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4th]
周一,通常被称作黑色星期一。学生们最讨厌的日子,没有之一。 雅各布却觉得这个周一是他迄今为止人生里最好的一个周一。 今天早晨小胡子宣布了常青的病属于误判,本该休学在家的女孩坐在他斜后方，垂落的发梢在桌面盘成了个圈。雅各布转动笔尖，周围都是沙沙的书写声。雅各布再一次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常青,发现她的睫毛其实很长。 下课的铃声总是准点响起,保留地的学生们一向准时。他们早收拾好了背包,不同的是今天他们不再是一窝蜂的冲出教室，在那之前他们没有忘记差点被误判绝症的常青，纷纷递出友好的问候。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雅各布才走向常青。他靠着她的书桌：“我真高兴。” “我并不意外。”常青推了把雅各布，在他身下抽出可怜的练习册。她仰头看向雅各布,他也带着笑，这令她的严肃再也装不下去：“好吧，我也很开心，雅各。” 巫人本来就不是太严谨的种族，巫人们更追求自力更生的方式。不然常圳也不会一脚把常青踹出国外，和她的母亲亲亲热热的享受二人世界。 打电话征求常圳意见时，常青平常不太负责的老爸，异常认真询问了雅各布和奎鲁特狼族的情况，又给了常青几个经常在国外跑的巫人的联系方式，同意了她暂时留在福特斯保留地的请求。 有了长辈的理解和赞同，常青分别打电话告诉了叶俊和舒望，得到了截然相反的态度。虽然叶俊反对，舒望祝福，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至少常青毕业之前，她都能留在保留地，留在雅各布的身边。 “你能够留下来了，对吗。”雅各布低头，面带笑容的他眼睛很亮。即使从常青重新回到学校这件事中猜出了结果，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我拒绝听到任何否定版本的答案。” “那你还让我说什么呢，雅各。”常青被他逗笑了：“是的，我今后就要靠你的庇护了。要知道毕业之前我都要加入你的族群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我说了，我不想听任何含有否定和限定的答案版本。” “你之前可没有说限定。” “我以为你会知道。”雅各布蹲□，他的肩膀和常青的腰是呈水平平行的。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干净的迷人：“我能抱抱你吗，欧吕尔。答案是——我能，我当然能。” 常青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已经被从座椅里抬出来。雅各布一手穿过她的膝盖，一手抱住她的腰，在半空中颠了一下调整姿势。不等常青回答，处于兴奋中的奎鲁特狼人转了半圈，放在她腰间的手攀爬到了后背，当然为了平衡他放在膝盖的手也向上了一些。 被突然袭击的常青吓了一跳，随即哭笑不得：“你根本没有问我的意思啊……” 雅各布低头看向靠着他胸口的女孩，笑容带着故意的成分：“我相信你会回答‘是的’，我只是提前做了我该做的。” 常青没应对这样雅各布的经验，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好了，放我下来。” 雅各布让常青双脚落地，他换成了双手环抱常青腰背的姿势，下巴搭到了她的肩膀。新的姿势令雅各布能听到常青的心跳。他深呼吸一口，鼻尖充斥的都是清淡的味道：“你说放你下来，但没说‘不准抱我’。” 雅各布很温暖，狼人的体温恒定在四十度往上。即使隔着衬衫的布料，温度还是源源不绝向体温略冷的常青涌来。 这样的姿势很容易的叫常青发现，雅各布比她高了近一个头。她想要抱牢他的脖颈不得不踮起脚尖，那样才能舒服一些。 常青挥挥手示意她不想再保持这样的姿势，手臂很累：“你好像比我刚来的时候长高了，雅各。” 雅各布右手托起了常青的腰，依旧没放开她：“变成狼人的原因，我们的血脉会让我们处于快速的发育期，事实上我的身体已经有二十多岁了。身高、体重、力量、速度都会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直到我们学会完全控制体内的血脉。那时候我们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改变，包括变老。” “那可真够糟糕，你要不努力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可能变成姐弟恋。我可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常青推了推雅各布，他的胸肌硬邦邦的，像他的狼形那样。