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事发

    为引父亲跟自己聊天，沈涵秋问起了瓷界鬼杰的生平。乔克静默了很长时间，用非常尊敬的语气认真的对女儿说：“对烧制并拥有最完美的瓷器的执著向往和追求，一直是我外祖父瓷界鬼杰全部的精神和信念，他是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人。”

    沈涵秋好奇的问：“他很古怪吗？”

    “他并不古怪。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设计过的很多瓷器的款式和画样，都成瓷界制瓷师们的模板，但是制瓷师们用那种依葫芦画瓢的方法，却始终没有谁能如外祖父那样，在素胚上随手勾勒出来的心里物象的灵韵与意境。他们仅仅是借助土火之合，成就一件还算精致的瓷器，而远不能称为精美的瓷器。”

    乔克的话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来的是王宫术师团护卫队长鲁修斯和另一个乔克也不认识的人。鲁修斯的表情很严肃，进来没有一句解释就说：“乔克，你跟军法部督察队的兰斯去吧，把你女儿也带上。”

    乔克微微点点头，就牵着女儿跟着兰斯离开了居住了八年之久的小院。

    “别怕，涵秋，应该只是因为我留你在驻地，触犯了军规，我可能要接受一点小惩罚，你不会有事的。”乔克不是很细心，但是在领着女儿进入阴森压抑的军法部驻地之时，也想起来要安慰女儿一番。

    “对不起，父亲，都是我连累了你。”沈涵秋愧疚的垂下小脑袋。

    “是我要说对不起，涵秋，连你的名字都是你自己起的。”乔克心头也有不妙的感觉，所以，也显出与平常不同的伤感来。

    “我就喜欢沈涵秋这个名字。我很感激父亲让我用这个名字。”仰起小脸蛋，沈涵秋朝父亲甜甜的笑着。

    “进去吧。”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兰斯在狭窄的走廊上停下来，手朝左侧的第九刑询室一指，侧身立在一旁，让乔克走过去。

    沉重的铁门在乔克父女身后并上了，发出重重的铁与铁的撞击声。

    “乔克，你认罪么？”

    黑暗的屋子里，一张大桌子占据了近五分之一的地盘，桌子边有个火盆架，火盆架上炭火正红，映得旁边站立的那人脸上红红的。但是火红的炭火，也没法让这个长得像猩猩多过像人的家伙声音多哪怕一丝热气。

    “你这只猩猩，到底从原始森林里跑出来多久，会不会说人啊？”沈涵秋斥道。

    “我感觉你的身体里有个成熟的灵魂，你一点儿也不像个小孩子。”西恩锐利的眼神似乎想看到沈涵秋身体内部。

    鲁修斯推门进来，笑着说：“涵秋，没想到你能让心狠手辣的屠夫西恩感兴趣，我得说，你真的非常特殊。”

    “原来这猩猩还有个名字叫屠夫。”

    “哦，猩猩，涵秋，你可真敢说！”鲁修斯朝沈涵秋挤挤眼睛，再回头一本正经的对西恩说：“由于劳伦大术师在前线受伤昏迷，需要乔克及其女儿前去照料，所以，我奉王宫术师团团长德黑隆圣师之命，特来带乔克父女前去。”

    西恩冷哼道：“当我是傻瓜么？劳伦大术师昏迷了，自有军医照料。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你们这种贵族子弟，最会舞权弄术，只是我没想到这次你居然手眼通天到能搬动德黑隆圣师出面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你就得意吧！希望你别落到我的手上。”西恩怒火中烧，却也拿鲁修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把乔克父女带走。

    鲁修斯的笑容一直维持到带着乔克父女走出军法部，就消失了。代之的是非常急切的表情：“涵秋，你跟你父亲能否保命，就看你记不记得劳伦大师以前都是服用什么药剂了。”

    是沈涵秋跟父亲一起被带到军法部的当天，劳伦大师参与了短兵相接的激烈战斗。当时，劳伦大师正在战区前沿的北川一带加固防御工事，碰上乾元帝国的一支劲旅翻越墨尔雅神山，从天而降，直插入北川碉群后方。

    墨尔雅神山自古以来就被裕隆王朝视为天堑，北川碉群加上这道天堑，形成最为稳固的北面防线，若是失陷，等于是将整个裕隆防御体系撕开了一道口子，整个裕隆王朝的防御体系，将会为之崩溃。

    “他们居然能翻越墨尔雅神山，是谁会起这么疯狂的念头呢？”乔克如此冷静淡漠的一个人，也为之失声惊叹。

    “知道他是谁么？”沈涵秋的小心肝儿忽然开始狂跳了，她有个感觉，那个能想出让乔克父亲都认为算得上疯狂的念头的人，一定就是飞鹰。

    “就是害你们父女落到今天这个惨境的人，他叫飞鹰。”鲁修的话证实了沈涵秋的猜测，让她心里甜滋滋的，似乎飞鹰取得的成就也让她面上有光彩。

    北川碉群，有四角碉、六角碉、十二角碉三种形制。碉角越多，工艺也就越考究，但大体上都是下阔上窄，基层墙体厚达二米，渐上渐薄，内外墙体随着高度渐渐向墙心收缩。碉高一般都在四十米左右，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倾。

    战居两用的高碉都建在地势险要处，碉与碉之间守望相助，乾元帝国历史上还没有从正面攻破北川碉群防线的经历。

    飞鹰带的那支奇兵，从墨尔雅神山直插而下，深入北川碉群后方，只要能切断北川碉群的物资供应，就能将北川碉群孤立起来，逐个攻陷北川高碉就不会是痴人说梦。

    劳伦大师和北川守兵为保证物资供应通道的通畅，跟飞鹰带领的奇兵展开了殊死搏斗。飞鹰带的那支奇兵，专门训练过攻碉之术。依仗高碉的攻守优势，北川守兵的伤亡仍然不小。

    “飞鹰那支奇兵最可怕的地方，不仅在于他们翻越墨尔雅神山如履平地，而且他们都能瞬发天雷。”鲁修斯的心情异常沉重。在北川碉群攻守战中，王宫术师团和北川守军随军术师死伤近三百，这对于裕隆王朝是个极大的打击。

    “他们怎么能够瞬发天雷的？”乔克也让鲁修斯透露的消息惊呆了。

    “谁知道呢？连德黑隆圣师也百思不得其解。玄风大陆的雷系术师本来就稀少，能瞬发天雷更是达到大术师的级别，乾元帝国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雷系大术师呢！”鲁修斯与其说是回答乔克的问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肯定是雾海女妖帮了他的忙。”沈涵秋随口说出来，见父亲和鲁修斯都看过来，耸耸肩，然后三缄其口，任鲁修斯如何试探央求都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