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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势均力敌(下)

    就在他夫妻二人商议,明日送了点心去掌柜家的时候,另一头也几乎同时得了消息的郡王长子,却是没来由地一阵头痛,居然还有人早起了这份心思不成?

    满腹疑惑,才又抬头看了一眼,垂首那旁禀明此桩的小厮:“你且先去一旁盯着就是了,至于旁事也无需着急来报,只等那有意购入的正主露面后,再来报于我知。”

    得了主子之命,忙是恭敬回应,再等他转身悄然消失在花园一旁的角门后,这院内的众多负责清扫的仆役,还尚无一丝的察觉。正经论道起来,这位也算是格外小心之人,本以为自己此番之举已是万无一失,哪曾想还是被消息灵通人士看出了端倪。

    “要说当日少主寻了那铺中的掌柜,分明是有意避开了热闹的所在,却还是被外人得了消息去,实在是防不胜防!”自刚才猛听得小厮来报,一旁也已倍感诧异的师爷段斐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忙是提出了自己所见。

    闻听此言,上座之人已然颔首连连:“先生也看出其中的蹊跷来了?”略作停顿,便已收起了桌上的书稿,转而朝向外城那方眯了眯眼,幽幽念叨一句:“怕是来者不善,也未可知!”

    “说起当日我特意路过一回,不单是为了仔细看过周遭一眼,也是防着旁人得了消息,捷足先登。只是哪里想到归在他们家名下的产业,却实实在在当得众多二字。那两间明的不算,随后陆续查明的更是倍于此前,可见他们家掌管庶务之人,也算是个精明能干的。”

    那旁的师爷已是随之点了点头,附和一句:“说起这满京城中的功勋世家来,还属这郑氏一门最是谨慎!当年老国公还在世时,就因其万事留心三分,才不至于步了那几家的后尘。而今老国公虽因久病不愈。终没能熬到他家子孙中另有名将出世,但终归还是强过旁的世家三分有余!”

    提到关键之处,不免是微微一笑,方才接着往下:“要说他家那次子倒也有些个机智。居做到了如今这等官职,也可算是难得二字了。”

    就见这旁同样是缓缓颔首,略带三分调侃之词,反手指了指自己后,方才不紧不慢应了一句:“先生说的没错,真正能似这般用功课业,进而得了功名的武将之后,怕是不多。反观我自己就是断无此可能,因而也十分的佩服。只是当年这国公府上的长子一脉,时至今日却是音讯全无,不免叫人倍感唏嘘!”

    听得自家少主转而提及了此桩,不禁也是深表惋惜:“说起当年那一役,原本不该败得这般的惨烈。继而累及了多少人家却是可想而知。或许正是因此,那老国公才一病不起,终是不治,也未尝可知!”

    将此二事联系一处,倒是让人更觉唏嘘。毕竟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也是那英雄归处,只可惜当年一役却落得个败退而亡的下场。不免有些……因而将府中年迈老父气倒在床,也是极有可能。

    反观自家也同样是武行出身,不过比起他郑氏一门来,更早退出这官场之争而已。眼下父亲不过是顶着个郡王的空名罢了,至于实权早已是他日黄花了,就连封地都无需留守一日。足可见当今那位的信心何其之足了!

    原先自家祖父还在世时,当今那位还三不五时要御花园中召见他一回,到了如今却是早已没了丝毫的忌惮,连带着他这个本就不被家中看重的郡王长子,也赫然成了徒有虚名的摆设而已。

    想到自家这等令人不知是喜。是悲的尴尬处境,这旁的单晏就忍不住摇头发笑一声:“他家虽同样顶着个功勋世家的名头,尚还能有人出仕为官,而我单家却是万万不能!”

    被当今忌惮,自祖父起就早有了决断之心,他又不被自己父亲所喜,越发是不敢事事冒尖。就连后院那如夫人所出的庶子,都敢冷眼相对,又何谈礼遇二字。

    自小失了母族的庇护,更使得后院那人再无掩饰的必要,进而也加速了他早有了离京的念头。此番要不是为了那救命之恩,自是不会这般鲁莽行事,只不承想在这京城之中,竟然还有一比起自己丝毫不弱的存在,不由得让人深感好奇。

    此处提及的不弱,并非实力相当,而是那方如此之快的消息又是从何而得?更有可能,那方之人与自己一般,也同样是冲着郑家长女而去,却又如何是好?

