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布阵的真正用意
就在接触到匕首的瞬间，天狗的咆哮，竟然变成了哀鸣。 无暇去深究原因，只想快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快点回家。我忽然后悔起来，怪自己的一念之仁，如果当初能狠下心，也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 才拿到手，便觉得匕首的手柄很热，甚至，还有些烫手，低头看，发现镶嵌其上的天狗牙通体血红，那只小小的鸾凤，更是红得发黑，其中似乎还隐隐有液体在流动，看起来，仿佛正在引颈长啸，随时准备振翅高飞一般。 此时，天狗的哀鸣，又变成低低的呜咽，只见它抿着耳朵，不再是进攻的姿势，而是趴下，全身簌簌发抖。 王欣然看到这样的情景，虽然还是不敢动弹，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神情。 手里突地guntang，匕首几乎脱手，随之而来，又是一阵抖动，天狗“呜呜”叫了两声后，灵体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嗖”地被吸进了匕首里。 我目瞪口呆，看着手里的匕首直发愣。 王欣然同样也是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举着双手又要来掐我的脖子。 我一惊，不再手软，挺着匕首狠狠地插进她的胸口。 这次，连惨叫都没有听到，王欣然离开杨扬的身体，轻飘飘地倒在地上。 等了几秒，看没什么动静，就想靠近了看看，刚刚抬脚，面前“嘭”地腾起一阵黑烟。 烟很厚，仿佛浓稠的墨汁，将我整个罩了起来，眼前漆黑一片，甚至，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尽管没有闻到奇怪的气味，我仍不敢掉以轻心，捂住口鼻，尽量小幅度地呼吸，同时，又怕会从黑烟里窜出什么东西来，便贴着墙站好，紧握匕首戒备着。 就这样过了很久，烟才开始慢慢散去，待能看清四周的时候，王欣然早已不知去向，杨扬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十分平顺，到底是恢复了正常，看起来，脖子上的伤也没有大碍。 我稍微放松了些，立刻觉得浑身是汗，四肢发软，脖子痛得像是要断了似的。 打开门，玄麒和姚队听到声音，回过头一看，都大吃一惊。 “你还好吧？”玄麒抓着我的手臂，非常担心。 我想说没事，只张了张口，又引出一阵咳嗽。 “王欣然跑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我急忙说，“快点叫人吧，杨扬还昏在里面呢。” 闻言，姚队立刻跑出去，大叫几声后，脚步声便纷至沓来。 “它差点把你掐死吧？”玄麒嗔怪地说，“你还心慈手软的有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不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护着它。”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的人已经把小小的护士站挤得满满当当，姚队挡住了所有想一探究竟的问话，只是让医生护士尽快给我和杨扬做检查。 杨扬没事，昏过去只是因为脱力。 我松口气，对医生说不用麻烦了，我也没事，然后，问护士要了条毛巾，去卫生间，打算洗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苍白而疲惫，散乱的头发，被汗一撮一撮地粘在脸上，脖子里则横着一圈触目惊心的青紫的掐痕。 低头泼了几把水，将干净而柔软的毛巾覆在脸上，贪婪地吸着上面残留的阳光的香味，阴郁的心情，才觉得有些好转。 走出卫生间，玄麒和姚队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口，正在等我。 “走，去喝杯咖啡，我请客，给你压压惊。”姚队说。 我们都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是为了给我压惊。 陷在咖啡馆柔软的沙发里，闻着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咖啡香，我彻底放松下来，不用他们问，两三句就把刚才经历的简单说了，唯独，隐瞒了天狗灵的出现。 听完，没有人说话。 “我还有事，你们再坐一会儿吧。”良久，姚队重重叹口气，给了我们一人一张名片，“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拿起账单走了。 我们也没再多坐，因为我觉得非常累，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回到家，一打开大门就看到沈天晖在院子里，拿了根逗猫棒，正在和妙妙玩。 “你怎么来啦？”玄麒四下看了看，“还有个人呢？” 说话间，巫炀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碰到什么了？”他盯着我的脖子问道。 