴浩明带着恺恺去吃顿午饭。过完正月十五，吴浩明在吴玲玲夫妇的帮助下顺利同超商签定了正式的合作合同，他们同陈友军的合作也接近了尾声。 眼睁睁地把两亿多的资金划到别人的户头，陈友军rou痛寝食不安，他拼死拼活，出面应酬，最后剩下得也不过两亿。可合约摆在那儿，而且利润也是定期分批划过去的，一开始没觉得，可最后合计时，他也是一惊。不知不觉间，朱珠竟然比他赚得还多。 他倒是想毁约，可剩在手中的余款不多，实在没有翻脸的意义。他后续又开发了其他项目，为了将来多个融资渠道，他也只能咬着牙认了。结完余款，陈友军特意在M城请朱珠单独吃饭，想说服她再次合作投资房产地。 “来，咱们干一杯，庆祝咱们合作的圆满成功！”陈友军笑着举起手中的啤酒。 “谢谢陈哥给我这个发财的机会！”朱珠发自真心的感谢他，能让自己在房产开发分一杯羹。“干杯！” 听到朱珠的赞美，陈友军心里舒服了许多，说服她再次合作的信心也足了。“朱珠……咱们这次合作这么愉快，如今的房价不断走高，不如再合作继续作几个项目如何？” 朱珠一怔，多少猜出他今天的目的，微微一笑。“陈哥觉得这高价还能持续多久？” 陈友军被问住了，他只想着快盖房、快赚钱，还真没仔细想过房价能持续多久。“这房价涨上去……还能跌下来？这不是股市，再说如今原材料、人工都在涨，房子的成本也都涨了，我看房价是落不下来了。” “陈哥说得有道理！”朱珠点了点头，“那这种高房价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能买得起房子呢？这现买房的人多，还是正在建设的房子多呢？” 想想到处林立的建设工地，陈友军不觉后背冒起了凉风。“你是说房价会跌？” “房价会不会跌，我说不好。不过房价最多涨到明年上半年，到时炒房的人看到无力可图，估计就不会再买房，而是转为卖房。而明年交工和正在建设的房子又在不断增加，情况又会怎么样？”朱珠把前世自己看到的大致状况说给他听，“房源大量增加，而买房在减少，那咱们手里的房子还能卖给谁？” 盖出来的房子卖不出去，花出去的资金不能及时回流，他就出现资金短缺甚至是资金链断裂，那后果…… 陈友军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手上的几个项目，他额头上的汗出来了。“我手头上还有几个项目……朱珠给哥出出主意！” “不能再捂盘，尽快把房子都卖出去，尽量的回拢资金。开建不久的项目，若能转手，尽量整体出售，省得将来积压资产。若手上还有未开发的土地，尽快转手，争取在年底前公司的大部分资金从房地产开发项目上撤出来。”她给的建意都讲了，至于他听不听，全凭他决定。 眼前红红火火的楼市和朱珠的预测相差太多，不过回想当初做机床时，朱珠退出的干脆利落，陈友军沉思不语。 “陈哥，什么事情都不能过火！从前人们坐一块谈得做各种各样的生活，后来全民都谈股票，结果股市跌了。现在人人都谈房子、房价，仿佛整个社会的产业都是围着房子转，这太不正常了。房子有些烫手了！”炒房过热，整个国家的实业几乎没人在意，也没有人愿意投资实业，这太不正常了。 陈友军频频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谢了！还我再敬你一杯。”心里虽有些不舍，但他已经决定撤出房地产，将来如何变化他说不准，不过把钱放进口袋里才是最安全的。 一年以后，陈友军为自己果断撤出楼市，感到无比庆幸，还专门请朱珠夫妇吃了一顿，表示感谢。 商铺到手，准备正式装修时，吴浩明开着新购得雪佛来看老妈，也是为了找大哥好好聊一聊。自从过完年，吴浩民几乎没出过国，总在坐在电脑前同从前的国外合伙人联络。不是项目太大，就是风险太大，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项目做，而他手上的资金也越来直少，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除了周末和朋友出去运动，平时他几乎成了不出家门的“寓公”，白头发多了，人也老了许多。 放下买给老妈的营养品，吴浩明望着眼睛盯着球赛的大哥。“哥，中午咱们出去吃吧，有事儿和你说。” 吴浩民正觉天气闷热难耐，正好出去喝冰啤酒。“好呀！”扔下手中的摇控器，跟着小弟出了门。来到楼下，看到还没上牌的新车，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刚买的？” “上午才买得。”吴浩明也多说其他的，载着大哥去一家有名的烧烤店。 坐进包厢，吃下一大杯生啤，吴浩民才问出一直想问的话题。“现在楼市正火，跟着陈友军，你也赚了不少了吧？” “过完年，合同到期，我就退出来了。”吴浩明替大哥和自己又倒了一杯。 “怎么好好的，退出来了？” “风险太大，做点儿别的，赚得少点儿，可安稳。”吴浩明现在求稳，风险大的项目，他可不想再沾手了。 赔得一无所有的吴浩民也跟着点头，“是得稳一点儿，不然想再翻身就难了。”他想小弟借钱，可是他现在一没财产，又没有稳妥赚钱的项目，他实在张不开这张嘴。“那你下面打算做什么？” “我在海城买了两层商铺，打算开个大型超市，我已经和大姐联系的超商签了合同，估计年底就能正式营业。”说到超市，吴浩明踌躇满志。 看着小弟事业有成，吴浩民替他高兴，可心里却是五味杂沉。“小弟真是出息了！哥祝你开业大吉！” “应该是祝咱们开业大吉！” “咱……咱们……”吴浩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能力，大哥也知道，这么大的铺面，恐怕靠我一个人支应不起来，所以今天我请大哥出山，帮帮我！”吴浩明掏出车钥匙，“哥，这是给你买的车，票据在车里，有时间去上牌吧。以后咱们哥俩在国内干出一翻事业，守着老婆孩儿，过真正幸福的日子。” 握着钥匙，吴浩民眼前一片迷蒙，抬手抹了把眼睛，声音暗哑。“过去是大哥小肚鸡肠了，小弟……我……”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们就甭提了。从现在开始往后看，这超市可是咱们兄妹弟三人的买卖，以后做好了，再开第二家、第三家，绝不比在国外赚得少。”吴浩明满怀希望，他相信只要兄弟齐心，前途一片光明。 接吴玲玲进入伙，是朱珠的主意。