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婚事
回到绿玉轩，时辰尚早，方霏躺在贵妃榻上，找了本书看打发时间。 “夫人，来吃点水果消消食。”周mama端着果盘过来，放到榻上的小方桌上，笑呵呵地道：“还是老祖宗面儿大，我还担心宋大奶奶会埋怨你，看今儿这光景，大奶奶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这下我可放了心了。” “宋大奶奶是个识大体的，是非分明，自然不会较真。”方霏睃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周mama心里头高兴，一说起来便停不住口。 方霏在一旁听着，心里头却一直在想铺子里的事儿，时不时搭上几句话，直至快三更天，才回卧房歇下。 因着要回娘家一趟，次日，方霏起了个大早，草草用了早饭，便去管事房打理家务，安排杂事。 周mama留下来挑选礼品，总不能次次都让方霏空着手回娘家，上一次是去得匆忙，加上老太爷过世，没来得及准备。田氏见到周mama，第一句话便是‘哟，我们家大姑娘回门来了？怎么空着手？’ 四邻都看着，幸好当时方霏不在，不然，还不得尴尬死。 等方霏从管事房回来，周mama这边也备好了礼物，交给方霏一一过目。 家中拢共就四口人，给田氏准备的，多是些补品，名下的两个姑娘选了些衣料，给她们做衣裳，又挑了一些平时赏丫鬟用的簪头首饰、耳坠子等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反正那母女三人也分不出好歹来。 方裴是方霏一母同胞的亲弟，正在念书，周mama便找了懂行的人，挑了套上等文房四宝出来。封了做礼物。 回来后，周mama递上礼品单子，方霏大致扫了一遍，点点头，吩咐周mama去打包，又亲自去了书房，挑了几本古籍塞到给方裴的礼物中去。最后。又让周mama多备下一份寻常礼尚往来的礼物。 打点妥当，水莲照例又被留下来看家，周mama挑了两名小丫头。又去前院找赵大管事要了四名会些功夫的护院家丁，一行人从角门出去，穿过赵家镇，往渡口走。 暴雨季节已过。洛河水位持平，河流也不再湍急。船只走得很稳，不多时，便到了对岸。 “周妈，你带着他们先去我娘家吧。我去镇上接阿裴。”刚下船，方霏便吩咐周mama。 “让他们自己个儿去吧，我跟你着您一道儿去接裴少爷。”周mama不放心。回想起上次的事，仍旧心有余悸。 “他们不认识路。”方霏将周妈拉着走开几步。才道：“我二娘那人你也晓得的，你亲自过去妥当些，省得他们回去笑话，我接了阿裴就过来。” 周mama斜睨着身后跟着过来的人，想着田氏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要是被这些人看了去，回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方霏的担心倒也不是并无道理。 “要不，我让那几个小子跟着你？”周mama始终不放心，冲着一旁的几个家丁那边抬了抬下巴。 “不必了，此番拿的礼物多，你让人跟着我去，那些盒子怎么办？”方霏一口拒绝，又去宽周mama的心：“也就几步路，你们拿着东西走得慢，没准儿我和阿裴还能赶在你们前头到家。” 周mama迟疑半响，才松了。，再三叮嘱道：“夫人你自己小心着点，我到了就过来接你。” 说完，便分了道，周mama带着丫鬟家丁，捧着礼品去了方家村，方霏独身去了方家镇。 方家镇规模极小，不足赵家镇五分之一，一条直街通到底，贯穿了整个镇子。 “大姑娘！”方耿昨夜里回了方家镇，连夜将十里八乡收回来的稻米送到了河对岸，得知方霏今天会过来，一大早便候着了，见了方霏，老远的便打招呼。 方霏快步走进铺子，开门见山地道：“耿叔，铺子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两人边往内堂走，边说着话，到了僻静处，方霏从袖袋中取出几张银票递过去“耿叔，铺子里不能没有流水银子，这些银票你拿去先使着。” “不行不行！”方耿一口回绝，连连罢手，将递到手边的银票推回去“大姑娘，我这里还能周转得过，这些银子，你自己攒着，等将来离了赵家，用处大着呢。” “你先拿着，不够我还有，往后赚回来给我存着就是。”方霏将银票再次递去“我在赵家吃喝不愁，手里边也不缺银子，放在我那也没用，就当我存在你这。” “那就多谢大姑娘了，等周转过来，就给你存回去。”话说到这份上，方耿也不好再推辞，手上也正好缺银子，只得收下。 “耿叔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方霏不以为意地笑笑，又问起店里的情况“对了耿叔，这次你去外县收到了多少米？能不能周转过来？” “陈谷收了不少，倒是能应付到新米出来，就是长途跋涉的，费时又费力，赚不到不少。”提起生意上的事，方耿顿时愁上眉头“最担心的还是钱家，等新米出来，他们若是还大肆收揽的话，咱们又得去外县，到时候别说赚钱，不折了本钱就是不错了……” 自打昨天从南街的铺子里出来，方霏便一直在考虑此事了，点点头，安抚道：“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只要能撑到新米出来就好。” “哦？大姑娘想到办法了？”方耿将信将疑，面露喜色。 方霏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才凑过去在方耿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打算，末了，补充道：“如若能成，请先生的事，还得靠耿叔你出面打点一二。” “此法可行，我午后就去。”方耿表示赞同，一口应承下来。 “不急，等那边敲定了，再去请也不迟。”方霏笑道，边往正堂走，边道：“耿叔，我要去看看阿裴，回去也还有事忙，就先走了。” “我送送大姑娘。”方耿忙点头答应，上前欠身引路，一直送到了铺子外的长街上，被方霏再三的催促，才转身回了铺子。 方家镇上只两家私塾，就读的多半是镇上的孩子，村里的孩子极少。 一是学费贵，常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二则是因为路远，孩子又小，早晚要人接送，中午还得送饭菜，一天三趟下来，哪里还有时间干农活？ 再加上村里的乡民世世代代都以务农为主，认为孩子只要数得了数就行，用不着念那么多书，也就没多少人家愿意将孩子送到镇上来念书。 从村里到镇上来念书的，只有方裴一个，早两年，方霏每日都和家中的婆子接送方裴上下学，直到方裴十岁，才独自上学。 两家私塾，街头一家，街尾一家，方霏来到方裴所在的那间后，只从窗外偷偷的窥视了一小会儿，便出了学堂，独自往方家村里走，走到一半便撞上了带着两个小丫鬟寻来的周mama。 “咦？怎么不见裴少爷？”周mama瞅了瞅方霏身后，空无一人。 “阿裴最近课业繁重，先生不放人呢。”方霏解释道，领着三人往回走。 此番回来带了一堆礼物，除了给方裴的，其他的并不是什么珍品，但田氏这种村妇根本辨不出好歹，乐得合不拢嘴，两个女儿也高兴坏了，接过礼品盒子便拿到屋里去拆了，开始抢料子，抢首饰。 “哟，大姑娘来了，快进堂屋来坐。”外头刚听见点动静，田氏便奔出大门来迎接了，高声吩咐家中的婆子：“牛嫂，快去沏茶，我们家大姑娘回家串门来了。” 两人一道进了屋，分宾主落座后，牛嫂沏好的新茶奉上，方媛和方芳也从屋里出来了，上前欠身行礼，齐齐喊了声：“大姐。” 方霏抿唇笑笑，朝立在身旁的周mama使了个眼色。 周mama会意，拿出一早就封好的红包，一人给了一个。 两姐妹满心欢喜，接了红包后，便站到了田氏身后，听着方霏和田氏闲话家常。 田氏一直惦记着将儿女嫁到赵家的事，方霏这么久没回音，田氏心里头越来越没底，今日方霏上门，怎么着也要问上一问，便想法子支开不相干的人。 “大妮二妮，你们不是说想学点新的huā样子？你们大姐身边的周mama绣工可是出了名的好，难得今儿你大姐带着她上门，还不快去请教请教。” 方媛方芳会意，立即便上去缠着周mama，让她教huā样子。 周mama无法，只得陪着两个姑娘去了内室。 人刚一走，田氏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大姑娘，上次那事儿怎么样了？” 方霏刚好端起杯子送到唇边，闻言便放了下来，不经意地问道：“二娘说的是哪一件？” 就知道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田氏脸上瞬间没了笑，又想着自己事情未成之前，还是不要和方霏闹僵的好，便陪着笑脸，道：“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你meimei的婚事啊！” 方媛与方霏同年，只小不到一月的时间，在村里，与她同岁的姑娘孩子都满地跑了，方媛还没个着落，以前有方霏这个‘大姐’在，田氏不急，现在方霏一出嫁，方媛自然成了村里的焦点。 关键在于这姑娘大字不识，又不求上进，人才相貌勉强只能算中等，还看不上村里的泥腿子，一心想着嫁到镇上去，做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