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前代斐将军
人的天性就这么奇怪，乡村里的人爱往嬉闹的大都市里挤，拥有钱财权势的大户人家爱找个山野之地独门独户居住，离人群越远越有距离就显得越有地位。 斐闻开车带着陌晓美来到了L城最西边，和到余家村同样的车距却在城市的两个极端。斐家就坐落在湿地公园的另一边，紧邻湿地景色宜人林木茂盛却没有如织的游人打扰。这片土地和房子是婓家祖上留下来的，穿过低矮的灌木，两人在岸边登上一小船乘着一叶扁舟划过芦苇荡才能看到树木掩映下的旧式木结构的一层楼房。 “隐藏的真深。” 船桨落入水中激起层层浪花，船儿在慢慢的接近。从这头摆渡到另一头用了十多分钟，陌晓美谢过摆渡人跟着上岸正式踏入斐家地盘。 “这是我太爷爷的爷爷找的风水宝地，按照太极八卦建起来。百年来虽有修补装潢，但大致的都没变，都是老古董了。”斐闻在前面带路一边做介绍。 视线被树木花草遮住，陌晓美左右张望也看不清整屋的全貌。 “小心。”婓闻为她撩开垂落的树枝条儿，才让陌晓美险险的避过被抽到脸：“你不一定非要跟过来的啊，我就跟他们说几句话就走。” 陌晓美不放心：“人多遇事总有个帮手啊。” “我是回家，能遇到什么事？” “万一你老爸看到你要把你捆起来不让你出来了呢？”陌晓美睨眼提醒他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子。 “哪能啊。”婓闻笑了笑，觉得和陌晓美在一起就是欢乐多，时不时的就蹦出惊人之语，他们家是崇尚暴力的军事家庭，可不是崇尚暴力的黑社hui家族。两人在青石台阶上走着，斐闻在前面开路陌晓美小碎步跟着。到门口就见金管家早早的在门口等，看到斐闻微微低头说道：“大老爷在后院里。” 这建筑这称呼，整的陌晓美以为自己回到了古代，她走了几步还频频回头好奇的压低了声音问斐闻：“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 “刚刚那个划船的人。” “咦，他也是你们家一伙的？” 斐闻没忍住，咧着嘴又要笑：“什么一伙的，就是家里雇的人。” “专门雇人划船啊！真奢侈。”陌晓美不屑的撇撇嘴，她现在最讨厌人铺张浪费了。 斐家大宅中除了斐闻的母亲家里一溜的老少爷们，整个大宅之中雄性荷尔蒙激素过剩，日常生活都自有一套准军事化导致生活严谨且枯燥。所以斐闻没想到某一天在斐家也会笑得这么开怀。 “这方圆百里就我们一户家，四面环水出入都靠这小舟。所以人家请司机开车，我们请船夫划船这不都一样嘛。”说着婓闻伸手去抓陌晓美的手：“跟上，别走丢了。可有不少人在这里迷过路呢。”婓闻的这个顾虑经验之谈。 穿过开阔的前院，走过古色古香的走廊，越过摆着年代气息沉重的家具的前厅和后厅，主院和别院。还有各具特色的院子，这一路仿佛没个尽头，这个占地面积足有百亩地。陌晓美走着走着就晕头转向，来时走的是哪条道完全不记得只记得自己走了老久。 她相信婓闻之前说有人在这里迷路好几次是大实话， “真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陌晓美感慨的同时不可避免开始胡乱联想开，要生在民国时期，这内院之中因寂寥而相互嫉妒打压的女眷演绎出的生活戏肯定精彩。明媒正娶的太太、二姨太、三姨太到十三姨太互相勾心斗角互相想至别人于死地。有一个上吊于悬梁之上、有一个烧死于柴房之中、有一个淹死在古井之中。 陌晓美各种角色乱入，脑中尽是看过的那些宅斗文情节半本鸿篇巨著有了着落，要见斐闻家人的那么一点焦虑都消失殆尽。 正想着出神，胳膊肘被人推了一下陌晓美才反应过来发现他们到地儿了。他们还是在室外，小桥流水假山假石有着苏州园林的韵味，最是那一片碧绿的湖水吸引人。这湖水就是从湿地引过来的活水，清澈见底，湖中有成群金色、红色的鲤鱼活泼来回游动。湖中一座湖心亭孤立，四面由拱桥、梁桥等陌晓美叫不出名字的各具特色的桥连接起来。 婓闻选择从最近的拱桥入了凉亭。陌晓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好奇的左顾右盼。 凉亭里一个花白胡子很精神的老大爷穿着白色长马褂斜靠长椅上，面前放着一个青瓷茶杯正在放IPAD看片子，声音是一片……在看美剧？！ 陌晓美从穿越的情节里一下子跳出来。就像看一场电影，然后一下子“兹”的卡带了。 “爷爷。”斐闻弯着腰叫一声。 