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 欧阳濬没有再回L城过了，一直留在Z城，忙碌得接近于麻木。得不到的永远是心里抹不去的，他没陪在莺萝的身边，却总是托人打听着她所有的事情，就连她在超市里买了什么东西，都如数传进他的耳朵。 不过，遗憾的是，这所有的关心都不能亲自传达。她要他离的远远的，他就如她所愿；她要留在黎穆辰，他就从此不去刻意打扰。 他们的感情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模样，那时候他们都是青涩的，没有任何外在的因素，他和她之间只感受爱，没能感受到生活的迫害。 许婷还在L时装杂志社里上班，欧阳濬并没有残忍的把她驱逐。经过这些岁月，他也变成了一个还算成熟的男子，处理事情可以不带那么多感情色彩了。 “濬，哦不……老板！这是齐峰设计的服装小样，您过目一下……”许婷还是习``惯性的喊他‘濬’，在迎上欧阳濬犀利的眼神的之后，只好快速的改口。 “嗯，知道了，出去吧！”欧阳濬语气很生硬，对许婷没有责怪，不代表可以再亲近。 许婷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了，其实她大可以不来杂志社上班的。因为她已经和自己的父亲相认，而且她的父亲还是一个不错的企业家。可是。对欧阳濬，她已经迷恋到一定境界。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欧阳濬更优秀的人了。 她颓然的退了出去。一出门便生气的跺起脚来。 齐峰远远的就看见气鼓鼓的许婷，随后笑道：“许大小姐，谁又惹你了？” “你少管我！”许婷白了齐峰一眼就气冲冲的要离开。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有空去看看你妈吧！别以为有个有钱老爸了就了不起了！”齐峰在走廊里对着许婷的背影喊道，心里暗骂道这个表妹真是有够自私的。 …………………………………………………………………………………… 为了更方便照顾黎穆辰，莺萝和秦雨开始有了明确的分工。早餐和中餐由莺萝负责；买菜和晚餐由秦雨负责；家务一起做，当然穆辰也时不时的加入。多半是捣乱的。 最近，蔡医生来的特别勤，因为穆辰的病情越来越反复。蔡医生的话总在莺萝的耳边回荡。“穆辰的情况已经开始扩散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建议以后就住在医院吧，家里总是不方便的……” 每次听着蔡医生的嘱咐，莺萝总把自己悬浮在空中。她自觉的过虐掉糟糕的成分。 秦雨急匆匆的要出门去买菜。应该是想离开这让人窒息的氛围吧！秦雨刚离开，黎穆辰就拉着莺萝想要说什么，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有气无力。莺萝坐下来，把头靠向他，如此认真的听着。 穆辰轻声的说：“叶子，答应我，在我死的那一天，不要让秦雨在场。好吗？她呀，除了我。还真没什么亲人。别看她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其实内心的比谁都脆弱！” “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别老提死不死的！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人总会有那么一遭的！”莺萝说出口时，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可以诠释她此刻的悲伤。 穆辰艰难的说：“你说的没错，但我不想把所剩无几的时间，留在冰冷的医院里。” “嗯，我们不住院！你就好好呆在家里，想要去哪里，只要你说，我和秦雨都会陪你去的！”莺萝用自己冰冷的手握住另一双同样冰冷的手，坚定的说。 秦雨在买菜的时候，撞翻了人家的菜摊，她慌手慌脚的捡起，却总感觉无论怎么努力这些菜都捡不完，于是无力的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那摊贩表情怪异的看着痛哭流涕的秦雨，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再的对秦雨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自己捡就好了！” 