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公事不顺私事难缠
林如海带着凌老头走在去书房的路上，脑子也在急速转动。 这个凌普，众人在衙门等他消息，不想他却轻车简从，微服进了扬州。今日，他明知我在衙门，却来了我府上，还直进内宅见了夫人。 他这把年纪了，男女大防上，没甚好避讳的是真，但是，非血亲近友，进内宅见女眷，就见刻意了。为的什么？ 夫人特意说玉儿体弱不好养，难道凌普所为与玉儿有关？玉儿只是个小小女婴，刚出生不久，能有什么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不过，这个暂时还顾不上，更令人担心的是下边的交涉谈判。 江宁、杭州、扬州三地，凌普竟首选了扬州！扬州本想着依照其他两地的前例行事就好，现在，却只好让扬州给其他两地做示范了。 太子是天下未来之主，不能不从，可是，扬州一城的民生，也不能不顾。二十七万两，这是底线，绝不能再多了。 要说，二三十万两白银，对扬州这样的繁盛之乡，还真不算什么，城中哪个豪绅巨富之家没这个家底的？ 但是，谁家没事了现放着这么多白银数着玩啊？家中钱财，多积在田地、货品及书画珍玩上。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不吃力的，也就钱庄了，但钱庄也得留着钱好备着人来兑换银票不是？ 更何况，这不是一次就能完事的。几年间，太子的人已经南下三次了，先是六十万，又六十八万，这回干脆八十万了。啧，太子，还真把江南当成自己的私库了！ 江南，先要给国库缴税，回头再养着太子这条大鳄，岂有不吃力的？最终，苦的，还是这底层的百姓啊！ 林如海一路走一路忧一路叹，下定决心，宁可私下贿赂凌普这条太子的看门狗，也决不能超过了二十七万。不然，天知道下次会不会直接张口便喊一百万？ 很快，书房到了，众官员出迎。林如海和凌普都回过了神，众人礼让一番，就进了书房。 书房门一关就是两个时辰。守在门口的还是林如海那两个小厮，训练有素，贯是带上耳朵锯掉嘴的。 两人只听得里面争执激烈，破口大骂的有之，推搡撕扯的有之，甚至有噼里哐当摔盘掼盏的声响，当然，还有劝和拉架的，又时有一阵一阵的静默。 期间，某次里头大人们又安静下来，两人被传进去收拾，见不少人髻歪衣乱，还有一个尤其狼狈，脸上甚至有淤青。而自家大人和对方的头头凌总管，都脸色铁青。房中气氛压抑的可怕，两个小厮无声的收拾了地上狼藉，又影子般退了出去。 华灯初上，大人们出来了，一看，竟然又都个个衣饰整齐礼仪完备，人人谦良恭让和气一团，便是那位脸上还有青紫的，也表现得好像只是走路时不小心跌了一跤似的，全不与人相关。 两位小厮心中惊叹，官还真不是恁好当的啊！光是这番面上功夫，就不是寻常人能有的。看着这群老爷握手言欢的架势，谁能想到，内里他们全没谈拢呢？ 俩小厮上前，恭声向自家老爷回禀“夫人留了众大人的饭”，“夫人说天色已晚，现回驿站已是来不及，还请凌老爷一行暂留一宿的好！” 尽管真心饿了，众人还是纷纷推辞，林如海再三请了，众人才”恭敬不如从命”，随了林如海去吃饭。 宴毕，已是繁星满天，众人心满意足，又再次谢过林氏夫妇的款待，才纷纷告辞。 林如海送别了众人，又把凌总管一行送入客房，才满身疲惫的回转后院去见贾敏。 贾敏见了林如海这个样子，知道他公事必然不顺，便贤惠的亲手服侍了他洗漱更衣，间或讲一讲女儿的趣事。林如海的脸色果然渐渐缓和下来。 又经了一回夫妻敦伦，贾敏累个半死，林如海的压力却完全释放了。两人开始联床夜话，交换白天的信息。 “你是说，凌普注意上了咱们玉儿，一上来就拿玉儿的出生说事？” “可不是？不然，我如何肯把我的《草书九帖》拿出来？好在让我混了过去，又拿了我二哥家的元姐儿和宝玉顶在了前头。这凌普，想来不会再把玉儿当回事了。” “希望如此。” “怎么，难道还能有什么变故不成？”贾敏听着丈夫话音不对，忙问了一句。 “今日有凌普，来日就没别人了？只要我这官还当着，没跌下去，谁也不知道，日后还有什么说头。就是凌普，也不是不能变个心思的。真把玉儿送入皇家受苦？” “说起来，我们玉儿不过是花朝节出生而已，怎么闹了这么大阵仗？难道是有什么人玩阴的，故意整我？”林如海开始阴谋论了。 贾敏一听，也担心起来，即为女儿的未来担心，又为丈夫的仕途担心。 好在，几天后结果查出来了，只是一个奇妙的偶然事件，并没什么背后黑手。 原来，扬州城的夫人们，眼见了林夫人贾敏怀孕期间林大人的焦灼体贴，莫不嫉妒感佩。等林夫人一朝分娩，却是个女孩儿，难免有几分幸灾乐祸，心气平了，上天还是公平的，没哪个女人能占尽天下的好的。 众夫人即平了心气，就又开始怜悯起林夫人贾敏来，无子哟，真是可怜！