主要是为了停止吴浩民一时头热，挪用其中的资金。而且三家的投资代表分明是吴浩明、吴玲玲和吴敏，吴浩民实质上是给他女儿打工的总经理。 有了吴浩民的加入，大大减轻了吴浩明的压力。而且在参与的过程中，吴浩民找到了真正的乐趣——领导人的乐趣。他还颇意味深长地感叹，“从前几十年真是选错了，我就应该专心的当领导，原来与人斗的乐趣，比赚钱大得多。” 惹得全家无语…… 一零年年底，吴家在海城的超市正式营业，赶上年底的销售旺季，赢得了开门红。吴家上下笑逐颜开，全家的关系也异常融洽，接着又过了个难得欢喜的肥年。连一向板着脸的冯丽华，也是时时露出笑脸，对朱珠母女甚至有些讨好的意思。 进入一一年，朱珠却愈发得紧张，把月月送进幼儿园后，她几乎成了吴浩明的专职助理兼司机。恨不能时刻跟在他身边，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眼见着老婆一天比一天瘦，吴浩明却无可奈何，只能时不时的劝慰，一切听从领导指挥。不过背着她，他还是找律师写了份遗主，若真得有万一，他希望最后能保护自己的妻儿。 越接近那个日子，朱珠的神经就越发紧张，连脾气也变得异常暴噪，常常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喝斥孩子，有时甚至会动手拍两下子。看着委屈哭泣的宝宝，朱珠也会跟着流泪，最后常常变成母子三人抱头痛哭。 看着她为自己焦虚、忧心，吴浩明心如刀割。他如今事业有成，又有贤妻稚子，他也害怕那一天的到来。若他真有个“万一”。每到夜静更深时，他只会抱着老婆轻声开解。“老婆，万般皆由命……别太紧张了，老天自有安排。我想你的梦中仙会保佑咱们，他不是说过咱们都会长命百岁的吗？放心吧！” “就是因为他说的话，我才更不放心，我总感觉他是个二把刀的实习生……不太牢靠！”小仙若是听到了，非得气得跳脚。“再说他这么久没再入梦，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咱们的事儿给忘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感谢他。给我重新拥有你们的机会……万一……” “没有万一！”她的心不自觉得被揪紧，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万一！ “老婆，让我说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爱你们……我爱你，老婆！若是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咱们还做一家人……一家四口人……和你们在一起，我此生无憾……” “怎么会无憾！我辛苦重来一次、忍痛给你生两个孩子，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再次抛弃我们当逃兵？”朱珠含着泪，瞪着他。“吴浩明！你不准扔下我们，不然……不然我要你好看！” “你要带着宝宝们好好的活着……如果……有合适的……” “闭嘴——”朱珠控制不住地对着他吼叫，“再胡说，我先从楼上跳下去！” 吴浩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真得害怕她会做傻事。“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不准说对不起！我要你活着……活到老……一直活到我老死……不准死在我前头……我怕……” “我活！一直活着，活到老不死……” “呜唔……” 再最后朱珠几乎整夜无法安眠，有时半夜醒来会小心的试探他的心跳，只有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才能稍睡片刻。看到女儿几乎瘦得形将骷髅，李凤丽带着她去医院，把所有的科室查了个遍，最后也只得了个神经衰弱的结论。又到中医号脉，开了一大堆的补药，盯着她喝。可还是眼瞧着她一天天的瘦下去。 吴浩明怕她扛不住，最后会崩溃，干脆提意去旅游。 “哪儿也不去！家里最安全！”朱珠恨不能把吴浩明锁在自己身上。 到最后吴浩明干脆休息在家，连每日接送孩子，都让司机载着岳父、岳母去。 又到那一天，朱珠从早上起床就一直接着他的手，眼睛不转地盯着墙上的表。连吃饭、喝水、去洗手间都是中吴浩明的提示下进行的。到了傍晚时分，朱珠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不言不语，只是抱着他。 吴浩明打电话给李凤丽，让儿子、女儿睡在她那儿，两人默默地坐在客厅里，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他们静静地坐在月光里，只能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还有墙上石英钟的脚步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越接近零点，朱珠的恐惧和欣喜也在不断的增长。想到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老婆……我给你唱歌听吧……” “好……” 吴浩明用他那淳厚又略微有些走调的声音给她唱歌，一曲接着一曲，几乎把知道的、听过的老歌唱个遍，最后朱珠也忍不住小声跟着唱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们早就陷入过去的回忆，把时间忘记。直到他们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一抬头—— “天哪！”朱珠惊喜交集地瞪着墙上的表，捂着张大的嘴巴，满脸得难以置信。“老公……” “十二点十分……”他们终于熬过来了！ “老公！我们胜利了！”朱珠兴奋的搂住他的脖子，脸上是久不曾见的狂喜。 “老婆……我们庆祝一下吧！”吴浩明噙住她的红唇细细地亲吻…… 她却依在他的怀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