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改名
“只不过什么？”莫宛莲瞄了一眼跪在地上，头发鬓乱的福儿，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手中端着的蓝底白花小圆茶盅上，似乎那个死物要比福儿更加有吸引力一般。看到莫宛莲这副不咸不淡地样子，再看看福儿浑身颤抖头也不敢抬，李mama倒是没有了方才的忐忑。 虽然依旧是跪在福儿旁边，但是面上却带了些得意，只是朗声说道：“回大奶奶的话，还是让老奴来说吧，昨儿大爷召了的大夫来替我家小姐看病，那大夫说小姐身体虚弱，需要些营养的东西才好。老奴就琢磨着，来找大奶奶求一颗野山参来给小姐补补身子。谁知道还没等找到大奶奶，就直接被这个小蹄子挡了回去……” “哦？”莫宛莲喝了口茶，又看向福儿：“说说罢，为何挡了回去？” “回大奶奶的话，奴婢只是说，咱们大房这边只有一颗五百年的老山参，那还是当年小姐的嫁妆。当初大爷说了，这颗山参谁也不许动用，说是要留着等人以后给人吊命用的。奴婢说二奶奶那边家中开着药材铺子，如果李mama真的想要，奴婢就回禀大奶奶，让人从外面买颗山参也就够用了。谁知道李mama却是不依不饶，还说……” 福儿说到这边讪讪住了嘴，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宛莲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是看向了李mama：“李mama，你重复一遍。”看到莫宛莲这不温不火的样子，李mama也有些犹豫和胆怯，但是想到云娘腹中的骨rou，却是又壮起了胆气：“大奶奶，虽说大爷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小姐那边却是身子虚弱的紧，老奴实在是不敢担待啊。相信就算是用了，大爷也不会介意的，那也是他的血脉不是？” 听到李mama这番话，莫宛莲沉默了会儿，突然轻轻笑了：“行了，我晓得原委了。你们是各为其主，我也不好偏颇，等大爷回来我会和他说的。福儿，你这事儿做的糊涂，当时就应该直接和我说的，挡在门口干什么？白白让别人看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如何苛待云meimei呢！” “福儿错了，请小姐责罚。”福儿再一次低下头，脸色惨白。而李mama却是带着些得意的笑容，看着莫宛莲说道：“既如此，那老奴便下去了。” “嗯，等大爷回来我会和他说的。你告诉云meimei，让她好好养着身子，这些事情不用她烦心，我会处理好。”莫宛莲点头安慰了几句。 而正当这个时候，却听到李卫的声音传了过来：“和我说什么？”随着这话，人也大步跨进了屋子里。他原本脸上还带着些笑意，但是看到屋中福儿惨白地样子，还有李mama那昂着的脑袋，便不由地皱了眉：“怎么了？” 莫宛莲笑盈盈地站起身来，一边招呼丫鬟服侍他换衣服一边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妾身却是有些不好处理，只有劳烦大爷了。” “不好处理？”李卫有些愕然，虽然自己这个小妻子年纪不大，但是婚后这些日子，却是将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今儿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似乎也多了几分烦恼。 李卫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窃喜，难得看到游刃有余的莫宛莲脸上露出棘手的神情，李卫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转身坐在了矮炕上，摆出一副秉公处理的样子，清咳一声说道：“说吧，什么事情？” 但是随着莫宛莲的叙述，李卫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到最后甚至脸色阴沉地能滴下水来。莫宛莲中规中矩地将事情说完，便轻轻退后了几步，只是看着李卫的处理。李卫这个时候却是怒极反笑了，语气阴森地盯着李mama说道：“你好，你很好。” 李mama原本得意洋洋地站在一边，等着李卫的怒火发泄到福儿身上，怎么也想不到风云突转，李卫却是冲着自己来了。她心中迷茫之下，只是失声喊道：“大爷，那个山参摆在那里也是死物，但是小姐肚中的孩儿却是等不得啊，大爷！” “小姐？肚中的孩儿？”李卫突然笑了：“看样子这一个月，你知道的不少啊。知道小厨房有问题，还知道这边有个500年的野山参。现在连福儿也是在拿捏你，是不是最后整个西府都要为了那个孩儿被指使地团团转？” “老奴不敢！”李mama惊慌失措地跪在了地上，脸上也煞白一片。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宛莲却是轻轻说了一句：“大爷，她也是护主心切。” 这话说得李卫更加恼怒了，手中的茶杯砰地摔在地上，一片粉碎。 “她护着谁的主？要不是这个老家伙，云娘又怎么会开始学着耍心机了？！看看这一个月，她将府中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五百年的老参给她补身子？她也真敢想！