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扶桑神木
“九九，我们回去好不好？”龙八搓了搓提着灯笼的右手，冻得有些发僵了。 泷九抓着龙八的腰带，心里虽然也有些胆怯，但是想到少昊，想到古琴，想到颛顼，她心里的信念又坚定了几分。 “龙八，你是男子汉，要有点男子气概，不能丢我们龙族的脸！”泷九拍拍他的肩膀，“蓐收说了，日出的时候，就能找到扶桑树，就快要日出了，你要挺住！挺住！” “是！”龙八大喝一声，惊起飞鸟无数，在黎明前的树林里扑腾着。 龙八一抖，颤声道：“九九，那蓐收会不会是骗你的？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泷九打断他，“蓐收那小子会安什么好心呢？可是我找句芒求证过了，他也说了，汤谷上有棵扶桑树，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扶桑树是金乌神木，用扶木做古琴，一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嘿嘿嘿……”泷九得意地笑，想象一下颛顼臭臭的表情，她就觉得更有勇气了！ “太阳会指示扶桑树的位置的！龙八，你走快一点，要是错过日出就功亏一篑了！”泷九催促着龙八。他们等到大家都入睡了才偷偷溜出来，要是让那些大鸟小鸟知道了，他们一定不会放他们出来的，说什么危险……有什么危险的，不过就是暗了点，冷了点嘛！ 又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出了树林，展现在眼前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日出前深沉着一片幽蓝。泷九搓了搓手，跳了两下，试图暖和一下手脚。她空有一身灵力，却不知道怎么使用，龙八所知也十分有限，只能勉强让真气灵力游走在四肢百骸，驱散一点寒意。 泷九看着天色微微有了变化，刷地一声从龙八的乾坤袋里抽出斧头，舞了几下。这斧头是从九龙殿带出来的宝物，销金断玉，切石头像切豆腐，用来砍扶桑树，应该绰绰有余吧！ 龙八抢过泷九手里的斧头，“九九不要乱动斧头，砍伤自己怎么办？” 泷九撇了撇嘴，“龙八，你太瞧不起我了！我是谁？” “天下第一的泷九嘛！”龙八摸了摸她的脑袋，顺便捏了捏她的龙角——好可爱……龙八心想。龙角只有第三次化身之后才会消失，他的龙角是银青色，九九的龙角却是淡淡的粉色，好嫩啊…… 泷九哪里知道龙八乱七八糟的想法，只一股心思地盯着海的那边。日出之时，扶桑树就会显形，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又会消失，他们的时间有限，一定不能浪费！ 龙八也转头盯向海平面，那边的颜色渐渐温暖了起来，三足乌应该在扑腾着他的翅膀了。龙八握着斧柄的手收紧…… “九九！”突然，龙八发现了不对劲，手指着东方天际，“那是什么东西？” 泷九眯了眯眼，“不就是乌云吗？龙八别东张西望，要是错过了日出，错过了扶桑树怎么办？” 龙八皱眉不语，那不是普通的乌云吧！乌云之间隐隐有金紫雷光，携雷霆万钧之势滚滚而来，当中似有……妖气！ “九九！那乌云不寻常，我们快退回树林！”龙八说着一把抓起泷九的右手往树林方向跑。 “等等等等！”泷九气急，脚后跟一用力，身子往后倾，“龙八你怕什么呀！快日出了！扶桑树快出来了！啊啊啊！出来了！扶桑树啊！”泷九甩开龙八的手，转身向海边跑去，只见海天相接之处，千万缕金红之光破浪而出，如丹砂涂璧，如焰燃九天，沧浪之水汹涌波澜，托着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东海之上，扶桑神木渐渐显形！ 后人曾记，扶桑在碧海中，树长数千丈，一千余围，两干同根，更相依倚，日所出处。见眼前壮丽景色，惊呆的何止泷九一人！龙八目瞪口呆地看着扶桑树的躯干在日光中渐渐清晰，惊得甚至忘记逃跑。 还是泷九率先反应过来，拉过龙八，“龙八，快点快点！我们看一根枝干就够用了！” 神斧在龙八手中一震，龙八仰头看向扶桑树，那神木之冠简直遮天蔽日，之前的乌云已被神木挡住了。 龙八心神稍定，将神斧立在身前，左手画了个符印，口中念动祭文，只见神斧斧身上映过一道银光，随即冲天而起，划过一道闪亮的银弧，俯冲劈向扶桑树！ 龙八右手食指中指成剑，控制着神斧的方向，泷九大声喊道：“往左往左！不对不对！再往左一点！啊啊，太超过了，往右往右！” 龙八晕头转向地控制着神斧在茂密的枝叶中穿梭，“九九，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啦！龙八哥哥最厉害了，加油，支持住！”泷九一边鼓励一边指挥着。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巨响——轰！！！ 泷九尖叫着捂住耳朵，蹲了下来，小肩膀一抽。龙八听到泷九的尖叫，着急回头看她，“九九！你没事吧？” “没事……”泷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就被吓到……啊！” 话音未落，又一个巨雷劈了下来，透过枝叶，隐约可以见到金紫色的雷电！ 