路人都不断的回头的看着这个声嘶力竭的痛哭的美人儿，秦雨直到把最后的力气哭干了，才停了下来。 死，若真的那么容易，何必苦苦的活着。秦雨在心底下定决心，若真有那么一天，她绝不留他一人。 …………………………………………………………………………………… 一个月过去了，春天已经到来了，万物都好像得以了重生。 穆辰依旧没有住进医院，他的药量越来越大，可疼痛却一点也没能抑住，反而更甚了。在莺萝和秦雨，他再也没有力气去躲避疼痛的到来了。 “叶子，你给唱首歌吧！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黎穆辰一时兴起，莺萝颇为难为情扭扭捏捏起来，说：我唱的不好，你要是想听歌，我给你去开音响！” “不要，我就想听你唱！”他执拗的非要听她唱不可。 秦雨也在一旁起哄道：“莺萝你唱一下嘛，我也很想听。而且我可以给钢琴伴奏哦！” 黎穆辰兴致更加高昂了起来：“对，我还可以给你吉他伴奏！” 客厅里的钢琴很久没有用过，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穆辰拿起吉他调试了一下音，然后看着莺萝问：“你想唱什么歌” 看他们如此兴致，莺萝也不忍心扫兴，于是想到自己很喜欢的一首歌，她脱口而出：“阿桑的” 莺萝还来不及后悔，话已经说出了口，秦雨在钢琴的手指突然僵硬。气氛瞬间沉重起来。就连呼吸都是打着节拍的。这时，穆辰却笑了笑说：“那就这首吧！这歌我也挺喜欢的。” 秦雨对莺萝点点头，而莺萝回以并不算完整的微笑。 调整好呼吸。莺萝张开嘴，悲伤入骨的歌词句句击中脆弱的心房，她唱着： ——当你说你要离开一些时候，脑中一片空洞，我来不及接受，面对你，我该痛哭泪流—— 秦雨把钢琴弹得悠扬而哀伤。黎穆辰的吉他声却带有nongnong的眷恋；莺萝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夹杂着哽咽。她扬着下巴，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继续微笑的唱起： ——还是祝你一路顺风！能等多久。就等多久，离开前握紧我的手，距离是最考验的关口，失去前我们该尽量拥有—— 不知道是钢琴声停了。还是莺萝的喉咙没发出声音。房间里只有浅浅的吉他声。秦雨再一次的舞动着手指，琴声又一次的悠扬，莺萝手握成拳，唱着为未完成的歌曲： ——从左到右，从西到东，最初的感动，所有的回忆成空。还没完成的梦，就连叹息都被没收。吸一口气。喝一杯酒，再吹吹风。让感觉停留几分钟，让我试着承受，不能承受那份沉重。站在生命月台无常的闸口，我还不够成熟，没有足够的宽容。挥挥手，最后一次回首，从今后，要忘了伤口————————————— 莺萝擦了一下眼睛，手中有泪。穆辰低着头一直在拨弄着吉他，秦雨也低着头手还放在琴键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三人就这么各自的僵持着。 ………………………………………………………………………… “叮铃，叮铃!”一阵门铃声扰乱了，房里的平静。莺萝小跑着去开门，看着站着门口站着的那人，略带狐疑的问：“请问您找谁？” “你好，我叫黎仲天，是穆辰的爸爸，他在家吗？”黎仲天特别诚恳的说着，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哦，是黎爸爸啊，他在，您快进来，进来！”莺萝急忙把黎爸迎了进去。 黎穆辰脸上突然一沉，表情很生冷。秦雨起身去迎黎仲天，语气还算客气，表情却不怎么待见的说：“黎总，您来这有什么事吗？” 黎仲天黑着脸瞟了一眼秦雨，然后有点不悦道：“我来见我的儿子，难道还一定要有事吗？” 穆辰没想到黎仲天会这样说，他抬头眼里藏着惊讶，但很快就转为冷漠，说：“如果没什么事，这里不欢迎你！” 莺萝没有想到，穆辰和他爸的关系这么僵。为了缓解这样的气氛，她打着圆场道：“黎叔叔，您先在这边坐一下，我去给你泡杯茶！” “嗯，谢谢！”黎仲天一眼看见莺萝就觉得这小姑娘不错，难怪穆辰会喜欢。 穆辰摆着一副臭脸，不甚待见黎仲天；而秦雨也表现出不瘟不火的态度，虽然黎仲天是她的上司，对黎穆辰有过伤害的人，她总待见不起来。 “你来这到底想干嘛？”黎穆辰大声的嚷嚷着。 黎仲天低沉着头，白发已经生出了许多。他轻声的说：“我听蔡医生说了……怎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疏忽！