当初向菱重病在床，都没有动那棵老山参，心心念着要留给李家。她可倒好，来府中不到一个月，就打起了山参的主意？”李卫说到这里，不知是气是恼，再加上想起亡妻，却是意兴阑珊起来。盯着李mama看了许久，只是挥了挥手：“这个人拉下去，杖责50。” 莫宛莲犹豫了下，招呼人将李mama拖了下去。而李mama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已经昏厥过去了。福儿看到这里，忍不住浑身开始打起摆子来，莫宛莲还未等开口，李卫却是睁开了眼睛，沉吟着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情，直接禀告大奶奶，不要自己擅自做主。今儿这事儿也权当是个教训，以后自己多长脑子。” 听这话就是不打算追究的意思了，福儿听了这话也是大喜，连连叩头不止。而庭院中这个时候却是响起了李mama的惨叫声，莫宛莲心中琢磨了下，终于开口说道：“大爷，李mama年岁大了，50杖下去……” 李卫却是不吭声，只是看着福儿说道：“你去和太太禀告，将太太身边的那个卫mama要过来，太太问起原因你就直说，去吧。”听到李卫这一番话，莫宛莲心中一时间茫然失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能是感觉到莫宛莲的颤抖，李卫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只是觉得一片冰凉。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莫宛莲说道：“宛莲，有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样对谁都是最好的，你明白吗？你是大妇，以后这种事情遇到的更多，要多想一想，不要一味的心善。” 莫宛莲这会儿也终于缓和了一些，脸上也不那么苍白了，只是点头说道：“大爷说的是，妾身明白了。”经历了这个事情之后，两人之间似乎是多了一点点的默契，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莫宛莲却有些怅然：自己和李府的牵绊，似乎是越来越深了。 莫宛莲在烦恼，李卫心中同样不平静。自从到了李府，那个温柔纯真善解人意的云娘似乎是消失了一般，一天比一天的肆意妄为。先前自己一直想着她是肚中有了孩子，所以脾气古怪，也一直忍耐着。但是这次，却是干脆直接开口要起东西来，并且一要就是西府的命根子！ 以前宠她、爱她、怜惜她，一是为着她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还怀着自己的骨rou，父母那边却是死活不同意进门，心中总有一种愧疚感。再来就是为了她那特别的小意温柔。但是自从进了门之后，李卫虽然没有暗中打听，从别人口中也知道莫宛莲对她算是难得的和善了。不但衣食供应都是先紧着云院来，甚至连厨房那边都是变着花样做菜。这不是她最开始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想过的生活吗？为何进了宅院，反倒是变了个性子一般？李卫忍不住叹了口气，握着莫宛莲的手再次紧了一紧。 这时就听得院中一阵脚步声传来，福儿带着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妈子走了进来，到了两人面前便请安道：“见过大爷大奶奶。” 李卫脸上难得泛起了笑容：“卫mama，这次云娘那边，只有托付给你了。” “大爷放心，老奴会好好照顾的。”卫mama一边说着，一边转向了莫宛莲：“请大奶奶吩咐。” 莫宛莲一把扶住了她：“卫mama，您是府中长辈，旁的话宛莲也不多说。只是这女人生子宛莲也不懂，卫mama您就多cao心，要用什么、要吃什么、要喝什么，直接和我说，千万不要委屈了云meimei。这样我就放心了，您这边多劳累，宛莲谢谢您了。” 听了这话，卫mama倒是露出了笑容：“都说西府大奶奶说话办事人情通透，今儿老奴总算是见着了。您放心，遇到您这样的大妇，也是她云氏的造化！老奴一定给你好好照顾着，太太已经使人带来一颗百年山参，老奴就先过去了。” 莫宛莲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招呼几个丫鬟送卫mama去云院，而这边的李卫则是要起身去找李宗靖。一番忙乱过后，莫宛莲终于清静下来，而此时的院中，早已经没了声息。下人们神情都带着惶恐，莫宛莲只是揉着额头对重阳说：“垣哥儿这几天先让他呆到太太那边，没得吓坏了他。另外嘱咐那些下人，前车之鉴摆在这里。好好做事，那些有的没的，就别天天乱传了。”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重阳面色平静地退了下去，此时只是剩下夏荷和福儿两人，就见福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想改个名字，求大奶奶成全！” “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往后，就叫青竹吧。”莫宛莲想了想，如此说道。回头看见夏荷一脸迷茫的样子，突然间觉得心中敞亮许多，只是笑道：“行了，别迷瞪了。带着青竹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