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凭杯醉月，清风荡澈杀机。
且说上回秦艽和张灵婵互通名姓之后，便对彼此有了几分熟悉，秦艽说道：“灵婵妹子，这几天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再与我详细说说吧！” 张灵婵展颜轻笑：“秦大哥，先吃些东西吧！”张灵婵续道，“这里还有一壶上好的绍兴美酒，味香甘醇，却是真的，不过我呢······”张灵婵憨态微现，“我却是酒量不好，嘻嘻，每次只能饮一两杯，多一点都不行！” 秦艽笑道：“我家乡在甘泉村，平常喝的是清茶，但是村中长者也往往家中藏有美酒，我也常常去他们家蹭酒喝，酒量虽不甚大，但是却也能畅饮一番！”秦艽瞧着那绍兴老酒，不禁叹道，“久闻绍兴老酒是上好佳酿，今日倒要好好啜饮了！” 石桌之上，果馔酒食皆已铺陈开来。两只石盏，都已斟满了清醇的绍兴美酒。昏黄的烛光下，秦艽和张灵婵便就此推杯换盏起来。 虽说绍兴美酒醇厚隽永，但是却也甚为醉人，秦艽便执意在张灵婵的杯中注入一些从甘泉村中带来的甘甜泉水，以此来消弭浓厚酒意。张灵婵倒也明白这绍兴美酒浓烈之性，便也随了秦艽。 晚风徐来，月辉洒然，这石桌之上，不多时已是杯盘凌乱。 秦艽和张灵婵两人啜饮之间，张灵婵便将这几天的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了秦艽。秦艽问道：“灵婵，你本是溷元门的千金，又有绝世容颜，怎地要到街上做一个乞丐模样儿！” 张灵婵虽饮得是掺了水的绍兴美酒，但却也酡颜娇红，回道：“这家中没有一个肯陪我玩儿的，我娘亲也在生我的时候便去世了。我若是这副样貌去街上玩耍，多有不便，而且玩儿得也不尽兴！”张灵婵笑道，“嘻，不过打扮成小叫花的模样儿，倒是自由自在的。” 张灵婵笑道：“我在街上初次见你时身上正好没有钱，所以才顺手摸了你的钱袋，没想到你却惦记上了。我觉得你挺有趣的，便想着逗你玩玩儿，直到那日晚上，在风雨楼发现有人追杀你，便顺便帮了你一次，没想到你这人倒也蛮好的，还给了我银钱！” 秦艽回想起这几日来发生的种种，颇宛若身在梦中。 酒过三巡之后，这少女那不似人间凡物的仙容玉靥，便更多了几分明霞嫣红之色，如西天醉日，娇艳欲滴。 张灵婵与秦艽两人，一壶绍兴美酒，只喝了十之四五，但是这顿饭食，却吃了有一个钟头还多。两人相谈甚欢，从近几日发生的种种奇事，到那文学上的见解，以及酒后的戏谑笑言，却使得这月下饮酒，舍中品食，充满了迷醉色彩。 曾经在某一个夜晚，那苏州府中的溷元门西厢厅，这往日凄清冷静的无人庭院，却传出了一阵动听如梦的笑语晏晏声。 待那半轮残月被夜云遮去，夜风更加寒凉的时候，这两人的月下啜饮，便已停歇。张灵婵已侧着螓首，趴在她那玉臂之上，朦朦睡去。秦艽此时尚还有些清明，便去隔壁屋点灯燃蜡，打扫了一番，好在屋中亦有棉丝被，秦艽便抱起那轻柔的少女，向隔壁屋走去。将她安放在床榻之上，为之盖好被子，便熄灭蜡烛，回自己屋中，休憩去了。 这深夜寂静，偶闻门外草丛中蟋蟀弹琴之音，又有连绵起伏的鼾声应和，当真是一曲动人的交响乐。 然而这一个夜晚，却只是刚刚开始，更有些难以意料的惊心之事，尚未发生。 夜过三更，繁闹的苏州府也渐渐地趋于平静，这溷元门又距苏州城中心市区颇为遥远，故而更为清冷。暗黑的月夜下，但瞧得几条人影电掣也似得跨过溷元门的高墙，向府内奔去。 这溷元门今日傍晚，倒也是严加把守，毕竟这武林至宝飞龙残影剑被安置在这里。张尘峰久历江湖，早就集结了门中许多弟子护卫守护于此，这其中，不乏些高手长者。 那黑影迅捷五匹，转瞬间便来到了溷元门的兵械库，这些黑衣人，早就得知了溷元门将飞龙残影剑安置在这兵械库中。这两个黑衣人端的是厉害，来到了兵械库，门外有四名弟子把守。这两人如鬼魅般闪身上前，伸手扣住那护卫弟子的脖颈，腕上稍一用力，那些弟子便如残风下得败絮，倒地昏死。 那其中一名黑衣人道：“瓢把子，我先进去！”听这黑衣人口音及体型，应是无道头陀震法上人。而他称呼的那位瓢把子，自然便是江湖人称“魔僧”的极空方丈了。魔僧极空瞪着两只深邃的眸子，冷然不语，只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见震法如夜鹰一般闪入那兵械库中，而魔僧极空，便在门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就在那震法在兵械库中搜寻那至宝飞龙残影剑，而那极空方丈，也遇到了难得的高手大敌。却见得在那极空面前，正有一个瘦削长者，不怒自威，凛然如山，正是张尘峰的二弟，这溷元门中长老级别的人物张尘敦。张尘敦挺剑喝道： “尔等何人，夤夜光顾我溷元门兵械库，是何肺肠？” “哈哈哈，你可是溷元门中的二当家张尘敦？” “你认得我？” 这黑衣人极空冷声笑道：“哈哈，你也算手底下有些功夫的人，虽然尚不能入我的法眼吧！”这极空方丈一生来纵横披靡，身为江湖魔教邪派首屈一指的高手，得了个魔僧称呼，无论是正派的高手前辈，亦或是朝廷大内的官员皇亲，他也从不畏惧。 张尘敦怒火中烧，愤愤道：“阁下既如此说，那老夫倒要领教一番你的高功了！”张尘敦话音未落，便挺剑刺上，剑光如丝，绵延不绝，辅以身形飘忽，力争先着，倏忽间双方竟是拆了一二十招。 这极空方丈以掌法相敌，却也威风凛然，掌影飘飘，回环往复，剑光如临，势必格开，又以间隙施出诡招，“佛门无影腿”更是如玄雷滚滚，向张尘敦劈去。张尘敦以剑相格，又使出了“千斤坠”的内家功法，稳住身子，这才堪堪挡住。 张尘敦心中不禁有些惊惧：“可恶，这黑衣人武艺如此高强，而且身怀‘佛门无影腿’这等佛家绝技，恐怕真是难以对付！”张尘敦想着今夜之事，不禁悚然，“不好，这黑衣人在此守候观望，必有同伙入内窃物偷取宝贝，今日决不能放他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