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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闲话

    老夫人让秀蓉收拾了东西去侯爷府,香儿搀扶着秀蓉回到房间里,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阵,收拾出的东西,只一个小包裹便能容下了。

    这秀蓉出门子的时候,陆家本就没陪送什么像样的家什儿,在陆母一再的央求下,陆父把那些秀蓉挣下的散碎银子花余下的给秀蓉置办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和两三个银质的首饰,那日听闻了秀蓉嫁了过去并非是做夫人的,衣服是给了,那银子的首饰陆父却悄悄的密下了,嫁了过来,诸葛裕也没有给她置办什么,香儿翻箱倒柜的,也就收了那么点东西,遂皱了眉头,想自己是才进了府的使唤丫头,程大人还领了自己去管家那里支了两身当差的衣裳,自己当差的衣裳也要比夫人这陪嫁来的衣服好上很多,香儿皱了皱眉头,轻轻的对秀蓉说道:“夫人,您进了这里,怎能只这么两身衣裳,是不是香儿脑拙,记不得夫人哪里还有衣裳了!”

    秀蓉对香儿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是不喜装扮自己的人,平日在家的时候都没有新衣服穿的,这爹爹给了两身新衣裳陪送了我,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香儿眼圈有些红润,“夫人,虽然香儿来您身边没多久,但是香儿听那些婶子说过,这夫人嫁了诸葛侯爷,侯爷可是下了不少聘金的,难道这样夫人娘家都不肯陪送什么,夫人的爹爹和香儿的爹一样,都不是好爹爹!”

    秀蓉知道香儿还记恨着自己的爹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板了自己的面孔,轻轻的说道:“香儿休得胡言,天下的父母都是心疼自家的儿女的,哪个不到万不得已,能舍了下自己的骨rou,好了,东西收好了便出门去,万不好让别人久等了,显得我们不够尊敬别人!”

    秀蓉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轻轻的说道:“香儿知道了,夫人不用那般着急的,我们都是下人,等着夫人是本分,何来什么尊敬的说道。”

    秀蓉垂了自己的眼角,喃喃的说道:“你我又生疏了,我也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并不比谁高尚了多少,才嫁了人三天便忘了本分,会遭人唾弃的,还要去和这几日照顾着我们的婶子们话个别,不能悄没声息的就不见了人不是。”

    香儿听了秀蓉的话,拿起两个小包裹跟着秀蓉身后便出了门,秀蓉要自己拿自己的包裹,却被香儿挡了回去,喃喃的说道:“夫人别要折杀了奴婢,这要是让旁的人瞧见夫人自己拎了包裹,奴婢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秀蓉叹了口气,心中不觉纳闷,这香儿也不过十二岁,怎么这么的小心翼翼,倒不像是才出来做事的小女孩了!

    去跟那厨房的两个婶子话了别之后,秀蓉和香儿出了大门,两个婶子在秀蓉身后摇着头叹息,“多好一个夫人,可惜命不好,这次被老夫人叫进府去,怕是凶多吉少,这老夫人定是恨她到骨子里去了,谁不知道,少夫人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况侯爷也是仰仗了少夫人,这次却这样了……”

    这说话旁的那个婶子摇着自己的头,“你还是少说几句,心里心疼又能怎么样,你我也管不得别人的闲事的,话多了,小心这差事没了。”

    那个刚才抱怨着的婶子听了身边的人的提醒好像恍然大悟一般,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旁的人,跟在那个精明些的婶子身后进了厨室,嘴里连声说道:“这又没记性了,看我这嘴,只是可怜了那么好的如夫人啊……”

    秀蓉和香儿才到门边,便瞧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这车两个两个轮子很高,车身上有一个拱形的车篷,外面罩着虽然还算新鲜,但是很普通的帷幔,香儿皱了眉头上前,轻轻的询问着,“敢问这位大叔可是来接我家夫人的?”

    那个三十多岁的车夫还算和善,可是香儿见了他却心中一紧,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jian猾的表情。

    那车夫听了香儿的话,笑着回道:“是陆夫人对吧,侯爷新娶来的也就这么一个夫人,苏姑娘说的该是你家的夫人的!”

    “可你这车该是寻常人家使用的才是,侯爷府怎么会派了这样的车来,好歹我家夫人也该算是个如夫人,这车也太过……”

    秀蓉叫住了香儿,“香儿,有车坐已是老夫人恩典了,没必要在那挑三拣四的,上车吧!”

    这车着实的高,秀蓉站在车前犹豫了很久,还是一边的马夫笑着取下了一个踏脚,秀蓉才酡红了脸,由香儿搀扶着上了车,这样的车,秀蓉是头一回坐,上下自然有些怯意,香儿穿着简单的丫鬟服饰,上车很方便,上了车之后,车夫又把踏脚塞在车边,自己驾了车,路上有人,也不能走得多快。

    香儿见那车夫专心的驾车,小声贴在秀蓉耳边嘀咕着:“夫人,你怎么能允了坐这样的车进府,这车是下人坐的,这样进了府里,那侯爷府里的丫头婆子们会瞧不起夫人的!”

    秀蓉微微一笑,“香儿,你才几岁,怎般知晓的这么多,我与他们交好,他们也不会欺我一个新人不是!”

    香儿撇撇嘴,翻翻眼睛说道:“奴婢八岁就被自家的爹爹卖进了大户人家当差,却不想那户人家不到两年便破败了,后来奴婢的爹把我领了回家,又卖进了附近的一家青楼,还是给人家当丫头,鸨母说等我满了及笄的年纪,便和那群jiejie一样伺候男人,前不久亲眼瞧见了一个及笄的jiejie不从一个又黑又矮的六旬老头子,还伤了那个老头子,鸨母便把那个jiejie关了起来,一日轮到我去给那个jiejie送饭,见她奄奄一息的躺在了破草堆上,身下的裙子猩红一片,后来明白的jiejie告诉了我,那遭了难的jiejie受了鸨母的惩戒,把那猫装进了内群里,两边扎紧了,用棍棒拍打,那猫儿又惊又痛,便把那jiejie的下体抓得没个样子,我听了着实害怕,趁人家不防逃了出来,在街上晃荡了两日,终耐不住饥渴跑回了家里,跟爹娘讲了那jiejie的悲惨,原想着他们能放过我,却不想第二日鸨母居然登了门,叫嚣着要把爹爹送官府去,爹便交出了我,我知道要是回去,指不定这心思窄的鸨母要怎般对到与我,宁肯就那么死了,也不回去遭那个难去,好在程斯大人路过,把我赎了来,说来伺候了夫人,若是做的不好,还将我送那人间黄泉去!”

    秀蓉捂住了唇,“这人间也有这般凄惨的事?”

    香儿泪落两腮,“夫人,这人间不公道的又岂止这样的事情?您当自己善心对人,别人便记挂着您的好,那是不可能的,总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交不透的!”

    秀蓉搂住了香儿,“好meimei,不管别人,我们只做我们自己,今后你便叫我做jiejie,就当我真是你的亲jiejie了!”

    未待香儿回话,那马车豁然停住,秀蓉挑了帘子,外面一片荒野,“车夫,这里并非侯爷府第,为何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