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章,梦想
自从早上刘蓉她们走后,唐老太太生了上午的闷气,比做了一天的活还累,吃过午饭,上床躺着去了。 刘蓉把碗筷端进厨房,忍不住把胭脂盒拿出来打开。艳红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甜丝丝的香气,象盛情的主人热情地邀请人品尝。 刚嫁过来头一、两年,刘蓉还想着打扮。后来生了唐红玉,一来没时间;二来丈夫常年不在家,怕外人说闲话,刘蓉渐渐淡了打扮的心思。这一盒胭脂忽然让她动了少女春..心,从筷笼里抽了一根筷子。 “砰、砰、砰!” “嫂子,开门。”唐雨在院外叫门。 我这是在做什么!刘蓉慌张地将筷子扔进筷笼里,瓷盒放进怀中,急忙去开门。她走得太快,正踢到厨房门槛上,痛得眼泪都下来了,强忍住,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后,拉开门闩。 “嫂子,那边就要开席了,春琳要我来叫你。”唐雨拉起刘蓉的手,要往龚家院子走。 “不用了,我已经陪着娘吃过了。”刘蓉说。 “是嘛,”唐雨看着刘蓉眼眶里的泪水,疑惑地问:“你怎么哭了?娘骂你了?” 呃,刘蓉犹豫,不好意思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见刘蓉没有否定自己的猜测,唐雨感到深深的愧疚,低声道:“对不起嫂子,我没想累你挨骂。” “没有,娘没有骂我。”刘蓉说。 唐雨自然把她的实话当成是掩饰,感动地说:“嫂子,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娘真的误会他了,他真的不象娘想的那样是个坏人……” “我知道。”刘蓉从怀里拿出胭脂,道:“我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个老实人。我就那么随随便便一问,他便把这东西交给我了。不过娘的话也有娘的道理,他的后母连他都容不下,又如何容得下你?娘不会忍心看你受苦。” “嫂子~”唐雨跺脚说:“你胡说些什么,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呢,怎么就扯到那去了。” “娘的意思是,你趁早断了这个心思,免得将来真到了那一步后悔。赶紧把这东西还给人家吧。”刘蓉说着,拉过唐雨的手,将胭脂放进她的手心。 唐雨紧紧握住,嗔怒道:“不和你说了,光挤兑人。”转身向龚家走去。 何平在隔壁院用驱虫药划了一个圈,把牛关在那边。男人在堂屋里一桌,因唐红玉刚和蓝柱子打过架,所以龚春琳要蓝柱子在屋里那桌坐了。女人和孩子在院子里又是一桌。 龚春琳要唐红玉端了一碟点心拿去给兰兰吃,特意和她说,若兰兰没什么事,便把兰兰带过来玩。朱槿想朱四在那边,肯定不会让兰兰吃亏,便许了。 吃完饭,何平说根据他早上清理的情况,觉得金家院子里仍然有很多隐蔽的毒虫,需要继续引出来消灭。龚文彰把牛牵回来,何平往院子里洒了药粉,龚文彰将重新装好的门锁上。 朱四去了衙门,何平说第二天早上再来,也走了。 龚春琳指挥剩下的人继续做点心,直做到晚上,方才全部做完。 苏敏和福伯带着点心走了。 龚春琳要给刘蓉工钱,刘蓉不肯接,两人推让了半天,刘蓉还是接了,带着唐红玉和唐雨回家去了。 龚春琳看着安静下来的院子,说不出的欢喜,这么短的时间赚到这么大一份家业,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她瞧龚文彰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知道他对买房子的资金来源不满意,对金家宅子有阴影,也好不说破,道:“哥,我看你好象和那个何大夫挺说得来,他那个人怎么样?” “可惜了。”龚文彰叹了口气。 “可惜?”龚春琳本能地以为他是指何平与朱四混在一起。 龚文彰道:“他家世代为医,是咱们这儿最有名的大夫。几十年前,他大伯给人治病,没治好,被人打死。那人有权有势,反倒侵占了他家的家产,还将他家的男丁全部抓入狱。他是遗腹子,生下来连亲爹的模样都没见过,只是听他娘说:他爹希望他走上仕途。他却对医理药性有天分,对考试的文章一窍不通。” “竟是这样。”龚春琳唏嘘,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为了避祸,他现在跟着母亲姓,他和我说,希望我认真攻读,将来考中了,替他家先祖讨个公道,帮他恢复父姓,将他家医馆的招牌在邺城重新挂出来。”龚文彰说。
“难道他家的仇人还在?”龚春琳惊讶。 龚文彰道:“他说我现在只是布衣,知道得太多反而麻烦,等将来我考中了再告诉我。” 龚春琳想了想,道:“哥,我觉得你有空的时候可以买些医书回来看看,与何大夫也多来往些。将来出门参考,我才能放心。” 龚文彰偏头看着龚春琳,道:“春琳,白天人多,咱们兄妹之间争起来不好看,所以我没说。那院子是你挣来的房产,为什么契书上写我的名字?” 龚春琳笑道:“哥,咱们兄妹相依为命,写谁的名字都一样。另外,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这个房子和这块地而娶我,写在哥哥的名下,利于看透人心。” 听她这么说,龚文彰方才不问了。他想了想,问道:“那边院子清理出来后,搬过去住吗?要不要把这院子还给金植他家?” 龚春琳摇头道:“哥,那边院子那么大,每天的清洁工作会非常繁重,你要读书,我要做点心,哪有时间,总不至于为这种事请人打理。我们继续在这院住着,那边清出来我想养花。” “养花?”龚春琳的想法大大超出龚文彰的预料。 龚春琳比了个圈给龚文彰看,道:“哥,你不知道吧,露芳斋的胭脂这么一小盒,就要卖五钱银子。胭脂水粉的利润大着呢,我也想做。” 龚文彰皱眉道:“你懂吗?” 龚春琳笑道:“不懂可以学呀,露芳斋少东家的性子很好,我用点心当学费,他肯定愿意教我。”龚春琳顿了顿,又道:“就算他不愿教我也无所谓。等院子清理出来了,我就请人在里面种满花。到了夏天,坐在树荫里面,端一牙井水浸过的西瓜,静静地听知了鼓噪。哥,你说这样的日子,好不好?”龚春琳望着与金家院子之间的隔墙,悠然说。 龚文彰默默地看着她,一方面被她的设想打动,另一方面陷入深深的自责。短短的时间内,赚到普通人辛苦一、二十年都赚不到的钱,和她相比,自己是不是太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