更有同病相怜兔死狐悲的，为她担心，总觉得，若是连贾敏这样的，日子都过不好的话，自己就更没什么希望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对林姑娘添了几分怜爱。 贾敏又是扬州第一夫人，林姑娘是扬州城的一个姑娘，众人夫婿儿孙在林大人手下讨生活，自然开始真心奉承起林家小姐来。 尤其是在林小姐满月时，从官到商，众人纷纷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更觉得林小姐是个生来带福的了。 而且，对夫人们来说，自己的夫人外交带给了丈夫第一手消息，丈夫升官发财有望心情好，难免回报了自己一番。夫人们可不就更喜欢林家小姐了吗？ 被滋润的浑身舒泰的夫人们，就把那番“百花仙子”“玉帝公主”“王母爱女”的话，更夸大了几分宣扬了出去。 由扬州各府邸一起井喷出去的消息，还不一下子闹得整个扬州城人人皆知了？上层权威人士几乎都这么说，下层各色人物哪还有不信的？还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了。 就是林家府上下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府上一向规矩严，又才发生了赖嬷嬷训斥小丫头饶舌“议论姑娘主子”的事，大家有了警醒，不乱传话，更不给大总管这些人说。这些人心里相信自家姑娘是仙子，只是没往太太贾敏跟前说嘴奉承而已。这才让贾敏只单发现了家下人等的狂热，而没发现事情已经传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林家下人们，越是禁言不让说，他们偷偷摸摸交流只言片语，反而越信，也越狂热了。已经有崇信神佛的老仆妇，在偷偷盘算给自家姑娘立个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了。 而府外的人，听了传言，跑来跟林家下人攀交情，想印证一下林家姑娘是仙子的事，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见了对方眼中的狂热。得，不用问了，肯定是真的了。于是，一转头更加夸张的宣扬回去了。 就这样，林家姑娘林黛玉，就成了名符其实的“林仙子”。 要说，贾敏不知道也罢了，毕竟这回连爱多话的赖嬷嬷都被众人屏蔽了消息，贾敏成了天聋地哑很正常。但林如海这个官失职了哦，他怎么能没留意到城中的最新动态呢？ 事情赶到一块儿去了嘛，之前还没闹得这么凶，不算什么事，毕竟那家官家的姑娘公子没被人奉承一二的？ 事情闹大是黛玉满月后这些天来的事。偏偏这几天，论公，有太子派人南下的事，论私，有姑苏来人的事，这些都占了林如海的心力，这之外的事，林如海自然就没多关心。 而且，官场上的男人们，尊圣人言少信鬼神，听了家人的传言也不当回事，更不会学长舌妇，跑到林如海跟前，恭喜他生个了仙子闺女云云。 种种机缘巧合，才叫林如海糊涂了几天。 等拿到底下人的调查结果，林如海夫妇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林如海再次警觉，几个妇人说嘴就能惹出这般大的乱子，以后还是要管好自己下人的好。多少人家都是从内里开始败得，自家人口少，还不必多虑。只是下人们，若是不管好了，只怕能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林氏夫妻计议一番，凌普还没走，做戏做全套，之前贾敏编出的那套“姑娘体弱不好养活”“还不会吃饭先学会了吃药”的话，干脆派人宣扬了出去，也好顺带熄了扬州这股火，防止流言惹来更大的麻烦。 反正，林家确实常请大夫，闺女先天不足是真，玉儿又一直在吃人参养容丸，很不怕人查。 至于以后，这套话会对黛玉的出嫁问题造成不良影响？ 富贵人家刚出生的孩子有几个好养活的？夭折的多了去了。更有，早产体弱的女孩儿多了去了，就不能养好了？等养大了，及聘定亲前，带着健健康康的闺女溜达几圈，谁还计较这旧年老皇历呢！ －－－－－－－－－－－－－－－－－－－－－－－－－－－－－－=========－－－－－－－－－－－－－－－－－－－－－－－－ 抱歉抱歉，周六同学聚会，K歌熬通宵，周日睡了一白天。晚上才开始码字。。。 我一定把欠下的更补上，一定一定！请表抛弃我，呜呜！ 吆喝，求PK票票，求推荐票票，求加入书架，求点击，求评，求鲜花，木有鲜花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