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停居别院,烹茶香情悠悠。
且说两人和那一匹马儿在这石路之上渐行渐远,已可望见在那朦胧的薄雾中正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村落若隐若现。秦艽瞧见了那一座座屋舍俨然,便扭过头朝许文漪笑道: “许姑娘,前边便是我家了。我们村中的泉水甘甜美味,泡出来的茶亦有提神养气、祛除病菌的功能,到时便泡上一杯,你尝尝看,保准你喜欢!” 秦艽说罢,也便拍了拍马儿的臀部,笑道:“马儿呀马儿,你且先行回去罢,自己在附近转转喝点儿泉水,回来我再给你饲料吃!” 那马儿似能听懂人语一般,一声马鸣响彻四野,之后,便见得那马儿如飞弦之箭,已然没入那前方不远处的朦胧薄雾之中。 许文漪瞧见这马儿如此听主人的话,不禁也对它多了几分喜爱与敬佩之情:“这马儿倒是很听你的话呢,日常有它作伴,想必也会聊解孤独之感!” 秦艽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又说道:“呵,那是自然,我每天少不了它的陪伴。我无父无母,年余前曾无意间遇到了这匹马,说来倒亦是奇遇!” 许文漪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却并未说出些什么。 两人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觉间已来到了那屋舍处。方才远望村庄,因薄雾冥冥,并未看得真切,如今莅临其中,身周飘过如青纱一般的云气,耳边淙淙水音划过,再环顾那古朴典雅的屋舍,便恍如身在世外桃源之间。 许文漪常修习武艺,这一年甫在江湖上闯荡,无意间曾搭救了落枫谷的少谷主陈凌锋,然而在之后的一年间,却逢到了莫名的危难。 那落枫谷的少谷主陈凌锋和许文漪相遇只不过昙花一现,然而那陈凌锋却瞧得许文漪美貌如斯,便不愿与之分开。然而落枫谷谷中有些急事欲待处理,他无有法子,只得自己先行回谷。不过他在临走之上碰巧遇到了几位谷中的一级弟子,遂派他们跟踪少女,并于适当时机向那少女道出自己对之的一片爱慕向往之情思。 于是乎便出现了文首发生的那段旷野寻人,风波顿起的江湖纠葛,后又牵出了蹄踏马嘶,逢游甘泉的柔情邂逅,一段牵情今生的迤逦之途,将要展开······这正是: 梦落荷音渺, 鸳鸯歌窈窕。 芳容落散处, 三世叹迢遥。 至于此前落枫谷少谷主陈凌锋及那许文漪的各种事宜,自会交代。 且说秦艽已然领着身后那少女来到了自己家的古朴院子外边,这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几间屋子和一块不大的泥土地组合而成。任何人看到这等屋舍构造,便不免觉得此户人家未免太过贫困。 许文漪那双美眸倒映着这古朴而粗陋的房舍屋瓦以及那茅草,那冷艳的玉靥上亦染上了一些惊意,同时,亦有一些别样情绪:“这少年居住在此,虽居处优雅,如世外桃源,但所落榻之地却是如此清寒。这少年却无所担忧······” 这位冷艳的少女,在此刻已由心底对这虽生活贫困但却不拘小节、郎然逍遥的少年人多了几分敬佩之色。 秦艽却并不清楚身后这冷艳而美丽无双的少女已然柔肠百转,想了那么多的事情。秦艽这时向前紧走几步,推开了门扉,便挺听得“吱呀”一声过后,从那狭小的院落中一匹骏马走出,一声啼鸣悠扬婉转,正是秦艽所乘的那匹神采飞扬的马儿。秦艽笑声道: “哈,你倒是来得颇快呢,等会儿就给你弄点儿饲料!” 秦艽扭过头,对许文漪说道:“许姑娘,你请进来吧,此时春初,早晨倒亦有些寒凉,等会儿泡杯浓茶,你好好尝尝!” 许文漪微微一笑,便不多言,缓步走入院中。 这院中虽然并不宽裕,但是却在角落旮旯植有一些青翠林木,倒显得颇有幽静,此时听得门外泉水淌过,便似赏景奏乐,倒是如临仙境,这少年人居住在此地,便如隐居桃源的居士一般。 许文漪轻启朱唇,悠悠说道:“秦公子,不必太过麻烦,喝过了茶,我便也该走了,恐我在此多呆一刻,便会给你带了些麻烦!” 秦艽想到这才刚刚结识的少女便要马上分别,今后几乎便不得重逢,于是颇为落寞,但是那种神情转瞬即逝,郎然说道:“许姑娘莫急离去,此地居处人烟稀少,方圆近百里都不会有人,料想那些人亦不会踏水路而上,寻到这里,姑娘便在此好好歇息一下,要走那便明日吧!”
秦艽其实对这江湖中事颇为感兴趣,如今会逢了这位娇艳无双且精通武艺的美少女,便觉得不能与之即可分离,最起码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与这少女谈谈那江湖中的趣事儿险情! 秦艽见那少女神色间有了几分为难,便又道:“姑娘放心,我并无二心,只不过······”话说到这里,却有些顿住,“你别看我这屋子颇小,里边倒是有三间房子,一间里边常堆些杂物,另外两间我却皆日日洒水打扫,我住在东边那间,你晚上可以住在西边儿!” 许文漪瞧得他真挚而诚恳的目光投射过来,回想起他今日救自己的情景,便也不好再推却,淡然一笑,道:“那便麻烦你了!” 秦艽呵呵一笑,道:“岂会麻烦呢,我们先去中间的小厅里稍稍落座休息,我为你泡茶!” 秦艽说罢,便请那少女走在前边,之后也便走进门去。他拿起了古色古香的茶壶,又拿出了一包清香飘摇的茶包,之后朝许文漪笑道:“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去盛些山泉水给你泡茶喝!”说着便走了出去······ 秦艽走出门,将那茶叶放入壶中,之后盛了些清澈甘甜的泉水,便返回屋中,走入厨室,不知又加入了些什么。待得此间事宜落毕,便小火烹煮,不多时,只在这屋间飘摇着茶色清香之味儿,颇为醉人。 这秦艽闲来无事便泡茶饮之,故而于茶道,甚为了解。其实茶之一物,自古即妙不可言,正如那唐代大诗人卢仝的《七碗茶》诗所言: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其境悠悠,其情淼淼,无怪乎那茶竟能与柴米油盐酱醋并为开门七件事,其中味道,自得品过方知。