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灵儿,快扶怀妃娘娘到榻上休息。”冷贵人连忙出声对府里的丫鬟吩咐道。 那名被唤作灵儿的丫鬟立即应声,上来扶怀柔上软塌。 怀柔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丫鬟,一直安静的站着,悄然无声。在灵儿和宛若的共同搀扶下,怀柔顺利的歪倒在了榻上,感觉连太瘦的力气都没了,但脸上还是显出了暖暖的笑容,“方子我待会就开给你,要好好养身子,不要太伤心,孩子,还会有的。身子最要紧!” 冷贵人看着怀柔,眼泪不觉淌了出来,“jiejie说的是,meimei一定会好好养身子,只是,辛苦jiejie了……” “没事的,救活你我就也算是可以交差了!”怀柔摇摇头,“别哭了,你身上还有伤,情绪不要过激才好。” 冷贵人点点头,连忙止住了眼泪。 “灵儿,贵人是怎么中的寒毒,你知道么?”怀柔忽然对身边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丫鬟出声询问。 灵儿忽然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奴婢……奴婢虽然一直守在贵人身边,连贵人的饮食行动都极为谨慎,尤其是这两日,我更是连步子都不敢移开贵人身边半步,夜间也都守在房内,……照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所以,奴婢也不知道。” “奇怪……真是奇怪!不对!一定是那个丫头!”怀柔再次回忆,忽然惊觉。 一直在房内,她竟然没有察觉到那个丫头的气息! “什么丫头?” 君屏幽刚好入眠,只听怀里人儿忽然警醒的喊了一句话,让他不得已醒过来追问道。 “灵儿!”怀柔心思一动,回答道。丝毫对如今是深夜没有察觉。 “灵儿是谁?”君屏幽再次追问。 “冷贵人的丫鬟!”怀柔再度答道,这一次被眼前的情况拉回了现实。尤其是看到君屏幽一张莫名其妙的脸看着自己,瞬间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惦记着那个冷贵人啊?”君屏幽忽然好笑的挑眉道。 “我也不想的,可是,实在是太可疑了。而且我两次都遇到了伏击,居然是同一个地点!时间也掐算的恰到好处,就好像之前安排好的一样!”怀柔解释道。 “你来我这里之前遇到了刺杀?怎么没听你提起?”君屏幽闻言,脸上瞬时不好。 “嗯!”怀柔点头,对上君屏幽不好的脸色立即道:“又没什么,我三两下就对付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没想到他们还会来第二次,所幸我的贴身护卫回来了,所以我没事。” 君屏幽忽然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没那么容易伤到我。”怀柔忽然得意的道“就算没有护卫,对付他们我还是足够的,你可别小瞧我!” 天亮时分,窗外一抹黑影飘身而落,紧接着,无月的声音响起,“公主!” 怀柔“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身侧的君屏幽。 “如今天澈城中各处都张贴了一道先皇的遗诏。”无月禀告。 “什么遗诏?”怀柔挑眉。 “遗诏似乎被连着抄印了数份。属下顺手便扯了一份来。”无月将一卷明黄的纸从窗外扔了进来。 怀柔伸手接过,慢慢铺开。 君屏幽也随之抬眼看去。只见这纸遗诏盖了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从来不可仿制,证明这纸的诏书的确是真的,而且是先皇的亲笔手书。 只见遗诏上言:“天运祥兆,谱我天澈。朕自幼身体抱恙,得上天庇佑。幸得子嗣繁茂,但有才者甚少。朕一生荣禄,不过是寻求一子庇护我天澈河山,放眼众皇子,有大皇子屏幽最为出众。奈何大皇子无心于社稷,不得朕属意,退而求其次,七皇子深得朕心,但远戍边疆。身边独有四皇子相伴,晚年也算安平,四皇子虽然好战,但难得其有孝心,常伴膝下,又是七皇子的亲兄长,遂得朕属意,封为摄政王,即日辅佐七皇子清夜登基。此圣旨交由德妃保存,德妃陪朕二十载,敦厚贤淑,有仁爱子民之心,朕将圣旨交由她手甚是放心。既七皇子登基之后,德妃追封为太后,屏幽与清夜数年来手足情深,兄友弟恭,遂依旧为幽亲王,与摄政王一同辅佐新皇。上天诸神见证,朕也当无憾,钦此!” 洋洋洒洒,一大番话,不过眨眼之间,便可看完。 怀柔看罢之后,不知道作何感想,未曾料到那个老女人还有这么一招,仗其深得先皇宠爱,在其晚年留了这么一手,眼看君冥皓失势,开始捧君清夜为新皇,如此,自己依然尊为太后,并且还更加得势,这样的圣旨如今已经昭告天下,百姓皆知,很有可能已经引起了轰动。