一看到他，我顿时睡意全消，很想问问关于天狗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屋吧，我有事问你们。”我边说边往屋里走去。 不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被一把拉住。 他打量了下我，然后，凑近我的脖子闻着：“你化妆？” 沈天晖笑起来：“你怎么对青鸾化不化妆感兴趣了？” 我挣脱他：“我不化妆，快进来。” 到客堂里坐定，我将天狗灵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真是好东西啊！”沈天晖赞叹道，“大概连白虎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牙里面，竟然还附着个灵。” “这么说起来的话，以后，青鸾就多了一个很厉害的宠物了。”玄麒又开始异想天开。 沈天晖不置可否：“是不是宠物，倒不清楚，厉害，应该是挺厉害的吧——具体，我也不知道，要不改天有空了，再到山上去问问白虎。” 看来，这事一时不会是不会有结果了。 “对了。”沈天晖见我已经讲完，看了看巫炀说，“我们今天来，也是有事要告诉你们。是关于山上那个阵。” “嗯。”巫炀接口道，“这几天，我去查了下，这个阵，确实就叫噬魂，真正的用处，和一种魔兽有关。” 顿了顿，问我们：“蛊，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玄麒忙不迭回答，“找几种毒虫，关在一个器皿里，让它们自相残杀，到最后生存下来的那个，就是蛊。” 巫炀点点头：“这种魔兽被称为‘蛊兽’，因为它的饲养方法，和养蛊差不多，也是找几种或凶猛或有毒的野兽关在一个地方，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兽的雏形。” “雏形？”玄麒没明白，“不是成品？” 巫炀又一点头：“这个时候，就要用到噬魂阵了——蛊兽，需要喂食百万人血，百万亡灵和百万生魂才能养成，百万人的血还好说，若要养兽的人亲自去收集这么多魂魄，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照他这么说，如果真要养成这样一个蛊兽，岂不是要牺牲三百万人的性命？我和玄麒对看一眼，都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巫炀接着道：“这个阵布好之后，应该是先引亡灵，等满了百万，那个类似困龙阵阵眼的地方，就会消失，然后，才开始引生魂。白虎提前把那里的竹笋拔了，阵就乱了，所以，不管是亡灵还是生魂，只要是魂魄，都会被它引去。” “蛊兽厉害吗？”这是玄麒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 “和兽主的修为息息相关。”巫炀说，“也就是说，兽主的修为越高，兽就越厉害。” 玄麒点点头：“那高手炼这个的，应该不少吧？” 巫炀笑了笑：“虽然各个种族都没有明令禁止，但炼蛊兽的还是寥寥无几，整个过程太过繁琐，需要的人和时间都太多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蛊兽炼成，一旦放出去，若是没有完成任务或被打败，便会反噬其主，所以对兽主来说，风险太大。” “需要很久吗？”玄麒又有问题没想明白，“那个阵吸起魂魄来，不是很快吗？” 沈天晖忍不住笑出来，在旁边说：“你以为是吸尘器吗，一个接一个吸过来就可以了？阵都是布在一个固定地方，范围再大，也都是固定的，你想想，如果有一个地方，在一夜之间，或是几天几个月的时间里，忽然少了几百万人……” “哦——”玄麒作恍然大悟状打断他，“会引起很大的恐慌吧。” 巫炀“哼”一声，说：“不管引起多大的恐慌，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就算引来几个法师、除魔师，也大多是些不堪一击的无用之辈，他们最怕的，莫过于引得天怒，招来天劫，到那时，只要一个不小心，才真的叫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厉害？”玄麒有些惊讶，“他们不都是高手吗？” 巫炀看看他，无奈地解释道：“天劫，再厉害的高手也无法抵御，只能躲。要么，找一块风水宝地，要么，找一户善良人家，不过，这两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其中，风水宝地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大部分知道自己即将遭遇天劫的，都希望能找到一户善良人家躲起来。但是，接纳了他们的，在天劫过后，家人都会有一难，要么眼瞎，要么耳聋，要么断腿，不至于死，只是，残疾。” “那还有谁肯帮忙……”玄麒嘟囔着。 巫炀顿了下，小声说：“少，但是有的。” 随即，话锋一转，道：“我又到山上去看过了，那个拔了的竹笋，已经被放回原处。看来，那个人不仅没有集满魂魄的数量，怕是还远远不够，所以，并不想引人注目。” 布噬魂阵的高手，恐怖的魔兽，我心中不祥的预感，又隐隐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