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败寇
聂氏在被带入柴房中的时候，还是有些迷茫，不知道只是一上午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但是等到那门彻底的带上，两个婆子直接守在了门外之后，聂氏这才静下心来开始思索当时的情况。 确实不是刘氏撞到的云娘，当时她和刘氏两人，屋中还有画眉在场，他们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云娘当时正招呼丫鬟出去拿点心过来，而画眉则是走上前来替两人斟茶。而后不知为何，云娘就突然站起身来，口中说着这茶不好，会怠慢了客人。 当她走到刘氏身旁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突然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而倒下的方向，恰巧是冲着自己这边的。自己当时犹豫着是不是伸手去扶，碰巧这个时候杏姐儿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于是自己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下杏姐儿。只是这一耽误的功夫，云娘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当看到云娘身下那隐约渗出的血迹，她自己便知道了。这一张大网，已经牢牢的将自己和刘氏都捆在了其中，而云娘，不过就是那引诱二人的猎物罢了。 聂氏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中有了些凉意，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想要云娘肚中的孩子不能平安落地罢了。而设计这个局的人，却是想要将三人一网打尽！想到最大的受益者，聂氏眼中不由地浮现出一个清秀的脸庞，还有那双似乎要看透人心的眸子。原本聂氏每次看到莫宛莲，见到她那一副万事皆在掌握，风轻云淡的样子就来气，虽说是官宦人家，却也不过是个庶女，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是现在，聂氏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面色也变得惨白了。从来没有想到，只是一时的失误，竟然就落得生死由人定的局面！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想通了这些之后，聂氏更加的浑身无力了，甚至连头脑都有些昏沉。如果说最开始她被推入柴房的时候，还想着能有办法化解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如果能度过这关，自己以后再也不搀和府中的事情了，有着杏姐儿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还想着奢望太多，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聂氏惨笑了一声，摸了摸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只是靠在了稻草堆上。只有在生命都不能保全的时候，才会想到一开始自己的生活也算是和乐安康，才会心中多了些懊恼和悔恨。 聂氏正想着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时候，远处却是突然传来了两个婆子的声音：“刘mama和安mama请了，大奶奶让我和于mama带聂姨娘去大厅。”那边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则是笑了笑，“既然大奶奶吩咐了，那二位就进去吧。” 随着这话，柴房的门缓缓地打开了，露出了两个老妈子的身影。到了这个地步，聂氏反倒是平静下来了，只是慢慢站起身来，对着两个老妈子说道：“还往二位允许我稍微整理一下。”她说完这话之后，自顾低头平整了下衣裙上的褶皱，将身上粘着的稻草弹掉。又梳拢了下头发，这才看着两个老婆子笑道：“好了，请带路罢。” 两个老妈子对视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婆子却是开口说道：“只不过是平常的问话罢了，聂姨娘不要太过于烦心。”聂氏原本只是强自镇定，但是脸上却已经是一片惨白了。此时听到旁边老妈子这话，心中不由地活泛起来，激动之下脸色也稍微多了些许红晕。 只是当她还想要旁敲侧击地打听时候，两个老妈子却是紧紧抿了嘴，一声不吭了。如此沉默着走了一会儿，三人已经到了厅外。刚才那个开口的老婆子这才恭敬地站在院中说道：“大爷大奶奶，聂氏已经带过来了。” “让她进来。”李卫的声音从厅中传到了厅外，因为离着太远，声音也出现了一些飘散，听在聂氏耳中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事情到了这步，也由不得她了。于是她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稳步到了厅中。 走到刘氏的身边之后，这才停了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低头说道：“妾身见过大爷大奶奶。”聂氏一边如此说着，一边瞄了坐在李卫旁边神色平静的莫宛莲，突然心中有了份感悟：这两人，原来真的是最般配的人。 莫宛莲看到聂氏的大礼之后，只是皱眉说道：“起了吧，只是问你几句话儿，不必那么大礼。”聂氏下意识地看了眼李卫，发现他没有表情之后，这才心中惴惴地站了起来。而在这中间，刘氏从头到尾好像是入定了一般，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整个人好像变成了泥人雕塑的。 看到聂氏站起来之后，李卫这才开口：“说吧，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聂氏听到李卫这话，再看看旁边已经陷入呆滞的刘氏，又瞄了眼前面神情冷清的大奶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中想法。 于是不慌不忙地福了下身子，这才开口说道：“今儿早上，我和刘jiejie给大奶奶请安之后，这才到了云院这边。当我们两人来到这边的时候，云meimei看到我们很开心，所以连忙打发丫鬟去拿点心，又让画眉给我们倒茶。后来又自己站起身来，想要亲手帮我们倒茶，但是她刚到刘jiejie身边的时候，刘jiejie不知道怎地，突然就推了云meimei一下，口中说着：这是什么茶，这怎么能喝呢！” 聂氏一口气说道这里，就看到李卫原先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薄怒起来，看着刘氏冷冷地哼了一声。而旁边的莫宛莲则是一脸的恍然大悟状，脸上像是刻着四个大字：原来如此。刘氏呢，刘氏身体一动不动，只是眼珠子转了转，眼露出不屑和悲哀之色，而后干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聂氏看到她这个样子，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当时云meimei正巧倒向了妾身这边，但是妾身一时间没有接住，请大爷责罚！”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已经明朗了。李卫也是长长地吐出了口气，似乎要将心头的愤恨和哀痛吐出来一般。莫宛莲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大爷，听聂meimei所说，当时画眉也在场，让她也说下吧。” 李卫点了点头，原本想要站起的身子也重新坐了下来。画眉就在厅外，一会儿就被唤了进来。进来之后先是见礼，听到莫宛莲询问之后，这才带着几分惊惶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她说的情况和聂氏说的差不多，但是唯独后面有一点小小的差别。 “你是说，聂meimei不是没有扶住，而是直接躲开了，根本就没有扶？”莫宛莲蹙眉问道，再看到画眉点头之后，沉静了一会又厉声开口：“你可要记住了，随意编排主子，就算是你说的对，也要受罚的！” “奴婢愿意受罚，奴婢虽然说是太太送过来照顾云姨娘的，但是几个月相处下来，却也不想云姨娘走的不明不白的！”画眉这话语气中蕴含着哀愤，听的莫宛莲神情也柔和了下，只是犹豫着看向李卫。 李卫则已经看向了刘氏：“月蓉，你怎么说？” 刘氏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到李卫这话，只是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略过厅中众人之后，这才落在了聂氏身上，嘴角还带着温婉的笑容：“聂meimei当时可能是害怕吧，所以才没敢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