皇权压山,帝王金口玉言,这个时代还无人站起来说这道圣旨不能用。 单单这一道圣旨,顷刻间便将天澈的朝局换了个乾坤。 她忽然明白冷漓泫为何又想保住冷贵人腹中的胎儿了,他想借此威胁君冥皓,只可惜,他的算盘也打错了方向。 怀柔到此刻才不得不真正佩服老女人了,这个阴谋家,她一生阴谋,到老愈发厉害,简简单单的一道圣旨,便将天澈换了两重天,一方面动摇了朝堂,另一方面彻底让百姓对君冥皓寒了心,她忽然抬眼去看君屏幽。 君屏幽静静的看着圣旨,面容清淡,没有半丝意外,不像她那么心绪起伏,大约是早有预料。 她伸手碰碰他,“你该不会,早就猜着了吧?” 君屏幽淡淡一笑,“先皇突然离世本就蹊跷,如今突然冒出一道圣旨来,还恰逢变天,如何需要震惊,不过是早有预谋罢了。” 怀柔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她其实也是隐隐有所察觉的,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细究而已。七年前,先皇虽然身体不好,但神智还算分明,可是离世前那段时日却莫名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且突然卧床不起,尽管对外称其病入膏肓,可是她却更加深信先皇是被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给害死的,换言之,君冥皓只不过是那个女人推出的一枚棋子罢了,由着他顺势夺了帝位,却不曾想自己也只是一块儿跳板,为君清夜作嫁衣,挡了所有的锋芒,可是,谁又曾想,君清夜也是自己母亲的一块儿挡板,或许,未来登基也只是一个傀儡帝,权利不在自己手中。
想起他七年前独自一人去北疆,虽然带走了老女人的一批隐卫,但是帮助的同时无非是在监视他罢了,或许还掌控了他甚至限制了他的行止。 “无月!”怀柔对外轻喊了一声。 “属下在!”只是话落,黑影便再度显现。 “冷漓泫可有动作?”怀柔问。 “没。”无月道。 “那这些时日,穆王府跟丞相府可有动静?”怀柔又问。 无月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退下吧,等等,将夜阁在皇宫的暗桩名单给我一份。”怀柔道。 “公主,属下从不过问夜阁。”无月难得提出异议。 “现在就传信给他,让阴夜来一趟!”怀柔好似才记起来,遂吩咐道。 “是!”无月再度隐了下去。 怀柔忽然没了睡意,站在窗前,静静的等着。 从她建立夜阁伊始,她一直没怎么过问,都是交给阴夜打理的,更别说让无月插手了,阴夜一贯处理的井井有条,哪里有旁人帮忙的机会? 以前,她一直觉得女人就该当自强,所以所谓的肩膀全是浮云,但是如今遇到了君屏幽,她却开始动摇,觉得偶尔的依赖没什么不好。她想找寻个港湾,他正好就是那个港湾,她想栖息,他毫不犹豫的给她支撑起一片蓝天。但如今她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要依靠他做避风港,现在还不是时候。 阴夜来得很快,不过时就来到了紫竹院,飘身而落,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怀柔闲闲的道:“总算是想起我了,还以为某人在温柔乡里乐得记不起还有家人了呢!” 怀柔回转头,见阴夜还是那张邪魅的脸,桃花犯不上,但渗人却也醉人,俊美异常。她本来暗沉的心情看到他满脸写着不满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不少,忽而笑了笑,说了一句不相干对话,“或许,你也该找个人成家立业了吧?” 阴夜一愣。 “屏幽,你说我要是将宛若指给他,好么?”怀柔忽然认真的转头问正靠在床上看书的人。 君屏幽很适时的看了一眼阴夜,随后嘴角勾了勾,“好啊!” 怀柔眨眨眼睛。 阴夜听不下去了,炸毛着道:“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怀柔仿若未闻,继续认真的对君屏幽商量,“宛若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再拖下去可不好,我可不想被她责怪说不尽人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阴夜摔门而出。 怀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故意对着窗外喊:“这就害羞了啊?回来记得给我一份夜阁的名单!” 阴夜脚步一顿,回头狠狠的剜了怀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