    见这旁感叹一句后,便久久不语,不觉已是轻咳了一声,忙是转过了话题,接着提醒了一句道:“别看那方人马也得了消息,但这最大一间的铺面,却还在少主您的掌握之中,才是关键所在。”

    “此刻事情未成,尚不敢断言,只是那方如果也是冲着郑家长女而去,却是辣手的很!明知那位的命格有些特别,却丝毫没有罢手之意已是可见一斑了。然而,更为怪异的是,若郑家顾及颜面迟迟不肯将铺子沽出,他们又是如何办到的?”

    “或许还另有隐情,也是未尝可知。毕竟他郑氏一门也算是朝中硕果仅存的功勋世家之一,自是不肯失了颜面,少主当初只想着早早替那位接手下来,反倒引得他家戒备之心顿起,好在此刻有了化解之法,才能及时挽回。”

    每每提到这桩,就连他段师爷自己都忍不住一声感叹,这郑家的掌事主母还真是比起那普通商户来,更胜一筹。都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还有心玩一把权衡之术,可见他家这众多产业中,必有来历不好明言与人的存在!

    想必此事少主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那位的颜面,不好摆在明处说道一二罢了。只一想到那位略带奇异之色的命格,段师爷不免迟疑再三,直到这旁之人自己开口一句:“先生可是还在担忧那桩?”

    明显为之一震,却被他随意摆手示意少安毋躁,才转了低声接着往下:“其实,另有一事我还未曾告知先生,只是时至今日,却是不得不和盘托出了。”

    “要说我有心报恩,确实半点不假,但更有一条却是我无法罢手的关键所在!”

    听了少主这般一提,那旁之人已是定定出神,似乎是早有所感这旁的单晏也已稍作停顿,片刻后才又接了前句,继续言道:“不瞒先生我与那位已有了约定,若能将郑家长女迎娶过门,便可从此逍遥度日,再无须担忧祖业旁落之事!”

    “什,什么!真有此事,那位居然如此做保?”激动地几欲抚掌大笑,却在片刻的思量后,不禁皱眉低声追问一句:“不对啊!少主您是否听茬了那位所提,郑家此女可是命格特异,据说当年那寺中主持所言,并非是空xue来风才对。那位又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拱手相让与您,怕不是另有所图吧?”

    却见这位仍是摇头连连,轻啜了两口茶后,才含笑应道:“那位的秉性想必先生也是深有感悟,自是不必提了。但另有一桩,外人所知却是有限的很。不似他家一母同胞兄长那般,对于当年这一传言是极为看重,反倒更想就此打破干净才好。因而,才有了暗中与我商议之举!”将其中缘故一并托出,便留出时间与对面之人。

    果不其然,听闻了此中秘辛,段师爷自问不敢贸然断言。只是这莫名而来的丝丝不安,确实让他倍感忐忑,不禁试探着再度追问一句向这方:“少主可是仍觉幸运?”

    “幸与不幸,或许只是一念之间罢了。若无当晚被她援手施救之事在先;或是那位的形貌实在不堪;再来就是因其娘家祖父,老国公爷的威信犹存,这才是我一口应下的关键所在。毕竟得了这么一位出身的佳人在旁,反观那后院之人恐怕就要偃旗息鼓了才对!”

    “原来少主是早有打算,说来此番援手一二,却是无可厚非。真能成此好事,或许才是少主之幸!”一想到,若真能行这两全其美支事,既可就此还完了当年欠下那位的旧债一笔,又可助自家少主稳固了承袭之位,这句感叹却是有感而发的肺腑之言。

    只是他却不知,此桩在单晏看来并非是两全其美之事,更可说是三全其美才对!

    早在当日匆匆赶往京畿诗会之前,就已听闻了那位的形貌俱佳之说,亲眼所见更知传言并未有丝毫的夸大。再见其提笔略作思量,便可即刻成诗的才情,更是惊为天人!

    本因无望科举仕途一桩,自是不再用心课业,但对于这般才情出众的女子,到底还是好感倍生。要说此一见,他到底动了几分真心也实不为过!

    正当自己这里忍不住感叹一声,就听得外头打听消息的侍卫,已是到了门前,连忙唤了入内详细说明,才不得不收敛了心思,重新静心聆听起来。

    “这么说,那方之人倒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偏巧与我们撞了正着不成?”这句才由主子追问出口,就见对面回禀之人面露几分尴尬之色,愣愣点了点头,又在片刻迟疑后缓缓摇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