早知道会这样，我就……” “哼！我还没死，你就来这哀悼，有够假惺惺的。早知道会这样，你就怎样？你说啊！”穆辰咄咄逼人起来，他就是有气无处撒，现在有人自动找上门来，他怎么能不一吐为快。 “都是爸的错，我没能好好照顾你，从小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以前我总想着会有时间的让我们好好相处的，可是后来这却变得很难！”黎仲天深深的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 穆辰突然双手抱着自己头，他感觉头要炸开了一般，疼得无以附加。“你别再说了，求你！”他厉声的出言喝止，好像黎仲天的一字一句已经伤害到了他脆弱的神经。 秦雨伸手及时搀扶着穆辰，眼里写满了担忧。莺萝端着茶出来，顾不得茶杯的热烫，一路小跑到穆辰的跟前，关切的问:“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下？” 穆辰摇头，然后脸朝向黎仲天的方位，冷笑道：“你不觉得你没有资格向我道歉吗？她们尚且可以对我表现的如此关心，而你呢？你为我做过些什么，你没有！现在是在为我的悲剧收场吗哈哈，你不配……哦，忘了告诉你了，我没有爸爸，我只是一个孤儿，我哪来的爸爸？！”他的语气带着讽刺和些许的哀怨。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黎仲天抬起头恳求道，他一直想要对穆辰好，可总是找不到合理的方式，因为穆辰总是一副巨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以前读初中那会，穆辰总喜欢打架，那是时候学校总把他这个家长叫过去，一顿批斗，也许很多家长会觉得那是耻辱，可是黎仲天却觉得异常的满足，因为只有在那一刻，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是穆辰的爸爸。 “够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也不需要！请你快点离开！”黎穆辰终究还是说不出难听的字眼，他一度怨恨过这个年过半百的男子，这一刻却是怎么也怒不起来了。 因为时间总太少，拿来怨恨总是太过浪费。 莺萝怕穆辰情绪过于激动，于是走到黎仲天的身旁，轻声略带抱歉的说：“叔叔，要不您先回去吧！改天等他情绪稳定点，您再过来！” 黎仲天沉默半响，终于还是起身离开。走的时候，频频的回头看着穆辰，虽然以前一直没有做过实质上的关心，但心底他一刻也没放下过穆辰。 莺萝默默的跟在身后相送，其实她可以感受到黎仲天深深的自责和哀伤，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如此低声下气，看着总让人不是滋味。 在黎仲天走到门口的时候，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莺萝附在他耳旁轻声道：“黎爸爸，以后常来看看穆辰吧，虽然嘴上他并不乐意，但我相信心底深处他还是希望能时常见到您的！” 黎仲天惊讶的睁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不过心里的空落好像不再那么可怕了。他坚定道：“嗯，我会常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这孩子倔的很！” “好，我会的！”莺萝微笑的目送着黎爸远去的背影。 穆辰不满于莺萝对黎仲天的热情，冷言冷语道：“叶子，你有必要这样巴结一个糟老头子嘛！还这样遮遮掩掩的跟他说着悄悄话！” “很有必要，因为那人是你老爸，我不巴结他，巴结谁啊！”莺萝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你！那人不是我爸，我没爸！”他孩子气的生着闷气。 莺萝和秦雨相视一笑，然后笑着说：“你难道是传说中的孙悟空转世！失敬失敬！” 秦雨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莺萝跟着笑了起来，穆辰白了她俩一眼，随即，也翻着白眼不自觉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