同样是斐将军，不过彼将军不是此将军。这位是将军他爹，也是第一代斐将军。陌晓美传的神乎其神的斐将军故事而树立起的威严形象有一半轰然倒塌坍塌了。 被打扰了的白花胡子的老爷爷，极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一眼朝孙子摆摆手说：“你再等等，我先看完这集。”又低下头自顾自的沉浸在剧情中。 IPAD的声量很响，同样是美剧迷的陌晓美听了一会儿对白听出是放《邪恶力量》，新出的一集。 陌晓美对于美剧的痴迷中毒颇深，每个星期追剧，十季的超长美剧也追的乐此不疲。只是因为现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码字上，偶尔会收敛追看跟新。像现在听到声音看片追剧的欲望又被钓上来。 眼前他们有求于人，陌晓美强忍着把耳朵关上不去听IPAD发出激烈的打斗声和温切斯特兄弟两人幽默的对话。无聊的干站在如画的园林中，不一会儿就腰酸腿疼。身旁的斐闻却站的笔直，仿佛丝毫没有感到时间的流逝。那标准的站姿明明就是被训练过的，陌晓美知道为什么斐闻有时候和别人不同的，他举手投足间带着军人的习惯，却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斐闻能忍受长时间不动但陌晓美却不能。 她尽量不动声色把重心移到左脚让稍息一下左脚一会儿，过会儿又把重心移到左脚让右脚稍息，两只脚就这样交换了三次之后耐心到达了顶点。他们站在风景如画的园林里却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孩子，这貌似有点浪费这如诗如画的美景。 老爷子因为好笑的剧情在长椅上笑的左右摇摆，打理整齐的白胡须微微颤动脸上纹路想向日葵一样舒展开来，虽不慈祥但这会儿也不严肃。被无聊逼到绝境的陌晓美斟酌了一小下下，悄悄移动脚步来到了老爷子身后。越过老人宽厚的背部，一点都不客气的一起投入的看起来。 斐闻对于陌晓美放肆的行为只是笑了笑，自己站在原地不动。耐心的等老爷子电视剧看完了按了暂停键。 “爷爷。” 老爷子这才抽空抬起头来，惊疑的问：“刚刚……不是人和你一起来的？我记得是两个人啊？记错啦？我真是老了……”还没等他否定自己，老爷子就敏锐的感到背后有人。他“噌”的从长椅上跳起来，身手矫健的完全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 站在后面的陌晓美吓的倒退两大步，瞬间红了整张脸：“对不起，这集我也没看过……没吓到您吧？”其实她受到的惊吓比较大。 老爷子扭曲腰身上下打量了陌晓美才摆摆手，另一只手扶额转回上半身：“看来我真是老了，有人在背后站了这么久却没有发现。要是在战场上都能死三回了。” 老爷子语气非常的感慨沧桑但是能把腰身扭成那程度，都比上体cao运动员的柔韧了。陌晓美强忍住吐糟绕过长椅走回到斐闻身边。 老爷子重新坐回到长椅上，拿起青瓷茶杯吹开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大口然后问陌晓美：“小姑娘也爱看美剧？长的挺漂亮，你和我孙子什么关系？” “爷爷，我是来找父亲的。”斐闻飞快的截断了老爷子的问话，掌握话语权，不然以老爷子性子能把话题扯到千里之外，一天都拉不回来。 “你回回都在你爸不在的时候回家来看我和你妈，这个时间点你父亲在不在家你不知道啊？偏偏还来，你确定是来找他的？老爷子被打断问话听不高兴，翘着个胡须额头的皱纹更加深邃，他明显不相信斐闻的一番说辞：“小子，你就是来找我的吧？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机，你还嫩呢。” “呵呵，爷爷有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您还是老绝对没有变老。还是能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和漏洞。”斐闻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借故称赞。老爷子很受这一套，呵呵大笑的站起身来拍拍孙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