龙八身子一震，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中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软倒在地。 泷九吓了一跳，爬到龙八身边，抱住龙八的脑袋，“龙八！龙八！哥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泷九脸色惨白，空中又传来几声雷响，但已无之前那般震耳欲聋。 “劈叉——”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烧焦味，随之而来的一道阴影，泷九惊愕抬头，只见一截粗壮的枝干从天而降，枝干一头还燃着紫色的火焰，那枝干落入东海之中，溅起七丈高的巨浪，海水翻涌，霎那间将泷九龙八卷入巨浪之中…… 泷九一手紧紧抓着龙八，另一只手扑腾着。“哥哥，哥哥，你醒醒啊……咕噜咕噜……我不会、不会、游泳啊……咕噜咕噜……” 海水倒灌进口鼻，泷九呛得快要死掉一般，隐约见到海面上的阳光、繁密的枝叶，还有巨大的阴影…… 感觉到有人在捏自己的脸，泷九挥了挥手，嘟囔了一句：“别吵……” 那只手顿了顿，转移目标，去捏她的龙角。 “别吵！”泷九疲惫不堪，浑身上下无一处舒坦，仿佛快散架了。 可是那只手的主人不放过她，捏过了龙角，又去捏她的鼻子。 泷九张开嘴大口呼吸，愤怒地睁开眼睛。“吵什么吵！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那人双眉微蹙，淡金色的瞳孔蓦地在她眼前放大，把她吓得往后一缩。 “你你你你，你是谁？”泷九左右一看，龙八正躺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 “龙八龙八！你没事吧？”泷九爬到龙八身边，右手握住他的手腕，左手探测他的呼吸。龙八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还很明显，体温偏低了少许，似乎是受了内伤，但是在龙珠的治愈能力内。 泷九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疑惑龙八怎么会突然受了内伤，还有…… 泷九回头看那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金色的眼眸，银色的长发，该死的让她想起自己的大哥，一样冷冰冰的吓人…… “你是什么东西？” 这么问并不是泷九没有口德，只是直觉告诉她，眼前这家伙不是人。她曾经听龙八问二哥，为什么大哥有白头发。二哥说，那不是白头发，而是银发。三界之中，只有两种人有银发，一种是道、法、术都已臻化境的上神，比如大哥，另一种，就是天生的如此，无法解释。 龙三说，银色头发的都不是人。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被大哥关了禁闭，无论他话里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泷九总归是记住了这句话。 彼时，银色长发，金色眼眸的少年站了起来，虽然他很想表现出那么一点迫人的气势，但稍显粉嫩的脸庞让他的魄力大大折扣。 泷九挣扎着站了起来，比他矮了一个头。对方身上一件玄色袍子，泷九一眼就看出绝非凡品，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泷九甩甩脑袋，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甩出脑海。“我跟你说话呢！”泷九喝多了海水，嗓子有些疼，干咳了几声，又问道：“你是扶桑的臣民吗？你是什么鸟儿啊？” 那少年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滞。 泷九以为他是个哑巴，叹了一声，可惜这样一张俊美的脸蛋。“你原来是个哑巴啊……真可惜……” “你才是哑巴！”那少年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你不是哑巴啊？”泷九一怔，随即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眉心又蹙了起来，瞥了泷九好几下，终于下定决心似地说：“我叫北溟！” “北溟啊……我叫泷九！”泷九伸出手，见北溟没有反应，便将手又伸出去一点，抓住对方的右手上下晃了晃。“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得救的？”泷九回想了一下，记得自己是落水了……“啊！还有扶桑木！” “是那个吗？”北溟指了指海滩一边，那地方有一大截扶桑木。 “是啊！”泷九提着裙子跑了过去，伸出手摸摸那木头。咦，这木头好像是被雷劈下来的？泷九看着木头一端烧焦的痕迹，若有所思。 北溟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又指了指树林方向。“你朋友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