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绳

    周敏是个儿科医生，经常忙得脚不沾地，这不，这天都快要下班了，救护车又送来了一个小病人。

    他一边往抢救室跑，一边争分夺秒地看着病历——孩子得的是白血病，换过骨髓，又复发了，这样的情况，无异于已经被判了死刑。而守在床边的母亲，看起来面容憔悴，神情呆滞，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经过抢救，孩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还是昏迷不醒。

    等周敏处理完一切，天已经擦黑，他急匆匆地才走出医院，就看到路边有个八九岁的男孩，拿了根几乎快断了的绳子，在笨拙地跳着。

    “叔叔，你会跳绳吗？”走过的时候，男孩突然抬头问他。

    周敏对他笑笑，没有回答，心里盘算着到前面的小杂货店里先买点什么垫垫肚子。

    没走出几步，身后蓦地传来“哎哟”一声惊呼。

    回头，正好看到男孩脚下缠着绳子，摔了个狗啃泥。

    见路人都是一脸冷漠，周敏心里一软，上去把男孩搀起来。

    “叔叔，你会跳绳吗？”男孩又问。

    周敏点点头。

    “叔叔，教我跳绳吧。”男孩恳求着，眼里泛起泪光，“我不会，同学都笑话我。”

    “你爸爸mama呢？”周敏觉得很奇怪，一个小孩，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练跳绳，难道父母就不会担心？

    “mama也不会，爸爸跟mama离婚了，同学们不喜欢我，没人肯教我……”说到后来，男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周敏一愣，随即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头：“好，叔叔教你，包教包会。”

    两人在街边，就着路灯，一口气跳了一个多小时，男孩终于学会了，周敏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开始眼冒金星。

    “叔叔，谢谢你。”男孩说。

    “没事没事，别客气。”周敏摆摆手，忽然瞥到他手里破破烂烂的绳子，“你等着在这里，别走开。”

    说着，便向不远处的杂货店跑去，巧的是，杂货店里正好有他要买的东西。

    “拿去，这是你学会跳绳的奖励。”他把东西塞到男孩手里，又递过去一个小面包。

    男孩欣喜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撕下小面包上的卡通标签，又把小面包还给他。

    “谢谢叔叔。”然后，朝他一鞠躬，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第二天交接班的时候，值班医生告诉他，昨天送来的小病人过世了。

    周敏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做医生的都见惯了生老病死。

    “周医生？”这时，身后有个略微颤抖的声音在叫他。

    他转过身，看到的是那个小病人的母亲。

    “周医生，孩子让我谢谢你。”母亲说，“他说他终于学会跳绳，可以安心走了。”

    说着，拿出样东西来。

    周敏只看了一眼，立刻目瞪口呆，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根崭新的塑料跳绳，正是他昨天晚上送给那学跳绳的男孩的，手柄上，还贴着从小面包包装上撕下来的卡通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