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默契
宝珠一点也没有说笑的样子，很严肃的说道：“行医治病事关重大，怎么好说笑哩？我的这个药不需服用，只要大人摆在身边，或是书桌或是床头，无有不可。平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当没有这个东西，半月左右，最多二十天，大人的病痛就会除根……” 摆着看就能治病？这已经不是医术而是胡扯了。 别说是田老爷，就是行医几十年经验丰富的薛神医也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么治病的。要是随便弄个摆设也能治病的话，曾经舍身尝百草的神农还不得哭死？ “师傅……弟子愚钝，这……天下哪有摆着看的药品？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 宝珠看着自己的这个老徒弟，脸上的表情就是“你也太没有见识了”的样子，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说道：“我这个药非比寻常，既不用吃也不用敷。只要把它摆在身边，它自己会散发出药性，这种药性均匀而又持久。你看到了没有？现在药盒子里只有核桃大的一块，随着时日的流转，里边的药会逐渐变小，半月二十天之后，就会彻底消失。田大人每日嗅着无味的药性，不知不觉之间就好了。我不是说过嘛，大人这不是病，而是自身的体质有点问题，所以需要慢慢调养……” 以宝珠的知识水平，虽然能够理解“挥发”这个词的含义，却不能象符栋那样准确的形容出来。这其实就是一种缓释的挥发性药剂，在符栋的那个时代，很多有小孩子的家庭都用这种方法改善婴儿的过敏性体质，一点都不新鲜。当然，在这个时代，就成了天方夜谭了。 宝珠这么一说，薛神医立刻就明白了，而且马上就想到记载在医书当中的一个范例：“当年仓柏公治小周后，就是用麝香置室的手段。一直以来弟子都以为那是传说，想不到竟然是真的。都说良药苦口，原来那是小成的医术。似师傅这种以无道为有道以无形为有形的手法才是真正的大成医术，不知不觉间就能治病，弟子顿悟了，顿悟了……” “以无道为有道以无形为有形”这句话已经升高到医术哲理的高度，宝珠连最基本的医学常识都没有完全掌握呢，当然不可能达到这种层次。也只有薛神医这样把宝珠奉为神明的老迂腐才会这么想…… 薛神医还沉浸在师傅“她老人家”的神奇医术中，田大人也被宝珠的治疗手段震慑的无以复加，好半天才说道：“神医啊，神医……这个，既然神医说能除根，本……我是断断不会怀疑的。这……管家，取诊金来……” 郎中看病收取诊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看到田大人准备掏银子，宝珠急忙说道：“大人，银子就不收了，只恳请大人允了小女子的一个不情之请……” “神医请讲。” “大人还记得那个叫董三的人么？” 董三？怎么可能不记的他？ 就是这个骗子差一点要了田大人的老命，一想起他来就恨的咬牙切齿，田大人恨恨的说道：“哼，那个骗子，好悬害了我的性命，如此冒充神医的祸害，本官一定重重办他……” “别，董三是我的叔叔，小女子给大人治病，就是想请大人网开一面法外施恩，放他回家……” “这个……”其实田大老爷恨极了董三，真想狠狠的治他一治，不过宝珠既然求情了，再看看旁边的罗白鱼，就犹豫了起来。 罗白鱼在宝珠家住了好些年，当然知道这个不成器的董三，听宝珠略略的说起事情经过之后，展颜一笑道：“这个董三我也是知道的，若说贪残吝啬那是不假，可要是说想害大人的性命，他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我看也就是想赚大人的钱财，这才偷了宝珠妹子的药物冒充神医，好在田大人吉人天相，看在我的面子上小小惩戒一下也就算了……” “哈哈，要不是这个骗子，还引不出真正的神医，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既然罗管事和神医都求情了，这就放了他……” 田老爷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早已经修炼的八面玲珑，最惯这种顺水人情的事情。虽然那个叫做董三的骗子确实可恶，可罗管事的面子绝对得给足了，与其和一个升斗小民较劲还不如讨好一下这个贝勒府的管事呢。 谢过田大老爷的宽宏之后，宝珠急着和久别重逢的罗白鱼回家，匆匆忙忙的就要告辞。 罗白鱼的心思和宝珠一样，同样急于见一见师母，稍微客套几句就要离开田府。 田大老爷何等精明之人，客客气气的送着到了门口，不动声色的打个眼色，早在身后伺候着的管家立刻就提上来一个食盒…… 将食盒递到罗白鱼的手中，田大老爷笑呵呵的说道：“罗管事难得到此，下官这里比不得贝勒府的繁华，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馈礼，准备了些须老家的土产，都是些粗鄙之物，罗管事万勿推却……” 熟知官场“礼尚往来”潜规则的罗白鱼顺手接过食盒子，同样不动声色的说道：“田大人客气了，初次见面大人即以土产相赠，受之有愧呀……” 几番虚情假意的客套之后，罗白鱼也就“笑纳”了田大人的馈赠…… 离开了田府之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宝珠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白鱼哥，你在外边混出息了呀，连田大老爷都送你礼物……” 罗白鱼一反面对田老爷之时的镇定从容，满脸轻松写意的对宝珠说道：“妹子你就别笑话我了，不过是换了东家做个管事而已，谈不上出息。我的这个新东家有钱有势，他们家里象我这样的管事就有十几个。” “那也是出息了啊，去年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写字先生呢，今年就贝勒府的管事了，恭喜高升啊，嘻嘻……” 罗白鱼这几年在南方混的并不好，就是摆个地摊，替人写写书信对联什么的，经常连饭都吃不饱。虽然每年回来都会倾尽囊中所有置办一身像样的衣裳，然后杜撰出一个很不错的职业来哄宝珠母女开心。偶然一次说走了嘴，宝珠知道了实情，却是心照不宣的和白鱼哥哥一起继续哄骗母亲，或许这也是多年来养成的一种默契吧…… 看到读者的留言了，自今日起，保底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