她发现雅各布比以前粘人多了，热情的叫人无法抗拒：“雅各，你都不觉得热吗。” “我一直是最聪明的那个。即使我不再改变，我看上去你也比你大。”雅各布最近喜欢上了把下巴搭向常青身体的任何部位，他的笑容自打突袭后就没停止过：“你在夏天抱起来会更舒服，欧吕尔。” 奎尔猛然拉开了教室的门。 在门外听了会的奎尔，对能看到腻在一块的两个人半点都不惊讶，狼人们自有交流的方式，他们没有秘密。他知道雅各布想这么做很久了，摄于里尔女王的威胁，奎尔不得不顶着雅各布锐利的目光打断他的好事。 感觉到很受伤的奎尔垂头说道：“嘿，麻吉，我要说族群里最聪明的那个人肯定是我。好吧，我承认我被你的炫耀搞得嫉妒了。但我想你应该先考虑去山姆家，里尔叫我提醒你别忘记今天是集合日。” 雅各布的脸皮还没厚到第三者在场还面不改色，或者说他担心常青因为害羞而主动推开他。放开常青后，雅各布顺势牵起了她的手掌：“那还有一段时间。” 奎尔无辜的耸肩：“谁知道呢，大概是哈比看不惯你那个傻样子了吧。她叫我转告你，记得带阿青去。” 传达完里尔的意思，奎尔自觉的撤退不再提供瓦数了。 雅各布牵住常青的手，低头看向她的脸。常青纳闷的回望他，半晌，雅各布把他环进他的臂弯，突然道：“阿青。” 常青更加不明所以：“什么事？” “阿青，阿青，阿青。”雅各布的发音一次比一次熟练，他很快就比奎尔的发音正宗了：“阿青阿青阿青阿青……告诉我，你喜欢它对吗。” “雅各，有没有人说，你这样很孩子气。” “又没有其他人会看到。”雅各布勾起嘴角，低头靠近常青的脸，眼神专注而认真：“还有，我说错了。不是它，是我。告诉我，你喜欢我对吗。” “当然。”常青飞快的在雅各布的侧脸颊啄了一下，拉起他的手向外走：“里尔还在等我们，我们要快些。” 雅各布不由摸了摸脸颊被快速亲吻的地方，他的笑蔓延扩大。 奎鲁特狼群聚集的地方总是在山姆的家里，他和艾米莉的家布置的像个小型花圃，温馨又极具空间感。山姆的家没有长辈，也没有年幼的孩童，奎鲁特狼人们在这里可以放肆的变成狼形，山姆家前面不远就通往人迹罕至的杉木林。 光斑落向林间小木屋前院的花圃，篱笆的爬藤惬意的舒展身体。阵阵香气若有若无的飘来，甜而不腻。远方后山的杉木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觅食的鸟儿叽叽喳喳。 这里很美，里尔却并不喜欢它。 通常里尔都是最后一个才到山姆家的狼人，她不想变成狼形跑过来，因为那会让她的思维暴露到所有狼人的眼皮底下。她没有变成狼形奔跑发泄的资格，通常受伤的时候她只能忍受着人形慢悠悠的速度奔跑，或者抱着膝盖缩成团。 只有人类的形态才能保证她不像个透明人，她不喜欢她的痛苦和挣扎暴露到一群男孩眼中。里尔还没自暴自弃到那种程度，她还需要自尊。 里尔还没能够完全放开山姆，他们一个是她的前男友，一个是她的表妹。 烙印这种狼人的天性拆散了她和山姆……作为族群里仅次阿尔法头狼的贝塔狼，有时候里尔会在想，如果她能够夺得山姆的统治地位，单方面的屏蔽掉其他狼人探知她的念头，那样她的感觉会不会好些。 想的次数多了，难免被山姆感知到。但作为族群的首领，不可违逆的黑色巨狼只是踱着步子从她身边走过，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里尔不喜欢这样，她特立独行。 就像其他狼人此时都围在屋里的小餐桌旁边，吃艾米莉做的玛芬蛋糕，里尔却坚持坐在房顶上吹冷风发呆一样。 狼群的贝塔狼，里尔.克里尔沃特，特立独行。 常青和雅各布走过来的时候，里尔自三米多高的屋顶跳下来，毫不客气的勾住了常青的肩膀，推了雅各布一把。 雅各布无辜的看向被抢走的常青，摸了摸鼻翼：“嘿，里尔。” “里面在开会，就等你了。”里尔环抱住常青的腰，这令她们看起来极其亲密，她挑衅的看向雅各布：“这个女孩暂时交给我了。” 雅各布立刻道：“我陪你们一起。” 里尔背着雅各布向常青递眼神，她原本明亮张扬的黑色眸子已经暗淡了许多：“山姆在等你说赖利.比尔斯的事情，那个变成吸血鬼的小镇男孩。” 常青向雅各布点头，道：“雅各，闺蜜的亲密悄悄话你也要参与吗？” 雅各布不放心的看了眼里尔抱住常青的手臂，一步三回头的向屋里走去。艾米莉笑着递给他了个玛芬蛋糕，被心不在焉的他送到了鼻尖上。 见雅各布难得出糗的模样，所有狼人都拍着桌面大笑起来，哪怕人类形态的他们力量不算大，桌面还是被他们拍的裂开了。 里尔拉着常青往森林的方向走，直到她们走的足够远，在狼形状态下也听不到声音的距离。放开常青的手臂，里尔靠向旁边的杉木躯干，垂落的黑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我总是有很多特权。不出席狼人的会议，随时随地可以离开族群，偶尔对山姆权威的挑衅……” 常青摇摇头，上前抱住她：“里尔，你不能再这么想了。” “是的，我知道我不能这么想下去。