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仇得报

    黄药师冷冷一笑道：“小枫，我还差点忘了，你这义弟可是我徒儿的杀夫仇人，当师父的怎么能不为徒弟报仇？”

    韩枫站起身来，朗声道：“可是老黄你也说了，郭靖是我义弟，我与他当日义结金兰之时便立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武功远超过在场所有人，你要杀他，我们谁都挡不住你，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小枫，那就先杀了我吧，也好全了我与郭靖结义之情！”

    郭靖感动异常，双眼泛红道：“大哥……黄前辈，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杀你徒弟的是我，和我大哥没有关系。你要杀就杀我好了，还请不要迁怒于他人！”

    黄药师只感“迁怒于他人”这五个字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在自己耳边振聋发聩，想起自己当年迁怒的陆乘风、曲灵风等人，抬头仰望，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唉……郭靖，好，你很好！我就只杀你一人好了！”

    郭靖抱拳道：“只是弟子父仇未报，前辈可否宽限一个月，三十天之后，弟子亲来桃花岛领死？”

    黄药师看着郭靖，半天后笑道：“有意思！行，我黄药师相信你是个说一不二之人，一个月后你自己来桃花岛！”说完又对黄蓉道：“你这就跟我回去吧？”

    黄蓉道：“我才不跟你回去呢！我要跟着靖哥哥！”

    黄药师冷笑道：“你若说跟着小枫，我就依了你，你说跟着这傻小子，我现在就杀了他！”

    黄蓉忙道：“我当然也是跟着韩大哥的！我们三人一直都在一起的！”

    韩枫也道：“老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蓉儿的！”

    黄药师苦笑道：“唉，女大不中留啊！罢了，三十天后你也记得来桃花岛！”说完飘身而去，转眼间就没入庄外林中。

    陆乘风见黄药师已经走远，于是对梅超风道：“梅师姐，把你弟子带走吧！”

    梅超风也不答话，反跃出大厅之外，转身也没入了黑暗之中。

    陆冠英扶起杨康，陆乘风道：“我答应过你师父，放了你去。”

    朱聪道：“这位是什么官儿，你把他也带走吧！”那武官原本以为必死，听得竟能获释，喜出望外，忙躬身说道：“大……大英雄活命之恩，卑……卑职段天德终身不忘。各位若去京师，小将自当尽心招待……”

    郭靖听了“段天德”三字，耳中嗡的一震，颤声道：“你……你叫段天德？”

    段天德道：“正是，小英雄有何见教？”

    郭靖道：“十八年前，你可是在临安当武官么？”

    段天德道：“是啊，小英雄怎么知道？”

    他刚才曾听得陆乘风说陆冠英是枯木大师弟子，又向陆冠英说道：“我是枯木大师俗家的侄儿，咱们说起来还是一家人呢，哈哈！”

    郭靖向段天德从上瞧到下，又从下瞧到上，始终一言不发，段天德只是陪笑。韩枫却是转头向陆乘风道：“陆庄主，在下要借宝庄后厅一用，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陆乘风道：“这有何难？韩老弟要用，我这就吩咐下人安排！”

    郭靖挽了段天德的手臂，大踏步向后走去，韩枫和黄蓉随即跟上。江南六怪个个喜动颜色，心想天网恢恢，竟在这里撞见这恶贼，若不是他自道姓名，哪里知道当年七兄妹万里追踪的就是此人？

    陆乘风父子与杨康却不知郭靖的用意，都跟在郭靖身后走向后厅。家丁掌上烛火。郭靖道：“烦借纸笔一用。”家丁应了取来。

    郭靖对朱聪道：“二师父，请你书写先父的灵位。”朱聪提笔在白纸上写了“郭义士啸天之灵位”八个大字，供在桌子正中。段天德还道来到后厅，多半是要吃消夜点心，及见到郭啸天的名字，只吓得魂飞天外，一转头，见到韩宝驹矮矮胖胖的身材，惊上加惊，把一泡Ｎ全撒在裤裆之中。

    当日他带了郭靖的母亲一路逃向北方，江南六怪在后追赶，在旅店的门缝之中，他曾偷瞧过韩宝驹几眼，这人矮胖怪异的身材最是难忘。适才在大厅上相见，只因自己心中惊魂不定，未曾留意别人，这时烛光下瞧得明白，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瑟瑟发抖。

    郭靖喝道：“你要痛痛快快的死呢，还是喜欢零零碎碎的先受点折磨？”

    段天德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敢隐瞒，只盼推委罪责，说道：“你老太爷郭义士不幸丧命，虽跟小的有一点儿干系，不过……不过小的是受了上命差遣，身不由己呀！”

    郭靖喝道：“那你说，是谁派你来害我爹爹的？”

    段天德道：“那是大金国的六太子完颜洪烈六王爷。”

    杨康惊道：“你说什么？”

    段天德只盼多拉一个人落水，把自己的罪名减轻些，于是原原本本的将当日完颜洪烈怎样看中了杨铁心的妻子包氏、怎样与宋朝官府串通、命官兵到牛家村去杀害杨郭二人，怎样假装见义勇为、杀出来将包氏救去，自己又怎样逃到北京，却被金兵抓壮丁拉到蒙古，怎样在乱军中与郭靖之母失散，怎样逃回临安，此后一路升官等情由，详详细细的说了。

    说完后他双膝跪地，向郭靖道：“郭英雄，郭大人，这事实在不能怪小的。当年见到你老太爷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原是决意要手下留情，还想跟他交个朋友，只不过……只不过……小人是个小小官儿，委实自己做不了主，空有爱慕之心，好生之德……小人名叫段天德，这上天好生之德的道理，小人自幼儿就明白的……”

    他瞥眼见到郭靖脸色铁青，丝毫不为自己言语所动，当即跪倒，在郭啸天灵前连连叩头，叫道：“郭老爷，你在天之灵要明白，害你的仇人是人家六太子完颜洪烈，是他这个畜生，可不是我这蝼蚁也不如的东西。你公子爷今日长得这么英俊，你在天之灵也必欢喜，你老人家保佑，让他饶了小人一条狗命罢……”

    他还在唠唠叨叨的说下去，杨康倏地跃起，双手下击，噗的一声，将他打得头骨碎裂而死。郭靖伏在桌前，放声大哭。韩枫抚着他肩膀道：“兄弟，今日能报得大仇，应该高兴才对，你怎么哭了？”

    郭靖哭道：“父仇不共戴天，今日能杀了段天德，小弟是太高兴了！”

    韩枫又对杨康道：“现在，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