但是该死，山姆.乌利他在对我特殊对待，作为头狼他对我格外的宽容。”里尔紧紧的回抱常青，宣泄她的痛苦：“我不需要他这样！我恨不得他在我挑衅的时候对我露出尖牙，而不是无奈叹息的走开！” 常青不知道怎么劝解里尔，她只能尽她所能，说出她的想法：“因为他感觉愧对你。里尔，这不是你的错。变成狼人也不是你愿意的事。” “我能听到其他人的想法，他们认为如果艾米莉得到了山姆全部的爱，我则是得到了山姆全部的宽容和体谅。我只能变成人形逃开，阿青，我只能逃开。” 里尔嘶声力竭，素来坚强自律的奎鲁特女孩把所有体重交给了常青，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颗颗的落向常青的后背。哭泣的里尔毫无声息，她的声音不带着半点哽咽，她极力压制住身躯的颤抖。 这样的里尔更让人心疼，常青徒然的轻拍她单薄的后背。 “他们认为山姆简直像是烙印了我。”里尔渐渐平静，放开常青，她挺直脊背不屈的站着。她的眼神阴霾而冰冷：“也许你不知道，狼人可能发生的烙印的另个可能——奎鲁特狼人能够有复数的烙印者。历史上我们伟大的统领塔哈.阿吉，就烙印了三个女.人。” 雅各布曾经跟常青说过，塔哈.阿吉是他们部落的祖先。 塔哈.阿吉也是第一个和吸血鬼有接触的奎鲁特狼人，在塔哈之后，狼人和吸血鬼逐渐演变成了世代的仇敌。 “山姆变成狼人很多年了，他不可能再烙印我。但是如果他敢——”里尔只想找个倾诉的对象，她压抑的太久了。她转过头看着常青，仿佛透过她看向奎鲁特这一代的黑色头狼，眼神锋锐而坚定：“我会踢爆他的卵.蛋。” 想起里尔踢爆sao扰者卵.蛋的光荣历史，常青不由想到夹着双腿的头狼，她忍俊不禁：“你能……换个方法吗？他们可能因此产生心理阴影，你知道你们的想法和感觉在部分时间，是连在一起的。” 看到常青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的画面，里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到齐齐夹紧双腿的奎鲁特狼人男孩们，里尔不得不承认，她必须打消那个糟糕的想法。不然，雅各布和她的弟弟赛斯都要经历那种痛苦。 欢笑驱散了阴霾和肃杀。 揉着胃口，里尔尽可能忍住笑，她使劲拥抱常青：“我的好女孩，你真能令我开心，随时随刻。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个狼人爱人是多么糟糕的事。” 常青知道里尔在指雅各布，里尔支开雅各布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 里尔是个心地柔软的女孩，尽管她看上去十分厉害：“从此以后，你必须担忧他随时随地会出现的烙印。因为你知道，他烙印的对象不可能再是你。或许有一天你必须带着祝福参加他的婚礼，但身披白纱的新娘不是你。” 里尔在用她的过去警告常青，没有谁能比她说出这种话更有说服力。 艾米莉毕业成年后，山姆就要和她结婚。 “我知道，相信我里尔。”常青叹息着抱住令人心痛怜惜的坚强女孩：“相信我，你不用继续说下去了，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 “你不能否认，雅各布也有这种可能。”里尔的语气无比严肃，她甚至被回忆折磨到了浑身颤抖：“为了你自己，你必须认真考虑它。” “我知道，里尔。”常青抵住里尔的额头，回以肯定的答案：“我不能因为未知的未来作出令两个人都难受的决定。如果雅各布烙印了谁，我只会面对，而不会因此后悔。” “后悔？……是的，我似乎也没有为爱上山姆后悔过……” “里尔，谢谢你。被任何人烙印不是奎鲁特狼人的错，我不能因此拒绝和离开。” 里尔必须承认常青的态度很能感染人。 里尔可能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在高耸的杉木林间，有个黑发女孩的目光温暖而坚定，即使没有冰晶在她周围环绕，她也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常青的表情像是在说：她信任雅各布，即使到了那种地步，她也只会想办法解决。 “你比我勇敢。”轻轻给了常青个拥抱，里尔的笑容纯粹而轻松：“或许我应该和山姆好好谈谈，作为狼群的成员，而不是他的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卿本佳人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4-04-3022:42:38 感谢手榴弹嗯，蹭毛（蹭掉。 紧赶慢赶总算写完，出门吃饭去……嗯，五一比较……你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